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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浑浑噩噩回到家里,我一点儿没有想要吃饭的心情。

我拉开抽屉,把她送给我的小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出来,心里不能接受我们分开的事实。

那卷厚厚的“一生一世”还在,她送的生日礼物,手链书签,我都好好守着。这些东西还都很新,可就不到两年,她怎么会变。

从前我只知道爱情容易变质,没想到友情也是,这么轻易。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痛哭,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是不是再努力一点儿郑莹就不会疏远我。

因为她,我没有其他太亲近的朋友,不知道还能跟谁倾诉。

这时候我又想到了梅子,泪眼朦胧输入了一大段文字给他发了过去,随后丢开手机继续哭。

我太难过了,我很珍惜这段友谊,我以为我们会天长地久的。

即使有所预料。

手机在枕头上叮叮咚咚地响起来,我用纸巾擦掉眼泪,看到是梅子给我回的信息。

他发了好几个表情,有生气的哭泣的还有一个拥抱。

他说,你还真是笨,她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你还相信了。郑莹这个人本来就不怎么样,觉得你好的时候要你的世界只有她一个朋友,不需要你的时候把你踹掉,她依旧有很多朋友,而你一无所有。

他的话点醒了我,郑莹给我上了人生当中的第一课。这个年纪的女孩不会有什么大的挫折,我没有质疑过友谊的纯洁性,这会儿恍然大悟。

热情大方的郑莹想选择谁都可以,而我只是被她砸中的“幸运儿”,她想收回她施舍的阳光,我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挽留。

在我回应她微弱的热量时,忽略了她本身就是滚烫的,她灼伤我后挥挥衣袖,拍开了我这粒灰尘。

也是在这一年未成年防沉迷更加完善了,只能周五周六周日和节假日玩游戏,而且只能玩一个小时。

我没有办法再天天玩奇迹暖暖,也没再上过郑莹最喜欢的王者荣耀,我们的友谊符号还留在峡谷里。

这像是她曾经发过的朋友圈,微不足道,但代表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经历。

我郁郁寡欢了好几天,不再跟郑莹把自行车停在一起。临近考试,我完全没法学习,看着题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梅子看不惯我因为郑莹变成这样,他把自行车停在我的旁边,还用锁把我们的轮子锁在了一起。

放学我没有办法把车子骑走,只能等着他过来。

他今天没有值日,大概是故意要我等,我在原地踱步了不知道多久,久到人差不多都要走光了。

我的书包里面没有装几本书,快要两年了,我知道带回去我也不会看,不如减轻负担。

能做的作业我在学校上不想听的课时都已经做完了,不检查的可以偷懒的统统不写。

没有生梅子的气,我感到闷闷的,无法形容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这么做可能有他的道理吧,就像郑莹也有自己的道理一样。

我低着头,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我的后背,用手提了一下我背着的书包。

他说:“你没带书回去吗?”

我吓了一跳,转身,皱着眉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他没有说话,用钥匙打开了锁,用眼神示意我把自己的锁也打开。

梅子骑车速度比我快,一开始总在我前面,见我跟不上就放缓了速度。

我又路过了那个烤肠的小摊子,它散发的香气在空气中是那样微不足道,和其他小吃的味道混在一起,分辨不出。

最近要整理市容,不准小商贩们在这边摆摊。我和梅子路过的时候正看见城管执法,老板发动三轮车一溜烟跑到前面去了,烤肠还在机器里。

一个穿校服的女同学追着三轮车跑,没几步就停下了,气喘吁吁地说着她的烤肠还没拿到。

我看得愣了神,梅子喊了我一声让我回神,说骑车这样是很危险的。

在红绿灯路口停下,他语重心长地说:“她故意的,临近考试让你学不进去,你能不能争口气?”

我大脑很乱,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我发几百字给他诉过苦。原来我的失落这么明显,别人能够轻易觉察出来。

郑莹应该也知道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应该很得意。

有这么一个傻瓜一样的人上当受骗,自己没有丁点儿损失,讲出去肯定极其骄傲。

突然想起张先的一句诗,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的心绪百转千回,剪不断,理还乱。

我说:“是这样吗?”

