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外出学习,喻珩操的心比付悠还多。
付悠在琢磨新的治疗方案的时候,喻珩在研究如何阻止付悠离开。
付悠在查找精神力相关资料的时候,喻珩在研究如何阻止付悠离开。
付悠在和期刊编辑大战的时候,喻珩在研究如何阻止付悠离开。
眼看着一周的期限就将要过去,付悠还没有表态,方知泽和喻珩都急了。
方知泽:【付悠,你到底去不去M国?】
喻珩:“付悠,你到底去不去M国?”
付悠被两人追问得头昏脑涨。
要说不想去学习那肯定是假,但付悠思索再三,还是放心不下喻珩的身体情况。
加之喻珩对付悠外出学习表现出极大的不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付悠也不想看喻珩失望。
最终,硬着头皮,顶着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的压力,付悠还是回绝了方知泽。
扰扰:【师父,我应该还是去不了。】
扰扰:【机会给南青吧,她刚来科室,也需要锻炼机会。】
扰扰:【小猫磕头.jpg】
盛华医院办公室里,方知泽看到付悠的消息,心跳一窒,捂着心口想要发作,想到现在一巴掌打不到付悠头上,更生气了。
转头一看,南青正躲在电脑屏幕后面偷偷吃煎饼果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滴溜转着,生怕被谁嫌弃味道太大赶出去了。
带这么个傻丫头出去,真的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方知泽表示深深的怀疑。
但她也知道,这事付悠既然决定了,肯定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现在去找温院长,就算拆了他办公室也没用,毕竟事关喻家少爷。这一口气,方知泽只能自己默默嚼一嚼咽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笑容不会消失,笑容只会从方知泽脸上转移到喻珩脸上。
亲眼看着付悠拒绝了外出学习,喻珩悬了一周的心终于咽回肚子里了。
激动之后,喻珩心里又不免有些打鼓,在付悠身边转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付悠,不去这个研讨会,对你影响会不会很大?”
付悠沉吟片刻,意有所指:“学术方面影响不大,科室人际关系方面……”
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方知泽现在应该想把自己打成南青爱吃的煎饼果子样。
不管了!
大不了下次回医院躲着方主任走,方知泽也不是记仇的人,过几天也就好了。
*
自从两人一同处理过南管家,大战过曲家兄弟后,就结成了如革命战友一般惺惺相惜的友谊——
至少付悠是这么认为的。
以至于就连喻珩在他房间里赖到深夜一点,付悠也能解释成是朋友间独特的友情——
“喻珩,一点了,你那身体……还不休息?”
在付悠第十次看表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医生最怕的就是喻珩这种患者。
情况本来就严重,结果连患者自己都不在意甚至无意识伤害自己的身体。
医生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顶着病魔和患者的双重压力治好患者。
真是……无药可救。
喻珩摇摇头,对付悠嘿嘿一笑:“不困。”
明明两个房间构造是一样的,偏偏喻珩就是觉得付悠的房间布局更加温馨,空气里都带着让他安心的气息。
在这里就能多靠近付悠一会儿,他自然舍不得离开。
可喻珩不困,付悠困啊!
眼看着付悠就要忍无可忍开口赶自己走了,喻珩眼珠一转,得赶紧想个办法转移付悠的注意力。
根据他对付悠的了解,学术和患者相关的才是最能吸引付悠的。
所以——
“诶付医生,你还记得上次在ICU我……”
喻珩话还没说完,付悠眼疾手快就捂住了他的嘴。
开什么玩笑!
还有佣人就站在房间门口,喻珩就敢跟个喇叭似的大声嚷嚷,怕不是个傻子。
被付悠的手一捂,喻珩呼吸间弥漫的都是温香的气息,热得心头一烫,绯红从脖颈快速蔓延到了脸颊。
他的手……
很白,很细,
还……
很香。
看喻珩这脸色,付悠还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要给喻珩捂死了,赶紧放开手,退后半步。
离开了付悠气息的笼罩,喻珩凝滞的神智终于恢复了些。
他愣了半天,才转头挥挥手,示意佣人先下去。
门口的两人微微颔首,转身退下了。
房间内突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
“你刚才……要问什么?”
付悠沉默了半晌,觉得太安静了反而更尴尬,只能艰难地开口问。
“哦哦,哦就是,你还记得上次在我,”喻珩顿了一下,“姑且称为梦里吧。在我梦里见到的那些鬼影,那是怎么回事啊?”
