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房间时，江雨婷已经醒了。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纹路看了几秒，才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睡前反复摩挲学生卡的触感——天蓝色塑料壳边缘有点磨手，却让她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生物钟让她比闹钟早醒十分钟，起身时脚腕不小心碰到床底的收纳箱，发出轻微的声响。江雨婷蹲下来整理箱子，目光扫到压在最下面的笔记本，指尖顿了顿，还是没翻开。昨天在角落写下又擦掉的“周铭”两个字，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的涟漪到现在还没散。
早餐桌上，妈妈把煎蛋推到她面前：“今天开学第二天，听说你们年级要调班？昨晚碰到你班主任，说按入学测试成绩重新分了部分人，你要是被调去别的班也别慌，好好学就行。”
江雨婷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煎蛋的油星溅到校服袖口都没察觉：“调班？老师没跟我们说啊。”
“可能今天早上通知吧，”妈妈舀了勺粥，“你小学那时候不也调过班？跟同学处好关系就行，别太紧张。”
江雨婷“嗯”了一声，心里却像被风吹得晃荡的秋千——会调到哪个班？要是能调到……她赶紧掐断念头，低头把煎蛋塞进嘴里，蛋黄的热气烫得舌尖发麻，也压下了那点不切实际的期待。
到学校时，校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江雨婷背着书包往高一（3）班走，刚上二楼就看到走廊里围了不少人，公告栏前更是里三层外三层。苏晓从人群里挤出来，看到她就挥着手跑过来，额角还沾着汗：“雨婷！调班名单出来了！你猜怎么着？”
江雨婷的心跳瞬间提了上来，指尖攥着书包带，指节都有点发白：“我……我被调走了吗？”
“调了！”苏晓点头，又赶紧补充，“但不是去差班！你看，你被调到（1）班了！就是周铭在的那个班！”
“周铭”两个字像羽毛轻轻搔了下耳膜，江雨婷愣在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她跟着苏晓挤到公告栏前，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单里找自己的名字——“高一（3）班调出：江雨婷、李然、张思琪……调入高一（1）班”，白纸黑字印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标着新班级的教室位置：三楼东侧第一间。
“太好了吧！”苏晓拍了拍她的肩膀，“（1）班是重点班，老师都是最好的，而且你还能见到周铭！昨天你跟他说话的时候，脸都红透了，现在成同班同学，多好啊！”
江雨婷的脸颊果然又热了起来，她错开苏晓的目光，假装看走廊尽头的绿萝：“哪有……就是觉得有点突然。”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像揣了罐冒泡的汽水，甜意顺着喉咙往上涨。
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江雨婷抱着自己的课本和文具往三楼走。楼梯间里遇到几个同样调去（1）班的同学，大家互相打听着新班级的情况，有人提到“周铭”，说他昨天帮同学修好了教室的投影仪，声音里满是佩服。江雨婷跟在后面，没说话，却把每一句关于周铭的话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1）班的教室门敞开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江雨婷站在门口，目光下意识地往教室里扫——靠窗的位置、后排的角落、中间的课桌……直到看到第三组第四排的男生，她的脚步才停住。
周铭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笔尖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蓝白校服的衣角染成浅金色，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毛，侧脸线条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他好像察觉到门口的目光，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江雨婷赶紧低下头，心脏“砰砰”地跳，像要撞开胸腔。
“新转来的同学吧？”讲台前站着的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笑着冲她招手，“过来看看座位表，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江雨婷抱着书走过去，视线落在贴在黑板旁边的座位表上。她的目光从第一排往后找，在第三组第三排的位置看到了“江雨婷”三个字，而她正后方的位置，赫然写着“周铭”。
前桌。
她的座位，就在周铭前面。
江雨婷的指尖轻轻碰了下“周铭”两个字，纸面的纹路蹭得指尖发痒。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昨天在广播站，他递学生卡时碰到她指尖的温度，还有念她名字时偏沉的声音。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能这么近。
“找到位置了吗？”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坐下吧，等会儿要开班会介绍新同学。”
“嗯，找到了。”江雨婷点点头，抱着书往自己的座位走。经过周铭身边时，她的脚步放得特别轻，生怕打扰到他。刚把书放在桌子上，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温和的笑意：“江雨婷？你也调过来了？”
