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教室，就听见孟晓语在座位上喊：“明月快看！宋涧的蜗牛挂件！”
时明月抬头，看见宋涧书包带上，自己送的木蜗牛旁边，多了个歪歪扭扭的纸蜗牛——用草稿纸折的，触角是两根细牙签，被胶水牢牢粘在背上。宋涧正用彩笔给纸蜗牛涂壳，听见声音手一抖，蓝颜料蹭到了指尖。
“刚折的。”他把指尖的颜料往校服上擦了擦，耳尖发红，“我爸说，纸做的不怕摔。”
孟晓语凑过去戳了戳纸蜗牛：“这触角会扎人吧？”
“不会！”宋涧赶紧护住，“我磨过尖了。”
这时，窗外传来“啪嗒”一声，是宋望哥从工地捎来的信，被扔在窗台上。信封上画着个简笔画太阳，旁边写着“给明月”。时明月拆开一看，字迹带着点水泥灰的粗糙：“工头说明天给我预支工资，够买两张去南方的火车票了。等我攒够钱，带你们去看海。”
“去看海！”孟晓语抢过信纸念出声，眼睛亮得像星星，“宋望哥太厉害了吧！”
宋涧突然把速写本往桌上一拍，吓得两人都跳了一下。他翻开新的一页，笔尖在纸上划过：“我要画张地图，从学校到海边，标上所有好吃的摊子。”
时明月凑过去看，他已经画了个冰淇淋车，旁边写着“草莓味的，明月爱吃”；孟晓语的位置标着“章鱼小丸子摊”，宋望哥那栏画了串烤鱿鱼，而宋涧自己的名字旁边，是个画着问号的糖画摊。
“你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时明月笑着问。
“知道。”他笔尖顿了顿，在问号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橘子糖，“等找到丢的那颗，就知道了。”
数学课上，蝉鸣突然变得特别响，窗外的梧桐叶被晒得蔫蔫的。时明月盯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突然觉得那些抛物线像极了海浪的弧度。她偷偷看宋涧，发现他没在听课，正对着速写本发呆，手指在纸蜗牛的壳上轻轻摩挲。
“喂，”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老师看你呢。”
宋涧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数学老师的目光，被当场点名：“宋涧，上来解这道题。”
他愣了愣，起身时带倒了椅子，引得全班发笑。时明月看着他站在黑板前抓耳挠腮的样子，突然想起宋望哥信里的话——原来期待一件事的时候，连蝉鸣都变得让人着急。
午休时，三人坐在操场的香樟树下。孟晓语用吸管戳着冰汽水，突然说：“等去了海边，我们要不要捡贝壳？听说有会发光的那种。”
“要！”宋涧立刻接话，翻开速写本画了个贝壳背包，“我要做个专门装贝壳的包，上面画满海浪。”
时明月看着他笔下的波浪线，突然想起母亲的旧相册里，有张海边的照片——年轻的母亲站在礁石上，身后的浪花白得像棉花糖。她掏出手机翻出照片：“看，我妈年轻时去过海边，说那里的沙子踩上去像碎糖。”
“碎糖？”宋涧的眼睛亮起来，“那我要画张沙子地图，标上哪块最甜。”
蝉鸣还在继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速写本上，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染成了金色。时明月咬着冰汽水的吸管，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变得很长，长到足够装下所有的期待——比如海边的贝壳，比如找到的橘子糖，比如宋涧画里那些还没写完的结局。
宋涧突然合上速写本，郑重地说：“拉钩，去海边的时候，谁都不能迟到。”
他伸出小拇指，时明月和孟晓语笑着跟他勾在一起，蝉鸣在旁边“知了知了”地叫着，像在为这个约定作证。
“谁迟到谁就……”孟晓语眼珠一转，“就把宋望哥的烤鱿鱼全吃了！”
“成交！”
三人的手指勾在一起，阳光把他们的影子叠成一团，像颗紧紧攥住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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