果然不出喻珩所料,付悠一提到学术问题就像切换了人格一样。
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气氛都不尴尬了。
“这个我正好昨天刚研究出一点头绪。”付悠一边说,手上动作不停,飞快地翻找着自己电脑里的记录,“这里。”
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文字。
“这得从精神力的作用说起。”
精神力本质是人类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可以缓冲一些刺激,防止人的情绪和记忆紊乱。
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了解精神力了,但精神力其实依旧存在于大脑中,依旧在默默守护着每一个人。
而喻珩作为一个例外,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精神力保护。因为南管家那瓶药的作用,他的精神力遭到了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挽回的损害。
也就是说,全世界只有喻珩的大脑失去了任何保护,犹如在大街上裸奔,迟早被抓去涮火锅。
加之先前付悠精神心理科的同事说的,喻珩有太多关于家庭,尤其是母亲的怨言。那些从小到大萦绕着他的,或是悲伤的,或是愤怒的,或是恐惧的记忆,都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了。
它们作为喻珩最不愿面对的经历,在喻珩的梦境中化作了鬼影的实像,纠缠住他的心神。
“……所以,你会陷入梦境无法自行挣脱。”
毕竟,现实中都不愿意提起的记忆,又怎么可能在梦境中打败它呢?
“我目前只是清楚了它的原理,”付悠合上电脑,微微蹙眉,“暂时还没有找到解决方案。”
南管家的药太毒了。
那样高的剂量,24小时不间断地给药,早就让喻珩的精神力无可挽回地被损害了。
想到这里,付悠越发气愤。
不能和患者共情,这是老师教过他无数次的道理,是医生的保命符。
此时付悠看着却比喻珩还要愤怒,恨不能将南管家从那别墅里揪出来沉入海河。
倒是喻珩表现得有些无所谓,看着付悠生气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软软的。
付悠:???
捂着被揉乱的头发,付悠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喻珩一眼。
“手滑,手滑,哈哈。”
喻珩一边赔笑,一边下意识摸了摸刚才揉付悠头发的手。
灯光打下的阴影正好落在付悠眉间,衬得他如眼含流波。喻珩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最后干脆背过身去默念:
喻珩,冷静,喻珩,冷静……
付悠倒是对此无知无觉,正蹙着眉思考着什么。
可能是个人习惯,但凡涉及到需要思考的内容,付悠就不自觉地想要推眼镜。但此时,他的那副眼镜并不在鼻梁上,付悠也就推了个空。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愣了两秒,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耳朵尖如喻珩,立刻扭头:“怎么了?”
时隔一个月,这样的疑问从喻珩身上转移到了付悠身上——
“你说,如果我救不了你,怎么办?”
喻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且不论付医生你的能力有多强,就算真救不回来也没关系啊。我觉得能有这么精彩的几十年经历已经很好了,这不是你的错。”
对于这个问题,喻珩是真的认真思考过的。
也许一个月前的他还会对此有所恐惧,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想开了。
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见到一个比明月更耀眼的人,值了。
至于父母那边,大不了他立个遗嘱,威逼喻汝生和秦繁绝对不能有任何为难付悠,影响他职业生涯和正常生活的行为。
总会有办法的。
经历了南管家和曲南知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不行。”付悠摇摇头,“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你很怕死的……”
付悠喃喃低语着。
付悠自认已经穷尽了各种办法,能接触到的资料他都翻阅摘抄整理了。
可知道得越多,他越发现,喻珩的情况太棘手了。
精神力损伤的案例百年前不是没有出现过。
但那些人只不过是在心理层面遭受了巨大创伤导致精神力的暂时损伤,放在现在,大概就是抑郁症或是双向情感障碍的另一个说法。
而喻珩,更像是器质性的损伤。
付悠越看越心惊。
无数资料都在告诉他,精神力是与生俱来的。精神力的器质性损伤是不可逆的。
可他不甘心。
时至今日,付悠不得不承认,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喻珩已经是他付出时间和精力最多的患者了。
喻珩之于他的意义,已经和普通患者不同了。
“永远不要和患者共情。”
——这是医学伦理学课上,老师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的付悠对此嗤之以鼻:
我是有专业素养的医生,只会以最冷静最理性对待患者,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让患者恢复健康。共情?有用吗?
现在,回旋镖终于打在了自己身上。
付悠不得不承认,
他对喻珩是有感情的。
悠悠你睁开眼看看小玉,我不信你两眼空空[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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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器质性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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