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医生就是付医生。
任何人都会屈服于付医生的威严——
尤其是喻珩。
最终,在付悠忍无可忍的怒视之下,喻珩心不甘情不愿回了自己房间,乖乖躺了下去。
直到亲眼看见喻珩盖上被子,付悠才关灯转身出门。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刚出门,喻珩就悄悄从被窝里摸出了私藏的小夜灯,在灯光的笼罩下睁着眼睛,想象着一墙之隔的付悠此刻正在做些什么。
也许,是写论文?
也许,是看文献?
又也许,是在洗澡……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一行温热的液体从喻珩鼻间淌过,他借着暖黄的灯光一看,红红的。
是鼻血啊……
等等,鼻血???
一只手胡乱够了半天,才在床边抓到两张餐巾纸,随便在脸上一抹,更红了。
喻珩头发半翘,眼神涣散,坐在床上愣了半天,忽然抬手就是一下。
啪!
喻珩你清醒一点!
忽然,隔壁传来些许窸窸窣窣的动静,喻珩竖起耳朵听,像是付悠在走动。
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喻珩意识到不对,猛地将小夜灯塞进被子里,还没来得及关上灯,付悠就闪现到了面前。
看着床上的发光团子,付悠和喻珩一同陷入了沉默。
付悠勃然大怒。
“你要是不想活了我现在就掐死你,省得你还得花时间把身体熬坏!”
狂风骤雨般的怒吼砸下来,喻珩讪讪一笑,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总不能告诉付悠,自己是因为想要窥探他房间的动静,才迟迟不睡的吧?
那样可能真的会被掐死。
不过看付悠这副模样,头发湿漉漉的,半搭在额间,周身的水汽尚未散去,睫毛因沾了水粘连在一起,显得更加细密柔顺。浴室的热气蒸得人皮肤泛红,尤其是脖颈处……
想到这里,喻珩毫不犹豫对着被子下的皮肤就是一掐,疼得龇牙咧嘴。
付悠对喻珩所有的反应都视而不见,只是紧皱着眉,环顾四周,最后干脆自己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喻珩床边。
喻珩:?
“你不想睡觉,我只能盯着你了。”付悠微微耸肩,“你逼我的。”
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其实付悠也有些忐忑。
明明只是医患,他却已经和喻珩在酒店同睡一屋,现在又在这样的氛围下重演。
未免太暧昧了。
他是医生,他得对患者的治疗负责任。
对,这是对患者的治疗负责,对。
终于找到了理由,付悠挺起腰杆,眼神也坚定起来。
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只向喻珩传达了一项信息——
要么睡觉,要么打死。
喻珩瑟缩一下,不甘不愿地合上眼睛。
再转念一想,不论目的如何,结果就是付悠现在正坐在自己床头,距离不足一米……
又幸福了。
坐在喻珩床边,付悠无事可做。本想从喻珩房间里随便找本书看看,却发现喻大少爷实在不同于寻常有钱人家精心培养的那一挂——
翻遍房间,竟无一书籍!
斯是金屋,惟吾目不识丁。
付悠无可奈何,又懒得再起身回房拿书,也就不再挣扎,开始静静观察喻大少爷的睡颜。
平心而论,喻大少爷虽然看着脑子不太好,但实在是生了张好脸。
下颌线锐利笔直,薄唇颜色浅淡,睫毛倒是意外地长,在眼下落上了一片阴影。
睡着的时候,实在……很可爱。
付悠被自己诡异的用词吓了一跳,差点也学喻珩,给自己大腿掐上一把了。
仿佛就在这一刻,所有的——或温暖或欢乐或焦虑的——过往种种,都被拦在了门外。
时间的流逝都为他们放慢了脚步,就此凝结在这一片微光之下。
倘若就停在这一刻,也算是幸事一桩。
*
房间里太安静了,即使付悠特意留下了那一盏小夜灯照明,依旧充斥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氛。
何况身边还有个逐渐陷入熟睡的喻珩。
瞌睡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付悠看着看着,也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从正襟危坐,换成单手撑着头,再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中间好几次付悠差点一头栽在喻珩床上。
还好他还保有最后几分理智。上次是条件所迫,孤A寡B同睡一屋也就算了。这次他房间就在隔壁,再赖在这里可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付悠又没有喻珩那经年修炼出的厚脸皮。
付悠半阖着眸子,迷迷瞪瞪好半天才清醒些,强撑着膝盖站起身往门口走。
谁知就在此时,变故横生——
床上的人传来一阵急促的倒吸气声!
付悠预感不妙,睡意一下吓走了一大半,回身就要扑到喻珩面前。
只见喻珩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平静,眼皮紧紧闭着,怎么也扒不开。仍旧在急促地吸气,几乎要将肺部炸裂开来!