没有特意去看,所以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我们保持沉默半路,到了小区门口他才开口,说:“我说再多,你自己不相信也没用。”

我想笑,我不相信吗,他为什么觉得我会不相信。我就应该被郑莹耍得团团转?学习不好,生活也是个傻瓜。

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那么蠢,那么令人厌恶。

晚上我失眠了。

睁眼闭眼都是郑莹的模样,心脏跳得很快。

我反复告诉自己,没有谁离不了谁,我只是失去了一个对我不真心的朋友。以后的路还长,我会遇到更好的人,不必在意她。

她都没有在意过我。

想到这里我又哭了,泪水滑落沾湿了枕头,鼻子变得堵塞不通气。

梅子说得是对的,我打心底不愿意相信这显而易见的事实。郑莹为什么不想个其他的理由,合理一点儿,我会好受很多。

成绩不是第一天这样,她也不会一天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我打开房间的窗户,蝉鸣和夜晚嘈杂的声音涌进房间。风吹得窗帘飘起又落下,我望着窗外漆黑的世界,感到了这阵子以来从未有过的放松。

都会过去的,让时间替我放下吧。

没有了郑莹,我很快又在班上交到了很多新的朋友。她们都不像郑莹,我在与她们相处的时候也不会想起她来。

梅子取代郑莹成了跟我一起放学回家的人,烤肠小摊没再出现过,里脊肉饼成了我的新宠,我没再常常记挂烤肠的味道。

念初中的梅子与念小学的梅子不同,那个说着要上清华大学的人对曾经的自己嗤之以鼻,觉得先能考上二中就已经很不错了,说不准之后有个普通本科上上。

他的生物地理成绩是全A,而我跟猜想中的一样,不过生物居然考到了C。

我对他说,上二中非常有希望,可惜我们之后不能在一个学校上学了。

他说我们都有手机,住在一个小区,就算不上一个学校还能够联系。

初三的时候我又迷上了一本小说,里面写男女主在梅雨季相识,又在梅雨季分开,浪漫而又酸涩。

我把这本书分享给梅子,说等我长大了以后,也要在这个城市的梅雨季邂逅属于我的爱谁。

他却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过来,无情地告诉我了一个事实,这里没有典型的梅雨季节。

他问我地理怎么学的,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梅雨季,不是天上掉下很多梅子来,看起来像是在下雨。

我戳戳他的梅子头像,对他说我成绩不好,请多包容吧。

初三是初中的最后一年,我还是那么散漫随意,对学习不太上心。

我的爸爸是七中英语老师,从小学开始一直辅导我学英语,但我的英语成绩非常一般且稳定,及格水平。

爸爸看到我的英语成绩勃然大怒,说:“你学习这么差,以后怎么考得上高中!”

妈妈心疼我,说:“你不要凶孩子,大不了花点儿钱上私立。”

我左耳进右耳出,没上心。

最想让我上高中的不是我自己,是爸爸。他早就说过了,就是砸钱也要把我塞进去,这个高中非上不可。

他要是没让我听见我可能还有点儿危机感和动力,但我就是听见了。

他想让我考上七中,然后托关系把我调到他手下,天天看着我学习,纠正我上课的坏毛病。

他计划的很好,可我不争气。

妈妈另外给我报了物理和化学的网课,她说:“妈妈不要求你成绩有多好,多少学一学。”

心里是有愧疚感的,可我那个时候不懂事,很快就被手机里的世界吸引了进去,烟消云散。

我点头如捣蒜承诺自己会乖乖学习,其实只是把课程打开放到一边睡觉。

打鸡血想要学习的时候当然有,但我发现有很多东西我是一窍不通,还得从头来过,立马就泄气了。

我把我的烦恼跟梅子说,他让我少看点儿言情小说,要能把这个劲头放在学习上,我的成绩就会突飞猛进。

小说里的主角能够快速用几个月的时间逆袭,可我早就知道我不是小说女主角了,我没有办法逆袭,只能做做美梦。

我放下了对郑莹原本的感情,变得有点儿“恨”她,有时候跟她擦肩而过,有很强烈想骂她几句的冲动。别人的成绩我或许不会那么关注,可每次我都会先去看她的。

她说不喜欢学习差的,可她自己学习成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怎么好意思说出那种话来。

我很是期待郑莹中考会怎么样,我叫梅子也猜猜,他敷衍我说就那样吧,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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