话虽如此，但一切似乎并未变化，特洛伊依然乖巧地配合实验，就是体型变大后喜欢从背后把陆莅圈在怀里，弄得陆莅很不习惯，有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陆莅相信自己的直觉，危机藏在平静的日常下，就像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铡刀。陆莅讨厌这样，也在报告里详细描述了特洛伊的强大和危险，但收益与此成正比，没人同意放弃特洛伊。我们迟早自作自受。他想。
一个普通的傍晚，陆莅坐在沙发上写论文，特洛伊窝在他旁边刷智脑或者看他。不知何时，陆莅已经在特洛伊的死缠烂打下接受了这种相处方式，并且逐渐习惯他的存在。
在乖巧等着陆莅结束工作后，特洛伊突然开口：“陆莅，你有什么梦想吗？”
陆莅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希望虫族灭绝。”
特洛伊早已习惯陆莅对虫族的态度，自然地继续道：“除此之外呢？”
陆莅：“我希望人类的未来光明远大。”
特洛伊：“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陆莅：“？”
特洛伊：“我现在的力量已经足以控制虫族。只要你们能让我联系其他虫……”
陆莅打断：“不可能。”
特洛伊：“别急嘛，听我说完。我可以控制虫族不攻击人类，停止繁衍，甚至自相残杀。这样，人类就可以轻松战胜虫族。”
陆莅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但特洛伊足够敏锐的感知使他能够听到陆莅加快的心跳，看到他吞咽滑动的喉结，闻到他手心渗出的细汗。
特洛伊愉快地笑了：“当然。”
陆莅艰难地稳定自己的情绪，却依然忍不住想象特洛伊描述的未来，他从未觉得和平离人类如此之近。
“你要什么？”陆莅问。
“你。”特洛伊凝视着陆莅，“我要你爱我。”
陆莅：“只是这样？”
特洛伊点头：“只是这样。”
“非常慷慨的价码，我很心动。”陆莅表情不变，“但很可惜，恕我拒绝。”
特洛伊：“为什么？”
陆莅：“据我推断，足够强大的精神力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绪，这说明我无法通过语言和行动来欺骗你。我不会爱你，自然没法进行交易。”
特洛伊：“你既然知道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就该明白自欺欺人毫无意义。”
陆莅不理他：“换个条件。”
特洛伊：“如果我接受你的欺骗呢？”
陆莅：“什么意思？”
特洛伊：“只要你将‘爱’付诸行动，不管你到底怎么想我都接受。”
陆莅凝眉：“怎么行动？”
特洛伊笑眯眯的：“陆院长这么厉害，怎么这种小问题也要问我？”
陆莅：“恕我直言，以虫族和人类之间生理，心理，文化的差别，人类的爱情方式绝对无法用在虫族身上。”
特洛伊：“我说的就是人类的方式，虫族内部根本不存在爱情这种东西。不过，这样的行动必须包含人类爱情应有的一切，比如你不能拒绝我的交/媾要求。”
陆莅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之后给你答复。”
————
“这太荒唐了！”会议室里，有人怒声道。
“S-00001的话不可信。”另一人接话。
“我当然知道。”陆莅依然冷静，“但战胜虫族对人类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可能性，我们也要一试。我只怕让王虫联系上了虫族，反而给人类招来灾祸。”
“院长的担忧也是我们的担忧，但风险一向和收益成正比，想让王虫帮我们对付虫族，自然要承担这样的代价。”
“如果只让王虫与虫族联系一瞬，并派重兵镇守，风险也在可以接受的范畴内。”
“话虽如此，但具体方案还是需要谨慎研究……”
整场会议，众人考虑了各种可能，准备了无数预案，将特洛伊的要求反复分析，甚至把陆莅的资料从头到尾研究一遍，试图弄明白S-00001提出交易的原因。但没人觉得王虫真的会喜欢一个人类，也没人思考同意交易陆莅会怎样。在人类未来面前，个体命运微不足道，而且陆莅会有现在的地位，正是因为他无数次证明了他对人类的忠诚，所有人都默认他不可能拒绝这一切。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许多灰尘一样的小虫静静看着这一切，特洛伊露出笑容，不再掩饰看向陆莅的贪婪目光。其实那群人类猜到了一部分真相，陆莅一开始吸引它，是因为独一无二的特殊基因和精神力，那对王虫而言是顶级的养料，它因此一直粘着陆莅，也因此成长的比其他王虫更强大。但它的喜爱不是假话，王虫是极为高级的生物，感情甚至比人类更加细腻敏感，食欲和爱欲又往往混杂不清。它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陆莅的，但那并不重要，它的族群已经完全侵入了人类世界，陆莅逃不了的。看在陆莅的份上，人类不会发现这一点，它可以一直演下去。特洛伊漫不经心地想。
