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亮了又暗，江雨婷盯着那行“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的短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直到指尖泛出红印都没察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银线，像根扯不断的弦，把她的思绪缠得乱七八糟。
她翻了个身，枕头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小块。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的画面：周铭说“有”时的眼神，林婉清短信里的警告，苏晓说“他可能喜欢你”的笃定……这些碎片像没拼好的拼图，怎么凑都不对。她甚至打开通讯录，找到周铭的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好久，最后还是咬着唇退了出去——万一答案真的是林婉清呢？她怕自己连“朋友”的身份都保不住。
不知熬到了几点，窗外开始泛白时，江雨婷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全是混乱的场景：她站在图书馆书架前，周铭的脸模糊不清，林婉清穿着广播站的制服走过来，把她手里的笔记本狠狠摔在地上，说“你配不上他”。她想捡笔记本，却怎么都蹲不下去，最后猛地惊醒，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
“糟了！”江雨婷抓过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赫然显示着“7:45”——早读课七点半开始，她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
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慌乱地抓过校服往身上套，扣子扣错了两颗都没发现。跑到书桌前找书包，却发现昨晚整理好的英语练习册还摊在桌上，她胡乱塞进书包，又踢到了床底下的拖鞋，整个人手忙脚乱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雨婷？怎么这么晚才起？”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早餐我给你热在锅里了，是你爱吃的肉包……”
“妈我来不及了！”江雨婷抓起书包就往门口冲，连鞋都没穿好，“我迟到了！”
她一路狂奔出小区，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她头发乱飘。路边的早餐摊冒着热气，几个学生慢悠悠地走着，她却只能加快脚步，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要炸开。路过公交站时，正好有一辆通往学校的公交车开走，她看着车尾的红灯，急得眼圈都红了——只能跑着去学校了。
书包在背上颠得生疼，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进衣领里。快到学校门口时，早读课的铃声正好响了，悠长的铃声像根鞭子，抽得她又加快了速度。
“同学，慢着！”校门口的保安拦住她，“迟到了要登记。”
江雨婷喘着粗气，手忙脚乱地在登记本上写名字，笔尖都在抖。等她冲进教学楼时，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各班教室里传来整齐的读书声。她贴着墙根往（1）班走，心里祈祷着班主任别在教室门口。
可刚走到楼梯口，教学楼顶的广播站突然传来电流声，接着是林婉清清亮却带着冷意的声音：“下面播报迟到名单，请各班注意。高一（1）班，江雨婷；高二（3）班，李昊；高三（2）班，张萌……”
她的声音刻意放慢了，念到“江雨婷”三个字时，还顿了一下，像是怕别人听不清。整个教学楼瞬间安静下来，连读书声都弱了几分。江雨婷僵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能感觉到，周围教室里有同学探出头来看她，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广播站的声音还在继续，林婉清又补充了一句：“请迟到的同学尽快到教室，不要在走廊逗留，影响其他班级学习。”这句话像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江雨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再也没勇气往前走，转身躲进了楼梯间的拐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腕上，冰凉的。她知道林婉清是故意的——明明以前迟到名单都是快速念完，从没有这样刻意停顿，更不会特意加一句“不要逗留”。
不知道躲了多久，直到上课铃响了，她才擦干眼泪，低着头往教室走。推开门的瞬间，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陈佳佳想跟她打招呼，却被她躲开了。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趴在桌上，用胳膊挡住脸，不敢抬头。
她能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目光，是周铭。那目光里带着疑惑和担忧，可她不敢回头——她怕看到他的眼睛，怕想起林婉清的短信，更怕自己在他面前忍不住哭出来。
整整一节课，江雨婷都趴在桌上，老师讲的内容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的耳朵里全是早上广播站的声音，还有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些声音像蜜蜂一样，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都站起来活动，陈佳佳走过来，小声问她：“雨婷，你没事吧？早上广播站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没事。”江雨婷闷闷地说，还是没抬头。
“周铭刚才还问我你怎么了呢，”陈佳佳又说，“他好像很担心你。”
江雨婷的心颤了一下，可随即又想起林婉清的话，她咬了咬唇，把脸埋得更深了：“你别跟他说我没事，让他别管我。”
陈佳佳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又响了，她只能无奈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第二节课是数学，老师让大家做题，教室里安静下来。江雨婷慢慢抬起头，假装翻书，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身后瞟——周铭正低着头做题，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专注，可她总觉得，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担心什么。
她赶紧收回目光，强迫自己看数学题，可那些数字和符号在她眼里变成了一团乱麻。她想起上周周铭还帮她讲过类似的题，他的指尖在纸上划过，声音温和，可现在，他们之间却像隔了一堵墙，连说话都成了奢望。
