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冰冷而安静，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顾瑾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低着头，西装外套上还沾着宁檬的血，干涸的暗红色刺得她眼睛发疼。
——如果她再快一点，如果她当时没有犹豫……
"小瑾。"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顾瑾猛地抬头，看到宁老夫人站在面前，那双和宁檬如出一辙的明亮眼睛正静静注视着她。
顾瑾的喉咙发紧，眼眶瞬间红了："外婆……是我没保护好檬檬。"
她声音哽咽，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
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不是因为觉得好笑，而是因为顾瑾那声自然而然的"外婆"。
她坐到顾瑾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不是你的错。"
"小宁那孩子，从小就倔。"
老夫人望向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宁檬正安静地躺在里面，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她五岁那年，父母车祸去世，我接她回宁家。那时候她整天不说话，就缩在角落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顾瑾怔怔地听着，心脏一阵阵抽痛。她从未听宁檬提起过这些。
"后来有一天，她在花园里发现一只受伤的小鸟。"老夫人笑了笑，"那鸟翅膀断了，兽医都说活不了，可她偏不信。天天守着它，喂水喂食，整整两个月……最后那鸟真的飞起来了。"
顾瑾的指尖微微发抖。
"从那以后，她就变了。"老夫人轻声道，"面对喜欢的东西，她会拼命去追，去保护，哪怕自己受伤也不在乎。"
她转头看向顾瑾，目光慈爱而锐利："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清晰可闻。
顾瑾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在手背上。
"你喜欢她吗？"老夫人问。
沉默良久，顾瑾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喜欢。"
她终于承认了。
不是契约，不是交易，而是真真切切的、让她心脏发疼的喜欢。
老夫人满意地笑了："那就好。"
她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顾瑾："祝家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这是他们签署的和解协议，从今以后，他们不会再找你和顾氏的麻烦。"
顾瑾震惊地抬头："您……"
"别急着谢我。"老夫人摆摆手，"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孙女。"
她俯身，轻轻擦掉顾瑾脸上的泪水："那孩子为了保护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小瑾，答应我一件事——"
"别再推开她了，好吗？"
夜深了。
顾瑾轻轻推开病房门，走到宁檬床前。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宁檬安静的睡颜上。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呼吸轻缓而平稳。
顾瑾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针痕。
"笨蛋……"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哽咽，"谁让你挡在我前面的……"
——记忆闪回到几小时前。
祝婧怡带着人围堵在顾氏集团门口，歇斯底里地举着那份合同复印件："顾瑾！你以为宁家能护你一辈子吗？！"
混乱中，不知谁推了一把，一块厚重的玻璃装饰从墙上砸落，直直朝顾瑾头顶坠去——
是宁檬猛地扑过来，将她推开。
玻璃砸在宁檬头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半边脸。
"瑾儿……没事吧？"这是宁檬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唔……"
病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顾瑾立刻俯身："宁檬？"
宁檬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地聚焦在顾瑾脸上。她虚弱地笑了笑："……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顾瑾的眼泪掉得更凶了："闭嘴！"
宁檬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擦掉她的泪水："别哭啊，姐姐……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顾瑾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是你啊。"宁檬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如果是你，多少次我都会挡在前面。"
顾瑾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眼泪的咸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带着所有说不出口的爱与后怕。
宁檬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笑着闭上眼睛，回应了这个吻。
病房门口，老夫人默默关上门，对身后的陈管家比了个"嘘"的手势。
"走吧，"她笑眯眯地说，"去买点补品，给我孙媳妇补补身子。"
陈管家忍笑："您不反对了？"
"反对什么？"老夫人哼了一声，"那丫头值得为她小宁拼命，就凭这点，我认她这个孙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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