陆莅回到隔离室，给出了答案。
“我答应你，不过，你得证明你所言属实，而且你的要求不能对我造成伤害，也不能影响我的日常工作。”陆莅抬头看着特洛伊说。王虫的人形拟态太高，他又离得太近，以至于陆莅总有点不适。
特洛伊露出灿烂的笑容：“当然了，亲爱的。”他甜蜜道，“我怎么会伤害你呢。”紧接着又道：“既然你答应成为我的伴侣了，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我还想和你做……”
陆莅皱眉：“先证明你会帮人类对付虫族。之后隔离装置会关掉一瞬，你用那个时间对虫族下达指令。”
特洛伊不以为意：“好啊，那证明完了你就和我上/床。”
陆莅深呼吸：“行。”
很快，特洛伊戴上镣铐，坐在一个全透明的房间中，被大量武器和监控包围，种类全到能编本百科全书。在无数人紧张的注视下，隔离器被关闭，又立刻打开。
无事发生，特洛伊依然好好坐着。等待的时间一向难熬，终于，他们收到了前线发来的战报：虫族入侵停止，对人类的攻击失去反应，进入类似休眠状态，繁衍情况暂时不明。
成功了。所有人脸上的喜悦都难以抑制，这天必将载入史册。整个研究院陷入新一轮的繁忙工作，唯有最像工作狂的陆莅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助手汇报完工作，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问道：“院长，你真的要和S-00001……”
陆莅像是刚回过神，冷漠的说：“答应S-00001的事尽量不要节外生枝，我们需要它的力量。况且这种程度的接触能帮我们更好的了解S-00001。把视觉监控关掉，能量和精神监控时刻注意，记录数据。明天我会据此给出分析报告。”
助手应下，但心中仍忍不住担忧。
特洛伊已经被押送回隔离室，陆莅在门外深呼吸，走入房间。房间里很暗，还没等眼睛适应环境，陆莅就被人抱住了。
你不能指望陆莅这样的人对这种事有经验，事实上他的理论也仅限于知道怎么做。而特洛伊，天知道他到底在星网上学了些什么，加上根本不算人的身体，陆莅度过了混乱的一夜，甚至连具体发生了什么都没弄清。
结果就是陆莅第二天成功的没睡醒，下属们还特别体贴的没有叫他。
陆莅睁开眼，房间里依然昏暗，他被特洛伊整个圈在怀里，哪哪都不对劲。他把颈边毛绒绒的脑袋推开，起到一半又被腰间的银白骨尾捞了回去。
“亲爱的，你醒啦。”特洛伊熟练的抱住他，懒洋洋地说。
陆莅感受着浑身上下的不适，忍了又忍，决定不和一只虫子计较。他毫不留情地给了特洛伊一脚，干脆地翻身下床，差点没站稳。特洛伊靠在床头，愉悦地眯着眼睛欣赏自己的杰作。陆莅看起来冷，抱着却是软绵绵的，还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特洛伊的脑子又开始向不能播的方向滑去。
陆莅受不了身后灼热的视线，快速进了浴室，洗完澡后拿出药对着惨不忍睹的身体一通喷，才勉强恢复了状态。他早晚把特洛伊那根该死的，会变形的尾巴剁了。陆莅冷着脸想。
回归工作，陆莅无视下属们微妙的眼神，淡定地把床上的王虫带进了实验室。他们希望能研究出王虫控制虫族的原理。
研究员们在工作间隙窃窃私语。
研究员A：“院长真可怕啊，昨晚才……今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研究员B：“可不是吗，他是真把那当工作，为了科学献身。”
研究员C：“要不人家这么年轻就能当院长呢，我就做不到这么平静。”
研究员A：“也是，他聪明到碾压所有人，又对自己那么狠，成功多正常。”
研究员B：“但王虫真的帮人类对付虫族了，换你们，你们能拒绝？”
研究员A：“有机会战胜虫族，粉身碎骨也要去，更何况只是这种事。”
研究员C：“确实，但我估计之后要去找心理咨询师求安慰，绝对没法当作无事发生。”
研究员B：“唉，谁不是，S-00001怎么就提出了这种要求，心疼院长。”
研究员A：“我本以为院长那样的高岭之花一定会始终不染凡尘，他当年可是凭借对精神力的研究打破了研究院最快晋升记录，又凭借生物武器开发成了当之无愧的院长，天才到令人仰望，后来人类对战虫族的胜利都有他一份功劳，怎么就……”
研究员C：“我听说院长一直有拿自己实验的习惯，所以成绩才能出这么快，现在这样到也不奇怪。”
三人一齐摇头，再度投入了繁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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