江雨婷的后背瞬间僵住，她慢慢转过身，看到周铭已经放下了练习册，正看着她。他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晨光里的黑曜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浅淡的梨涡。
“是……是啊，”江雨婷的声音有点发紧，她赶紧低下头整理课本，“早上看了调班名单，没想到会来（1）班。”
“挺好的，”周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纸张翻动的轻响，“（1）班的同学都挺热情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或者问其他同学也行。”
“嗯，谢谢。”江雨婷的脸颊又热了起来，她把课本一本本放进抽屉，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昨天带来的薄荷糖，包装纸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想起苏晓说周铭喜欢吃薄荷糖——昨天在食堂看到他买过，于是犹豫了几秒，从兜里掏出一颗，转过身递给他：“那个……这个给你，薄荷糖，挺提神的。”
周铭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糖，指尖碰到她的手心，还是像上次那样，轻轻的，却让江雨婷的手心瞬间发烫。“谢谢，”他笑了笑，把糖放进兜里，“我正好有点困，等会儿上课吃。”
江雨婷赶紧转回去，背对着他坐下，心脏还在“砰砰”地跳。她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目光，不是那种让人不自在的注视，而是带着点温和的打量，像春日里的阳光，暖融融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班会开始后，班主任让新转来的同学依次站起来自我介绍。江雨婷是第三个，她站起来时，手不小心碰到了桌沿，发出轻微的声响。教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江雨婷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后瞟了一眼，正好对上周铭的视线——他眼里带着一点鼓励的笑意，像在说“别紧张”。
那点笑意像颗定心丸，让江雨婷原本发紧的喉咙放松了些。“大家好，我叫江雨婷，之前在（3）班，”她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每个人都听到，“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掌声。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笑着跟她打招呼：“我叫陈佳佳，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谢谢。”江雨婷笑了笑，坐下时又往后看了一眼，周铭正好在低头写着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冲她点了点头，嘴角还带着刚才的笑意。
班会结束后，开始上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函数，江雨婷听得很认真，偶尔会低头记笔记。写着写着，笔突然没水了，她翻遍了笔袋都没找到备用笔，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就在这时，一支黑色的签字笔从身后递了过来，笔尖还带着一点余温。江雨婷回过头，看到周铭正看着她，手里拿着另一支笔：“先用我的吧，下课再还我就行。”
“谢谢，”江雨婷接过笔，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又是一阵发烫，“我下课就还你。”
“没事。”周铭笑了笑，转回去继续听课。
江雨婷握着那支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写出的字迹都比平时工整了些。她能闻到身后传来的淡淡的薄荷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校服味道，很好闻，让她想起昨天在林荫道听到的广播声，心里暖暖的。
下课铃响时，老师布置了几道练习题。江雨婷低头做题，遇到一道难题，皱着眉想了半天都没思路。身后的周铭好像察觉到她的犹豫，轻轻敲了敲她的椅背：“这道题不会吗？我给你讲一下？”
江雨婷连忙转过身，把练习册推到他面前：“嗯，就是这个辅助线，我不知道该怎么画。”
周铭接过练习册，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起来。他的手指很长，握着笔的姿势很好看，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画出清晰的辅助线。“你看，这里可以连接AC，”他抬头看着她，声音放得很轻，“然后利用三角形全等的定理，就能求出角的度数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江雨婷看着他认真讲解的样子，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暖暖的。她点点头，跟着他的思路往下想，很快就解出了那道题。
“谢谢，我懂了。”江雨婷把练习册拿回来，又把那支签字笔递给他，“给你，谢谢你的笔。”
“不客气，”周铭接过笔，放进笔袋里，“以后有不会的题，随时问我。”
上课铃响时，江雨婷转回去坐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低头看着练习册上的解题步骤，又想起刚才周铭讲解时的样子，心里悄悄想，原来坐在他前面，是这样的感觉——好像连上课都变得有意思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老师让同桌之间互相听写单词。江雨婷的同桌陈佳佳英语很好，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写着写着，陈佳佳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跟周铭是不是认识啊？刚才我看到他给你递笔，还帮你讲题。”
