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月生看出来迟屹是非常不想和他独处一室,想快点回家了。
这车速卡在要超不超边缘,简直就是在试探燕京交警的底线。
以后还是不让她开车为好,太危险了。
迟屹停在公寓门口,潇洒的刷脸进公寓,没给随月生留一丝念想。
随月生叫住她,如同去年的那个秋天一样,只不过心境不一样了,他道:“不留我上去喝杯茶?”
迟屹停住脚步,转身与车内的随月生的对视,世界漆黑,迟屹还是一眼看到出众的随月生。
“家境清寒,没有呢。”
随月生换到驾驶座,刷脸开进小区,稳稳停在迟屹身边:“那可惜。”
说是可惜,迟屹一点听不出来可惜的意思。
“所以你可以换个地方,比如茶馆。”
“没意思。”
随月生开进地下车库,往大厅一楼走,正好与腿脚不便的迟屹再次碰面,随月生自然打招呼:“好巧,迟老师。”
迟屹:“……”
多重人格?精神分裂?
主人格生人勿进,第二人格地痞流氓?
迟屹皱眉,不理解,真诚发问:“你真有病?”
随月生疑惑,不明所以:“褒义贬义?”
迟屹肯定:“褒义。”
随月生明白迟屹的意思了,纯问他是不是真有病,所以迟屹是真听进去那句“我也有病”了。
能怎么办呢?
太装追不到人。
还会愈走愈远,随月生深有体会。
迟屹就一典型的回避型依恋人格,似乎还更强势一点,一窍不通,软硬不吃,你退她退,你进她退退退。
只能改变策略。
脸皮厚点,就能有更多机会。
就像现在,随月生能感受到迟屹不怎么抗拒他的靠近了。
这策略实行的效果甚好,可多加利用。
随月生双手插兜,背抵墙壁:“有点。”
迟屹低头回消息,打字发送过去才专心对话:“那去医院看看吧,别严重伤了脑子。”
“迟老师说的是,明天你陪我去医院看看?”
迟屹淡定摇头,没上次那么大反应,因为没到复查时间,“忙,没空。”
随月生追问:“忙好呢?”
“忙好要等晚上,门诊也……”
迟屹忽的止住话稍,想起什么似的,漂亮的双眼上下轻眨,问:“你没医生朋友?”
“我应该有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医生朋友?”随月生不理解,他说:“人人平等。”
随家家教真好,迟屹在心里感叹,没把人养废。
“你真要去医院?”迟屹有些不忍心,还是关心了一下,觉得随月生真有那方面的疾病。虽然不是同一种,但都不好受,她说:“明天我陪你去吧,去沈确那里,他很专业也很负责。”
“听你的。”
但他没病,他很正常,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了。
31楼到了,迟屹又有点不忍心,叫他进来坐。
随月生:“……”
得到迟屹的怜悯是有病。
如果她知道自己没病,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理他了?
他要的是长久,而不是当下。
可他怎么开这个口?
随月生立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让你进你又不乐意了。”迟屹在玄关处换鞋,把鞋放进鞋柜里,“改当门神吗?”
随月生看到迟屹肿起的脚踝,心底生出难过,抬脚走进,扶着迟屹坐到沙发上,“药放哪?”
“你身后的抽屉。”
随月生取出喷剂,坐在迟屹身边,把她腿横架在自己大腿处,正准备喷药,迟屹一瞬抽回,说:“我自己来。”
随月生轻声:“药臭,我来。”
“不用。”迟屹坚定自我,“我要先去洗漱再擦药。”
“那我在这等你弄好。”
“……”
又这样。
早知道就不让他进来了。
迟屹很后悔,又很无奈:“你可以在这等,但不用你帮我。”
随月生退而求其次,淡淡重复那句话:“我在这等你弄好。”
迟屹一听,觉得随月生又开始耍赖,她都说了不用不用,怎么还这么强硬?
感情白心疼他了。
“随你。”
迟屹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随月生被她这冷淡的语气整的一头雾水,他是说了什么让她感觉不自在了?
没有吧。
随月生第一次怀疑自己。
迟屹洗完出来发现随月生坐在沙发上睡着了,脑袋歪在一边,双手紧紧环着胸,眉头也皱着,看着睡的不太安稳。
迟屹放缓脚步,走到随月生身边叫醒他:“回你家睡去。”
随月生睁眼,客厅的灯太刺,他不适的阂了下眼,挡住那刺眼的光芒,“你弄好了?”
刚睡醒的嗓音有点沙哑、低沉,还有点性感。
随月生坐直身体,问:“药擦了吗?”
“嗯。”迟屹还没擦,刚出来就发现睡着的随月生,便连忙叫他回家休息,别在这过夜,哪来得及擦?
