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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褪色的传票与未寄的信

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周五,风卷着银杏叶扑在教室窗上,像封没贴邮票的信。时明月把宋望哥寄来的火车票压在课本里,票面上的“硬座”两个字被她摸得发皱——宋望哥说攒够了钱,三张票都买好了,就等月考结束出发。票根边缘沾着点宋涧画海报时蹭的颜料,靛蓝色的,像片没干透的海。

“你看这车次,要坐十八个小时呢。”孟晓语凑过来数票面上的数字,指尖戳着“10月1日07:30”,辫子上的银杏叶发卡晃悠着,“我妈说绿皮火车总晚点,咱们得提前去车站啃面包。”她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三个卤蛋,“我奶煮的,说路上垫肚子,蛋黄是糖心的。”

宋涧正往铁皮盒里塞第29张糖纸,闻言抬头:“我爸说他开车送我们去,凌晨五点就走,肯定误不了。”他把糖纸铺平,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侧袋拽出个毛绒兔子玩偶,耳朵上别着片干桂花,“我把表妹的兔子带上了,她说要让兔子先尝尝海水的味道。”兔子的玻璃眼珠亮晶晶的,映着时明月课本上的海岸线。

时明月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往书包里塞画板,帆布包上的双蜗牛挂件叮当作响,突然觉得这场景像幅没干透的画,连空气里都飘着颜料混着期待的味道。她把车票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和那张紫藤花编的小篮子放在一起,金属搭扣合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把秘密锁进了心里。篮子里的橘子糖早就化了,只留下层黏黏的糖渍,把钱包内衬染成淡淡的橘色。

放学时,母亲突然出现在校门口,呢子大衣的翻领别着颗珍珠胸针,是去年张阿姨送的,此刻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你小姨来电话了。”她把时明月拉到香樟树下,声音压得很低,指节捏着时明月的胳膊,“她琴行出了点事,让你赶紧过去帮忙,车票我已经给你改签到明天了。”

“可是……”时明月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帆布包上的靛蓝颜料蹭到母亲的大衣,留下道浅痕,“我跟宋涧他们约好了去海边的。”

“约约约!就知道玩!”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胸针的尖边硌到时明月的手背,“你小姨一个人在南方不容易,你当外甥女的能不管?她当年为了搞音乐跟家里闹翻,现在落难了,你能眼睁睁看着?”她从包里掏出张新的车票,边缘烫着金色的“G1078”,“这是去南方的高铁票,比绿皮车快,今晚收拾行李,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时明月看着那张印着“商务座”的车票,突然觉得手里的钱包沉得像块石头。课本里的绿皮火车硬座票露了个角,“10月1日”几个字被风掀起,像只挣扎的蝴蝶。她想起宋涧画的沙子地图,北纬22°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写着“明月说这里的沙子最细”。

“我不去。”她把高铁票推回去,声音发颤却很稳,“我答应了他们的。”

“由不得你!”母亲抢过她的书包,拉链被扯得“刺啦”响,露出里面的歌词本,最新那页写着“海边的风会带着糖纸飞”。“你小姨说了,这次去能让你见音乐学院的老师,比去看什么海重要多了!”她把高铁票塞进时明月兜里,拽着她往家走,胸针的珍珠在时明月眼前晃,像颗冰冷的泪。

书包里的铁皮盒掉出来,糖纸撒了一地,第29张橘子味的飘到母亲脚边,被踩出道深深的褶子。宋涧和孟晓语站在不远处,孟晓语手里的卤蛋滚到地上,糖心蛋黄摔得像朵烂掉的小太阳。宋涧蹲在地上捡糖纸,手指捏着那张被踩皱的橘子糖纸,骨节泛白,像在捏着块碎玻璃。他的画夹敞着口,最上面是张没画完的画:三个小人坐在火车窗边,时明月的位置画着半颗橘子糖。

夜里,时明月把绿皮火车的票从课本里抽出来,对着灯光看了很久。票面上的字迹渐渐模糊,像被水汽打湿——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小姨的琴行上个月被台风淹了,朋友圈里发的照片里,钢琴腿泡在水里,琴键上漂着张乐谱,是时明月小时候唱过的《小星星》。可宋涧画的沙子地图、孟晓语数的贝壳清单、宋望哥说的“海边的风会唱歌”,突然都涌到眼前,堵得她喘不过气。

她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信纸,是小姨寄来的琴行信笺,抬头印着架棕色的木吉他。笔尖悬在纸上,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写“对不起,我去不了了”?还是写“等我回来,我们再约”?窗外的银杏叶沙沙响,像宋涧捡糖纸时的声音。她想起他说“攒糖纸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可此刻第29张糖纸皱得像团废纸。

凌晨四点,时明月悄悄起床,把绿皮火车票塞进宋涧的铁皮盒,旁边放了张便签:“糖纸我会继续攒,等我回来,我们再去海边。”便签的角落画了只举着珍珠的笨螃蟹,是她照着记忆画的,钳子歪歪扭扭。她把铁皮盒放在楼下的梧桐树下,上面压了块鹅卵石——宋涧每天早上都会来这儿捡掉落的银杏叶当书签,叶脉清晰得像他画的辅助线。

母亲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明月,该走了。”她穿着件新做的旗袍,是要去见音乐学院老师的样子,领口的盘扣蹭到时明月的脸,带着股陌生的香水味。

她最后看了眼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像张没画完的画。宋涧家的灯还没亮,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为那张被踩皱的糖纸难过。书包里的海螺吊坠硌着背,呜呜的风声像在哭,时明月突然想起宋涧说“海螺能听见海浪声”,可现在,它只能听见她的心跳,像要撞碎在高铁的铁轨上。

高铁启动时,时明月从车窗往外看,看见站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举着张画纸追着火车跑。画纸上是片海,海边站着三个小人,手牵着手,只是最右边那个小人的位置,被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问号的尾巴拖得很长,像条没尽头的路。

她突然捂住嘴,眼泪砸在高铁票上,把“南方”两个字晕成了模糊的蓝——原来有些约定,就像没粘牢的糖纸,风一吹就掉了。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了画纸上的问号,悬在空气里,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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