江雨婷的脸颊瞬间红了，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看单词表：“没有……就是昨天我的学生卡丢了，他捡到了，帮我送到广播站的。”
“哇！这么巧！”陈佳佳的眼睛亮了起来，“周铭人超好的，上次我数学作业忘带了，他还把自己的作业借我抄，不过他会先给我讲一遍题，不让我直接抄答案。”
江雨婷听着陈佳佳说周铭的事，心里的甜意又浓了些。原来他不仅帮过自己，还帮过其他同学，他总是这样温和又热心，像春日里的风，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放学铃响时，江雨婷收拾好书包，正准备跟陈佳佳一起去食堂，身后的周铭突然叫住她：“江雨婷，等一下。”
江雨婷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怎么了？”
周铭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昨天老师发的数学公式总结，我看你好像没拿到，给你一份吧，挺有用的。”
江雨婷接过纸，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又是一阵发烫。纸上的字迹很工整，公式旁边还写着简单的注释，看得出来他很用心。“谢谢，”她抬起头，看着周铭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没拿到？”
“昨天班会结束后，我看到老师发的时候你还没来，”周铭笑了笑，“正好我多拿了一份，就给你吧。”
江雨婷把公式总结放进书包里，心里暖暖的。她看着周铭，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说了一遍“谢谢”。
“不客气，”周铭背起书包，“一起去食堂吧？我知道今天食堂有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江雨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昨天在广播站，她好像跟苏晓提过一句喜欢吃糖醋排骨，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她的心跳瞬间又快了起来，脸颊热得像要烧起来，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啊。”
两个人并肩往食堂走，走廊里的同学很多，偶尔有人跟周铭打招呼，他都会笑着回应。江雨婷跟在他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心里像揣了罐冒泡的汽水，甜意顺着喉咙往上涨。
“你以前在（3）班的时候，喜欢上什么课啊？”周铭突然开口问，打破了沉默。
“我喜欢语文，”江雨婷抬起头，看着他，“尤其是散文，觉得写得特别好。”
“是吗？”周铭笑了笑，“我也挺喜欢语文的，不过我更喜欢议论文，觉得逻辑清晰，很有说服力。”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从喜欢的科目聊到喜欢的书籍，再聊到周末喜欢去的地方。江雨婷发现，她和周铭有很多共同话题，聊起天来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走到食堂门口时，周铭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对了，明天早上我要去图书馆还书，你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新到了一批散文书，你应该会喜欢。”
江雨婷的心跳瞬间提了上来，她看着周铭的眼睛，里面带着温和的笑意，像在期待她的回答。她几乎是立刻就点了点头：“好啊，明天早上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嗯，”周铭笑了笑，“那明天见。”
“明天见。”江雨婷也笑了，心里的甜意像要溢出来。
走进食堂，周铭帮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又去排队买饭。江雨婷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拿出手机，给苏晓发了条消息：“我跟周铭成了前后桌，他还约我明天去图书馆。”
没过几秒，苏晓就回复了一大串感叹号：“我的天！江雨婷你可以啊！明天去图书馆记得穿好看点！加油！”
江雨婷看着手机屏幕，脸颊又热了起来。她抬起头，看到周铭端着餐盘走过来，餐盘里有一份糖醋排骨，还有她喜欢吃的炒青菜。
“快吃吧，”周铭把餐盘放在她面前，“糖醋排骨要趁热吃才好吃。”
“谢谢。”江雨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比平时吃的还要好吃。
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周铭，他正低头吃饭，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侧脸染成浅金色。
一次，江雨婷偶然看到了周铭写的关于雨的英语作文，江雨婷偷偷抄了下来，看了千百次，已经倒背如流。
江雨婷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这个高一，真的会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而这份不一样，都是因为周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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