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说到荷兰,其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梵高。但是呢,蒙德里安是和他齐名的。”
迟屹按下遥控,ppt上的画风两个风格,一个占据屏幕一半,她继续道:“他早期的画也不是这样,他也是从画现实主义、具像,一步一步走来的。他那时候也是画那种荷兰最有名的风景画。”
屏幕跳转,出现了蒙德里安早期的画作,迟屹说:“两个画风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能现在大部分看不懂蒙德里安的艺术,我一开始接触的时候我也看不懂。但所有当代艺术都是在推翻上一个艺术,所以我们平时学到的教育艺术是断裂的。”
“现在你们可以凭你们的第一直觉告诉我对蒙德里安的画的第一印象。”
教室很安静,学生们都在思考。后排坐着一排校领导,不思考也不行。
但还是有几个活跃的学生勇于发言,开了这个口,便接二连三地涌出大批讨论者。
“抽象。”
“胡来!”
“无题!”
大胆发言,迟屹听的有些想笑,事实也是如此,“他的这个作品是在二战以后的一个风格,是一个渐变过程。当然,他也受过立体主义的影响,最早是写实的,慢慢向立体主义开始变。”
“他经历过一战二战,一战的时候他画风的色彩不是这样鲜艳的,整体偏灰调,比较伤感。经历一战后,他就不想要这么复杂的社会和世界,要干净要简单,所以从那时候起即开始做一些色块的变化。二战之后呢,他出现了很多自己负面的情绪,萧条、极端,就出现现在的黑线。”
“最纯粹的无非是红黄蓝三原色,你们觉得它像不像宗教里面天窗教堂里的那种感觉?”
“本质还是有信仰的,所以他就追本塑源啦?!”
“对,所以他就不要其他的了。”迟屹温和的笑着,问:“你们还发现他的画有什么特点吗?”
话落,迟屹关上教室灯,唯独教师最中间的ppt亮着,屏幕中间的是蒙德里安的格子画,它占据整个屏幕,四周留下屏幕原始的黑。
“黑线可以无限延伸。”
“画框框不住黑线。”
迟屹:“很棒,你们都太聪明啦。”
她打开灯,教室一瞬亮起来,她道:“黑线可以一直往外走。”
“老师,你不用关灯我们也看得出来,蒙德里安的画特点很明显,我早就想说啦!”
迟屹挑眉:“那似乎是我多此一举了?”
迟屹讲课温和,声音不大不小也不会让人犯困感到无聊,一节课下来,学生们的精神很活跃。
各方校领导也很欣慰,迟屹技术能力强硬,教书也是徐徐道来,深入奇境,不骄不躁的温润。
是个当老师的好苗子。
学校也很乐意有这样一位老师来替学生答疑解惑,毕竟这积极性是前所未有的。
最后半节课是迟屹布置的当堂作业,丢掉以前高中学的所有知识,丢到笔触摆块,按照自己的色彩审美搭配去设计作业。
学生们埋头苦干,有些提笔落字,有些还在思考搭配创新。
校长见状把迟屹叫出教室,简单说了下校方要求,并正式聘用她为燕京大学美术学系的老师。
迟屹有些犹豫,但还是跟校领导说明了她的情况。
这下轮到校领导迟疑了。
迟屹有些窘迫,不想让校领导为难,开口道:“我可以为您们另推荐一位优秀的老师。”
校长轴,认定了迟屹便不想变动,他说:“晚上有时间吗?我们细聊一下。”
校长回去便对迟屹做了背调,三好公民三好学生,无不良嗜好无违法乱纪行为。
唯一有的问题在于她的父亲,以及她那双相情感障碍。
校长又联系了迟屹的主治医师,沈确。并进行了一下午的长谈。明确得知她的病情也得到了改善,并且不需要药物辅助治疗,跟正常人一般无二,才同校领导商量是否录用。
答案是一致的,录用。
校长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的聚会,是欢迎迟屹正式成为燕京大学教师的欢迎会。
只不过迟屹本人不知道。
迟屹想的比较开,不管录不录用这聚会她也是必须到场,承她老师秦云策其恩情,她也得在。
一进宴会包厢,校领导围坐一桌,表情严肃凛然。
迟屹不卑不亢的向各位校领导问好,随后在空着的椅子坐下,敬酒讨论。
一轮下来,迟屹有点晕。她不胜酒力,所以平时不喝酒,此刻酒精上头,感觉整个人有点飘飘然。
也是在这时候,校长吴振鹭才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于她:“恭喜我们的迟老师正式上任第一天!且是有史以来燕京大学在校任职的唯一一个年轻教师!”
迟屹懵,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立马起身敬酒表示感谢。
聚会很愉快,散场后吴振鹭还欲拉着迟屹谈论学士研究,要不是秦云策拉着他上了车,吴振鹭的话可就跟水一样源源不断了。
迟屹一手撑在车顶,保持清醒的弯腰听秦云策说:“你开车来了吗?”
