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坐在你的对面中间还有你。
埃皮森特尔森林多云也多烟雾。森特尔镇亦如此。
*
有一天,哈特奎克坐在“惹·哈特制作的夹心糖不甜也不苦”中,看着塞伊-巴克索蒽脖子上的项链挂坠,说:“最完美的雪花存在于华氏5度。”
巴克-博温、塞伊-巴克索蒽和难博·万正坐在不远处吃夹心糖。塞伊-巴克索蒽上半身穿着一件缟色T恤,T恤上印着赤色四阶希尔伯特曲线纹,T恤正面正中用浅黄色线绣着一个五角星,五角星内用浅黄色线绣着一个倒正五边形,倒正五边形内接五角星,倒正五边形外,五角星的五个角内,用银、金、白、黑、紫五色线绣着五棵θ=108°的黄金对称二叉树,上紫,左白,右黑,左下银,右下金,T恤背面正中用浅黄色线绣着两个正六边形,内、外各一个,外正六边形上、下为边,左、右为角,内正六边形上、下为角,左、右为边,两个正六边形之间,用银、金、白、黑、蓝、绿六色线绣着六棵θ=60°的黄金对称二叉树,左上银,右上金,左白,右黑,左下蓝,右下绿,下半身穿着一条黄色休闲裤,脚穿一双青色休闲皮鞋,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炫金银项链,挂坠仅一个,为科赫曲线型,即雪花曲线型。
科赫曲线是一种分形曲线,具有自相似性,也具有无穷多的层次和细节,可以被无限放大,且永远都有结构,它还可以是分数维:1.26维。
惹·哈特说:“武若博若斯。”
肯·康索特说:“五角科赫雪花。”又说:“康托尔三分集、谢尔宾斯基三角形、均匀质心三角形分形。”又说:“6。”
6是一个完全数,它有约数1、2、3、6,除去它本身6外,其余3个数相加,1 2 3=6。所有的完全数都是三角形数。
惹·奎因说:“气泡。”
雪花晶体生长时,会包裹空气形成一个个气泡。
哈忒克斯说:“超声波。”
人耳只能听到20 赫至20千赫之间的声音,高于这个范围的叫超声波,低于这个范围的叫次声波。雪花入水融化时,会产生50千赫左右的气泡破裂声。
超声波在液体中传播时,会产生一些空化泡,即空隙、空腔、空囊、空洞。
奎因·肃奥·居睿说:“雪花石,岩石孔隙,氦,太空。”
氦是最难被液化的气体,也是唯一在标准大气压下无法固化的气体,它存在于整个宇宙中,先存在于太空中,再存在于地球上。
在地球上,氦是稀有气体,因为它的密度极小,地球的引力不足以牢固的束缚它,所以在它进入大气层后,会慢慢逃逸到太空中。
现在地球上的氦,基本都是由地球内部的放射性元素通过α衰变产生的,产生之后,一部分从岩石孔隙中被释放,并且进入大气层,然后逃逸到太空中;一部分被困在不透水的岩层中;一部分与岩层中的天然气混合在一起。
凯亚斯说:“小行星带空隙。”
哈特比特说:“天体运动,轨道共振,空隙。”
如果两个天体运行轨道的公转周期成简单整数比,那么它们之间会因为互相受到周期性引力影响,而使它们的轨道在引力扰乱中保持稳定或不稳定。不稳定的,有的会脱离轨道,有的会形成空隙。
希穆颇诺伊亚说:“压强差,虹吸现象,间歇湖。”
虹吸现象即虹吸效应,是指在压力差的作用下,水从低处流到高处后,又从高处流到低处的一种现象。
卡俄斯说:“宇宙大爆炸。”
*
连续一个月的阴雨天。
森林多雨,森林边也是。
睿格坐在“惹·奎因说你该喝水了”中,说:“克箬伊,给你的嘴巴擦些润唇膏吧,它像是被冻坏了,在炎热的夏天。”
克箬伊舔了舔嘴唇,喝了一口哈特-森特尔-特尔尼蒽果汁,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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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中说:“索福克勒斯说:‘人是大自然内最令人惊叹的发现。’”
*
坐在“”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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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森林中行走。
四处透射着光线,树和草上全是光斑。我面前耸峙着“塞伊-巴克索蒽”,他的左眼中刻着一个九芒星。塑像背后,一片飞絮在慢慢靠近。我走到塑像前,用手摸了一下九芒星,指尖刚触碰到它,它就像一扇门一样被推开,我的右手陷进他的左眼中,然后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坠落在九芒星的其中一条线上,站稳后发现九芒星悬在茫茫宇宙中。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于是被某种真实感拽回森林中,周围一片昏暗,抬头看见天空堆积着很多云,像一座座绵延起伏的山,无比壮观。水瓶座抱着一个水瓶从云层中走了出来,在“塞伊-巴克索蒽”上方,把水瓶中的水倒了下来,那些水形成一条瀑布浇灌了“塞伊-巴克索蒽”。一支箭从我头顶上方飞过。我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任何人,抬头发现射手座正站在一艘木筏上,顺着瀑布往下而来,他手中的箭正瞄准我。我往左前方跑去,一口气跑到巴克索蒽河边,并快速跳进河中,然后坠入一片广阔无边深不见底空无一物的大海中。无论我如何往上游,最终都只是慢慢往下沉。我一边挣扎一边透过水面看见海的上方是大地。我剧烈咳嗽起来,然后发现自己没有被水呛着,我可以自由呼吸,于是顺了顺气继续抬头望。