课间操的时候，江雨婷找了个借口留在教室——她怕去操场会遇到周铭，更怕遇到林婉清。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趴在桌上，听着操场上传来的广播声和同学们的脚步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
“你怎么没去做操？”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江雨婷的身体瞬间僵住，是周铭。她没抬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有点不舒服，想在教室待着。”
门口安静了几秒，她能感觉到周铭走进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得飞快，手紧紧攥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不是早上广播站的事？”周铭停在她的座位旁，声音里带着担忧，“林婉清她……”
“不是！”江雨婷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眼眶红红的，“我就是不舒服，跟她没关系，你别问了！”
周铭愣住了，他看着江雨婷通红的眼睛，还有她眼里的躲闪，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那你好好休息，要是不舒服就跟老师说。”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教室。江雨婷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是故意要对他发脾气的，可她实在没勇气面对他，没勇气问他关于“喜欢的人”的事。
整个上午，江雨婷都在回避周铭。中午吃饭时，她故意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去食堂，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快速吃完饭就回了教室。下午的课，她要么趴在桌上假装睡觉，要么盯着窗外发呆，周铭几次想跟她说话，都被她躲开了。
放学的时候，江雨婷收拾好书包，趁着人多，飞快地跑出了教室。她没走平时和周铭一起走的那条路，而是绕了个远路，一路小跑回家。走到小区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路上没有周铭的身影，她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
晚上，江雨婷还是睡不着。她打开手机，看到苏晓发来的消息：“雨婷，今天到底怎么了？周铭跟我说你不理他，他都快急死了。”
她盯着消息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回复：“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她看着天花板，心里乱糟糟的。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不该把周铭推开，可她实在没勇气面对——她怕自己的喜欢会变成笑话，怕林婉清说的是真的，怕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第二天早上，江雨婷还是起晚了，这次她没有狂奔，而是慢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走到学校时，已经上课了。她没去教室，而是直接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
班主任看到她，有些惊讶：“江雨婷？你怎么来了？不去上课吗？”
江雨婷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老师，我最近状态不太好，上课听不进去，也没办法集中精力学习，我想请几天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班主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睛，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要是有困难可以跟老师说，老师帮你解决。”
“没有，就是有点累，”江雨婷摇了摇头，“我想在家里调整一下，等状态好了再回来上课。”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好吧，我给你批三天假，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学习的事等回来再说。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老师打电话。”
“谢谢老师。”江雨婷鞠了一躬，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教学楼时，阳光正好，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她抬头看了一眼（1）班的窗户，窗帘拉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她知道周铭可能在里面上课，可能在担心她，可她还是转身，慢慢走出了学校。
回家的路上，她没像平时那样看路边的风景，而是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走。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不知道请假能不能让自己好起来，更不知道等她回来的时候，她和周铭的关系会不会变得更糟。
推开家门，家里没人，妈妈去上班了。她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天空。天上飘着几朵乌云，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她想起上周在图书馆，周铭跟她讲题时的样子，想起他递过来的便签纸和笔记本，想起他眼里的笑意，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走到书桌前，拿出周铭借她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他工整的字迹，还有她画的小星星。她用手指轻轻摸着那些字迹，眼泪滴在纸页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她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里，又拿出手机，看着周铭的联系方式，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给他发消息。她走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希望这三天的假期能让她好好调整，能让她有勇气面对周铭，面对自己的心意。
可她不知道，在她请假的这几天里，学校里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周铭去找了林婉清，问她为什么要在广播站故意针对江雨婷；陈佳佳和苏晓也在想办法，希望能帮她解开误会；而她抽屉里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她没发现的便签纸，上面写着：“雨婷，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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