“这药的味道跟我刚刚闻得似乎不一样了。”
随月生觑了眼迟屹的脚踝,连带那双笔直的腿,泛着淡淡的粉的甲床,修整的整齐的形状,以及那过于白的皮肤。
腕骨处那颗痣…透露出丝丝神秘的性感和魅力。
随月生呼了一口气,视线移到迟屹的脸上。
小小的脸上占据了大大的五官,外轮廓留白很少,即使从他这个死亡角度看去,也是美的。
立体、饱满又富有淡淡的温润、柔和。
随月生喉结上下急促滚动,不自然的垂眸,平复情绪。
再抬眼时,恢复如初。
“迟老师最会骗人。”
“嗯,我还会睁眼说瞎话。”
迟屹坐在沙发戴上手套,准备往脚踝喷药,随月生强势的把人拉过来。
她很轻,随月生几乎都没用什么力道,迟屹就被他带了过来。
随月生控制着迟屹挣扎的动作,单手擒住她的双手,空出来的左手夺过药剂,顺势把她的左腿横架起来。
随月生说:“别动,我控制不好力度痛的就是你了。”
语气冷淡,但也温柔,是怕真的弄疼迟屹,所以在擦药的时候,随月生几乎都是很轻很轻的揉。
迟屹皮肤很嫩,很光滑,在随月生手覆上去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握住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只是脚踝肿起来的那地方过于明显,有点硬。
“少走动,多休息。”随月生放低了语气:“好得快。”
迟屹全身感官汇聚在那一处,酥酥麻麻的像是有电流经过,皮肤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听到这话,迟屹又想呛他,于是说:“你不还让我开车?”
“刹车油门都是右脚吧?”随月生望向她,眼中含带笑意,眼尾微微上扬:“迟老师,这是十指连心?”
迟屹不想跟他多废口舌,双手还被控制着,动弹不得,很烦,她道:“你话好多。”
随月生倒觉得迟屹这语气软,但不娇气,像是无心说出来的一句话。
行,撒个娇也理不直气不壮的,随月生还偏偏就吃迟屹这一套。
随月生安静的给她揉了十分钟,手上力度一松,迟屹立马挣开,起身走远的架势,像是还要给他一脚,因为迟屹左脚都半抬了。硬生生在半空停滞了几秒,才放下来。
刚刚擦药的姿势太刁钻,迟屹身体是正着的,左脚横跨扭在哪导致腿和腰部有点酸、发麻。起身时一下没适应,缓了会,等那股劲儿过去,才替随月生开门,准备送客。
迟屹面带微笑做出“您请”的手势。
随月生起身理了理昂贵的西装,药味一下散发而来,他低头笑了下,说:“也不让我洗手?”
迟屹又朝洗手间的方位做出“您请”的手势。
“哑巴了?”随月生偏头深深看了眼迟屹:“说话。”
“哦,你快点洗完回去吧。”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净说一些他不爱听的。
随月生走后没多久,云护安就回来了。
迟屹不过问她和大哥谈的私事,但云护安一回来就更黏迟屹,洗澡也要她搬个板凳坐门外和她聊天,不准说话,要一直说一直说。
迟屹讲的口干舌燥,去客厅倒杯水的时间,云护安就在浴室里一直喊,“迟屹你干什么去了!”
“你快来啊!”
“快来陪我。”
“你人呢!!”
迟屹一下喝完一杯水,腾出嘴回应:“我在呢,我在喝水,马上来。”
“你喝水也要和我说,你干什么都要和我说!你不准有秘密瞒着我!”
迟屹:“……”
迟屹想了会,兴致不太高的回应:“知道了。”
晚上睡觉,云护安手脚并用的抱着迟屹,关键是云护安的手臂压在迟屹的脖子上,半夜呼吸不顺畅,猛的睁开眼,醒了。
迟屹深呼吸调整频率,突然感觉从鼻子处有一股热流缓缓流下来,血腥味。
迟屹捂住口鼻,慌乱的跑去洗手间,开灯一看,又缓缓流出一股鼻血。
迟屹擦净,捏住鼻翼,走去客厅坐着,身体微微前倾,保持这个姿势差不多有十分钟左右,轻轻松开,止住了。
但她还是害怕,在没确诊CML前,她也会因为天气太过干燥而流鼻血,流鼻血很常见,医生也说她的血常规和定量PCR的检测数值不错,积极配合治疗,可以长期带病生存,和正常人没影响的,可她还是害怕。
她怕严重,怕转变为加速期或急变期,她怕她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要死了。
她要去医院复查,要去做个全面体检,她现在…不想死。
可大半夜,要为流鼻血去挂急诊吗?如果只是家里地暖温度太高,太干燥而引起的呢?
迟屹陷入了自我纠结、挣扎、迷茫以及恐惧和害怕。
一面不停的安慰自己说没事,不要紧,流鼻血很常见,不要怕。
一面又在否定自己,没事会突然流鼻血?你平常没事的时候流了吗?
迟屹临近崩溃边缘。
比云护安压着她脖子时呼吸还更不顺畅,她喘不过气,她大口大口呼吸,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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