巴克索蒽河、森崔山、内辛塞伊溪、桑·剖斯达·慕湖、森特尔镇、斯盖镇、尔斯镇、埃皮森特尔森林逐渐显现,仿佛自己正坐在宇宙飞船上慢慢飞离地球,视野越变越宽,那些陌生又熟悉的事物越变越小。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淡,却也越来越明亮,仿佛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世界,一个在慢慢闭上眼,一个在慢慢睁开眼。当闭眼的完全闭上,睁眼的完全睁开后,我看见自己悬浮在外太空中,双手各握着一个炫金银秤盘,左秤盘内站着一只肯-斯盖鹤,右秤盘内站着一只奎因-尔斯鹃。伴随着一阵鼓声,天蝎座出现在前面不远处,它朝我狂奔而来。我往上一跃,它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往下坠落。我跟在它身后坠入无底深渊。越往下坠落,遇到的事物越少,最后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我坠入一片缝隙状星云中,然后浮出了内辛塞伊溪面。沿着溪边走了片刻后,来到桑·剖斯达·慕湖边,看见湖中耸峙着上万尊塑像,从位于中心的那尊塑像口中冒出一个气泡,一个声音从气泡中传来:“牡芷若。”空中飘来一片飞絮,放眼望去,无边无际,让我感到一阵晕眩,我用手按住太阳穴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便踏上赞索斯路,回到已成废墟的森特尔镇。我被一种充满了绝望的希望和一种充满了希望的绝望所包裹,感觉自己像一棵独自生长在一片荒原中的尔斯-森特尔-斯盖树,被我在森林中叹息时呼出的那口气吹倒了,但是没有倒在地上,因为身后不远处立着一块玻璃陨石。我扶住玻璃陨石,闭目休息了片刻,睁开眼时看见地面变成了玻璃质,我的双脚半陷其中,玻璃的另一面,正站着一个人,我们脚板心对脚板心,同时俯看对方。我吃了一惊,一丝凉意出现在心尖上,并迅速坠入左心房,瞬间跑进了右心房,然后在里面四处游荡,横冲直撞,激起一片血浪。我被震荡得心脏乱跳,它忽快忽慢,既快又慢,仿佛无数的心脏重叠成一个心脏,它们有的快,有的慢,有的极快,有的极慢。震天的擂鼓声从胸腔嘣响。千万条心电图在赞索斯路上起起伏伏,如流云漫卷,似海浪涌动,仿佛一只拥有千万条腕的章鱼,正在地下爬行舞动。心电波越来越凌乱,相互交错成一张网隐入地下,不停朝地底深处坠去,直奔地心。我擦了擦汗,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儿一片黓色,太阳似乎永远不会在上面升起,雨雪似乎永远不会从上面降落,那个我在不久前看到的夕阳,不是从这片天隐没而是另一片天。我往前走了一步,踩断一根树枝,那声清脆的“塔”让我的右脚微微颤抖。它听起来就像一声不完整的“提塔”声,仿佛一面逆行的钟上的一根秒针只走了半秒,然后悬停在了半空中,迟迟不肯落下那关键的一脚。我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转轮。一把看不见的锯子在转轮中心锯出一个圆形。一只看不见的手从转轮背面把一块圆柱体形木条推了出来,露出了一个空洞。从空洞的另一边冲出一个数字:“0”,它一边朝我极速飞来一边变幻成“1”、“2”、“3”、“4”、“5”、“6”、“7”、“8”,最后变幻成“9”,然后发出“塔”的一声巨响,仿佛宇宙深处某个地方裂开了一条缝,无数如石头般沉重的东西正打算从那个缝隙中冲出来。转轮突然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最后变成了黑暗中的一片亮光,把我带回了现实。然而我发现我并没有站在驺赛伊路上,而是身处一个位于一片斯盖松林内的泥炭沼泽中,各泥炭堆看起来像一个个绿色大脑。松林内光线充足,但是天空依然没有太阳。松林外雾气朦胧。我在松林内走了很久,不停寻找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东西。无论我在这儿遇到或找到什么,它都是我所要寻找的。我从没在如此明亮的地方待过,它比我所经历过的被太阳照耀的任何一天更明亮。我走出松林,站在松林外看着松林内,像隔着一块玻璃看着对面。我往前跨了一步,靠在一棵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雾中的斯盖松上,左眼看着对面那棵一半显现一半隐藏的森斯-斯盖菩提,右眼一片朦胧。我闭上眼靠着斯盖松休息了一会儿,十几分钟后再次睁开时,发现眼前的一切不再是四维,却依然立体,左、右两边犹如两副画紧靠在一起,与地面围成一个空心三棱柱,横切面呈等腰三角形。我往前跨了一步,发现自己站在一望无尽的海面上。海水近看清澈透亮,细看漆黑深邃。我蹲了下去,用右手中指在海面上轻触了一下,上面便留下了一个小凹痕,朝四周荡漾开去的波纹静止后也都没有消失,层次分明地刻在了海面上。我在凹凸不平的海面上看向自己的倒影,看见自己正倒挂在黓色天空中,心中一惊,手脚一滑,掉了下去,像一颗陨石,穿过层云,朝地面俯冲,坠入森特尔镇,坠落在一座雪山上,脚下仿佛穿了一双溜冰鞋,急速往山下冲去,身后带起一场如海啸般的雪崩。只听“提塔”的一声,我掉入一条黓色缝隙中,如在水中游泳般转了个身,看见自己正立在一块玻璃上俯视着我,慢慢朝远处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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