“开了,但我大哥来接我,等会开回去。”迟屹指了指远处站着的两个高大、西装革履的人影,说:“在那。”
“所以老师您不用担心我,您先回去吧。”
秦云策点头:“那你到家跟我说一声。”
“下次有这种聚会少喝点酒,你看你那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迟屹微微一笑,摆摆手,街上有些吵闹,她不自觉加大了点音量,道:“老师我喝酒容易上脸,但我很清醒,您不用担心我。”
秦云策:“行,那你也回去吧。”
“老师再见。”
送走了秦云策,云予安和云处安踱步走来,云处安搀扶着迟屹以免她摔倒:“小酒鬼啊你,怎么喝这么多?”
迟屹脑子很晕,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没喝多,我真的就喝了几杯。度数太高啦!我都还只是抿了几口意思一下,但度数太高啦!”
云予安听迟屹的胡言乱语,没由的来想发笑:“几口还是几杯?”
说着,门童把车泊出来,云处安搀扶着迟屹上车,云予安坐在驾驶座,启动引擎,等车内温度升高。
迟屹把头抵在玻璃上,闭目养神。脑子嗡嗡响,吵的她睡不着。在这寂静无声中,她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跳的很重、很快,似乎下一秒就会出来。
迟屹换了个姿势,头枕在椅背上。闭上眼,听觉被放大,她在心里默默数着经过的车辆,1,2,3…
“大哥,这车你看的出来是撞过的吗?”
“二哥,我半个月前买车了,但刚买没几小时,回家的路上就和一辆半挂撞了。”
“我送去维修,修了好久。”
“我找到新工作啦!在燕京大学任教,下午是我上的第一节课,然后刚刚…是校领导给我准备的欢迎会。”
“我挺开心的,所以喝的有点多…但我没醉。”
“我现在都还能说话呢。”
“而且我很清醒啊。”
“……”
真的清醒吗?
云处安严重怀疑迟屹醉的一塌糊涂,平时不爱说话沉默寡言,怎么一喝酒话就这么多了?
还有,买车,撞车,维修,甚至现在还是临时车牌是一点都不肯透露的,只要迟屹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他们永远无法知道真相。
云处安无语又极其无奈,看着身边闭眼但嘴叭叭不听的迟屹,又拿她没办法。
云处安叹了口气:“嗯你很清醒,我知道。”
“那你有没有受伤?”
“现在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恭喜我们家迟屹找到新工作,等会我和大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请问迟老师什么时候有课?我毕业了很久还可以去旁听吗?”
迟屹笑出声,一下接一下的,她竖起食指左右摇:“不可以,因为你不是学生。”
“啊,那很遗憾。”云处安故作委屈:“往届毕业生也不可以吗?是一大股东也不可以吗?”
“!”
迟屹惊醒:“你要用职位压我一头?”
云处安无奈地笑了:“你可以这样理解啊。”
“桓州知道了要跟你生气的。”迟屹淡淡道:“万恶的资本家。”
“桓州不知道呢。桓州人这会忙的都没时间回消息。”
这一点,迟屹可就有炫耀的资本了,她笑着拿出手机,点开和云护安的对话框,屏幕面朝云处安,“十分钟前,桓州还问我聚会结束了没,七分钟前,桓州问我回家了没,五分钟前桓州问我还清醒吗,一分钟…哦,现在,桓州问我你们接到我了没。”
云处安:“……”
原来桓州是故意不搭理两个亲哥的。
“那你跟桓州说,下次再已读不回就停她卡。”云予安冷不丁的出声。
迟屹:“…大哥你最邪恶。”
云予安轻踩刹车,稳稳停在12号别墅门口,“那怎么办?两个妹妹都不愿意理理我俩这个孤家寡人啊。”
云处安护着迟屹下车,迟屹生龙活虎的走进自家院子,看不出一点醉态,“因为你俩的老人味太重啦。”
迟屹…用完人就甩。
云予安颇感疲惫,“你自己可以吗?要不要给你请保姆?”
“不用,我自己可以。”迟屹说:“你把车开进车库吧。”
云予安觉得喝醉了的迟屹倒挺会使唤人,平时的她也不这样,还是喝醉了可爱。
云予安笑了下:“你的车没收了。”
“36.5的体温怎么说出这种冰凉刺骨的话?”迟屹站在原地不动:“那是我全部家当啊,大哥。”
“知道。”云予安理所当然:“所以才要没收,这样你才知道是有人可以让你依赖的。”
都是一家人,扯什么麻不麻烦,只有迟屹拎的门清,绝不打扰。
“好吧。”
迟屹泄气:“那你没收吧。”
“不过。”
话峰一转,迟屹道:“我现在有工作了,我还可以再买的。”
你看,叫她学会依赖人,她却说我有工作,可以再买一辆,言外之意,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看来还是没醉,是挺清醒的。
“你买了我还没收。”
“那我再买。”
“再没收。”
“我再买!”
“我再再没收。”
迟屹没忍住吐槽:“…大哥你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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