付悠眼疾手快,一手按住喻珩额头,一手抬起喻珩下巴,尽量让他头部后仰,避免堵塞气道生生窒息。
看着喻珩吸气的动作幅度逐渐减小,但面部的扭曲僵硬却一点没有改善,付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上次他没看到全过程,只见到喻珩陷入昏迷,倒在地上的模样,已经令他后怕不已。这次又是如此。
还好付悠已经有了些经验,不至于过分慌张。
本想先打电话通知洛非俞派车过来,但付悠转念一想:
上次送去ICU对喻珩的病情不仅没有帮助,还给自己、方主任、温院长都招致来极大的麻烦。这次吃自己既有准确的治疗方案,又有经验加持,还需要冒着被发现自身秘密和被追究责任的风险送喻珩去盛华吗?
思考这个问题他只用了几秒。
答案是:
当然不。
正巧,喻珩刚才遣退了门口的佣人,今天难得没有人打扰,付悠也不必担心在治疗过程中被人发现或是报告给秦夫人。
付悠快速将喻珩半倚在床头,确认抽气症状消失后,缓缓将右手覆在了喻珩额间——
刚一进入,付悠就意外地发现,这次的梦境和上次相比,差别实在太大了。
浓雾散去了很多,露出了梦境本身苍茫一片的虚无。四周的鬼影不再形成十面埋伏,实体化的鬼影也少了不少,看着都比以前亲切可爱了许多。
但……
喻珩似乎还是吓得不浅。
转变为熊猫形态后,付悠的听力明显增强了不少。
所以一进来就被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吓得一激灵。
什么玩意儿把我耳朵炸聋了?!
再听。
喻珩啊,那不奇怪了。
下意识抖了抖耳朵,付悠不紧不慢地垂头看向地面的一小滩积水,也不知道是不是雾气散去后留下的。
积水里映照出一张圆圆的熊猫脸,毛色黑白分明。
果然,好看的人变成熊猫也是好看的熊猫。
付悠还是有些不适应。上次为了救喻珩,没时间纠结自己的长相。这次虽然喻珩嚎得依旧很凄厉,但明显还能再撑一会儿,付悠也就放心大胆地一边挤眉弄眼适应熊猫形态,一边朝喻珩的方向四肢并用爬去。
此时从天空俯瞰,就能看见一只黑白团子缓慢地滚动,走在英雄救英雄的路上。
见到付悠赶到,喻珩感动得泫然欲泣:
“付悠!”
其声情并茂,情真意切,不可谓不叫人感动。
可付悠现在不是人,是熊猫。
付悠目不斜视拍飞两三个鬼影,极速解决了当下的困境,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掰下了手边两根竹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剥。
喻珩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好像有什么地方刺痛了一下。
但他也没多在意。
付悠愿意来救他,这还不值得全身心感动吗?
当然值得。
喻珩一把扑上去,抱住付医生的毛茸茸肚子,甚至因为过于毛茸茸,悄悄蹭了蹭。
虽然长大后难以启齿,但喻珩不得不承认,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不是变形金刚,不是赛车卡车,而是——
毛绒玩具。
每次被曲南知嘲笑,小喻珩都会理直气壮地抱着自己的毛绒玩具,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地争辩:
“毛绒玩具软软的暖暖的,怎么就不好玩了!”
曲南知:“因为,因为……厉害的A都不会玩毛绒玩具的!”
小喻珩不知如何反驳,憋了半天,蹦出一句:“我才不管,不厉害就不厉害,我就喜欢毛绒玩具!”
可惜十岁后,两人闹矛盾,曲南知一气之下将喻珩一个alpha喜欢毛绒玩具的事广而告之,闹得整个学校看见喻珩就说;
“是那个喜欢毛绒玩具的alpha!”
喻珩当时正是少年人脾气大的时候,辩不过那些议论纷纷的同学,一气之下将所有的毛绒玩具都锁进了地下仓库,只留了一只小熊猫吊坠,藏在了书包最里面。
即使后来没人再敢拿这点议论或是取笑喻珩,喻珩依旧没再碰过任何毛茸茸。
付悠是第一个。
*
嘎巴嘎巴嚼完竹子,付悠心满意足抹抹嘴,低头看向偷偷蹭自己的喻珩。
喻珩恰好在此时抬头,一人一熊就这样四目相对,两生尴尬。
“你是……”付悠难以置信,结巴了好几次才说出口,“在蹭我的毛吗?”
喻珩想也不想,下意识开始反驳:
“我不是我没有。”
熊猫爪子指了指喻珩还未抬起的靠在付悠身上的脸颊,意思很明显:
那这是什么???
喻珩沉思片刻,说:
“因为你很软……”
付悠:?
“不是,你很暖和……”
付悠:“熊猫不是热水壶。”
“也不是,你很香……”
付悠:?!
得,越解释越黑,喻珩干脆闭上嘴,默默起身,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小玉你真的很不会说话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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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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