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去拉他,笑得乐不可支:“好了好了,起来吧,我做完饭吃了就回校呢。”
何玄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透露着悲哀两字。
他魂不守舍地换校服,魂不守舍地收拾书包,魂不守舍地去洗漱,魂不守舍地去到师师家看着他做饭。
手机扔在一边也不想玩。
“你真的一夜没睡?”师师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因为几道数学题舍弃一晚的休息时间。
何玄径去洗手拿筷子:“嗯——是啊,你们老师在哪题库找的题,有些为难了吧。”
师师把菜端上桌子:“自印题是不讲的,愿意学的去问老师。”
“那你呢?”何玄径落座,把筷子递给师师。
“我也不会啊,上面虽然是写满了,但有些是我抄上去的。”他静静说,“其实最开始想着自己看着过程琢磨一下,后来发现是真的不会,也就放弃了。”
“那你不早说——”何玄径苦苦哀怨。
师师垂眸吃饭:“说了的,你只顾着看题,我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进去。”
何玄径不想当着饭菜的面说学习。
“好了好了,我们先吃饭。”
一语毕,何玄径认真地吃起饭。
“啊——好饱——”他揉揉肚子大声说。
师师也吃得差不多,便问:“渐子什么时候回来?”
何玄径想起来昨天给池渐打过电话,便说:“他说吃完午饭,要不了多久吧。”
“嗯。”
他们两个饭后娱乐——耍手机。
“师你换头像了。”何玄径进到聊天软件才发现师师的头像换过。
师师点点头。
“笑得我,我们仨的头像还是之前打赌换的。”
师师抬头去看他,问:“打赌?你们三个都赌输了?”
“昂,也是一时兴起,赌那次的联考第一是谁,我们私下还对着年级成绩单分析了一批,结果一个都没有猜中。”
不过也就换个比较成熟的头像,谁也没有异议。
“挺有意思的。”
何玄径张嘴就来:“下次玩带上你。”
师师拒绝他的好意:“不了,赌到最后满盘皆输。”
这些话本来没什么,但不知为何从师师嘴里说出来就变得些许一本正经,反正何玄径听着是好笑的。
“诶师我其实一直有个事想问问你。”何玄径手机玩着玩着突然收获灵感,调整好歪七扭八地坐姿。
“你问。”师师捏紧了手指。
何玄径特别特别诚恳地发问:“我就是想问问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在普班里?”
他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师师认为在哪种班都没所谓:“学校安排我进哪个班我就进哪个班,重点不重点有什么不一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真是学校安排的啊?”
师师回想到刚转来办完手续,教务处主任就通知他去高二6班找单容报道。
“对啊,那你为什么在普班?我看你平时的水平挺高的啊。”
何玄径本着“好汉不提当年勇”的原则,说道:“我受不了重点班那学习环境,睡也睡不好。”
“你在咱们学校重点班待过?”
何玄径刚上高中在重点班混了一段日子,后来受不了,申请的转班。
“上过两天,没意思。上次分班的时候我没来,没考试成绩他们也没法给我编进重点,我就继续留在普班了。”他表达着自己的感受,“唉都差不多,在哪上一样,没比谁高一等,也没比谁低一头。”
师师是认可这些话的。
池渐打来电话。
何玄径接通前说一句:“估计回家没看到我人。”
“怎么?”
池渐敲响师师家的门,说:“你没在家?”
何玄径没说话,只是去给他开门。
池渐抱着臂打量着他,调侃道:“两天不见吃胖了啊。”
何玄径不想听他的讥讽,只好说出这两天他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池渐没理他,径直走到屋里跟师师打招呼。
“下次有空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他手搭在靠背上对师师说。
师师表示欢迎。
何玄径把门关上,走到池渐边上,说:“你东西都收拾好了没,还站着瞎聊。”
“我有什么要收拾的?”池渐嫌弃地看何玄径。
“你那屋里课本卷子乱飞,你不收拾好我走的时候可不等你啊。”
池渐倒是想起来回家之前写作业了,他道:“又不是我天天早上叫你起床等你上学的时候了。”
他说完就回去了。
“一码归一码喽。”何玄径对着背影说。
他留下来把剩菜处理掉,顺便把盘子碗该洗的都洗了。
“师我回去睡会儿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喊你。”何玄径拿上手机,对师师说。
师师起身要送他两步:“好。”
前后不过也才隔了两天不见,大家返校好像都跟同桌有说不完的话。
莫秋生揽着池渐的头说想他,池渐难受,抬手就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弄乱。
气得莫秋生对着后门观察窗一顿整理。
柳可、宋念唯,当然也有莫秋生跟池渐,他们在瓜分师师给的卷子。
何玄径作为过来人好心提醒道:“喂,不会写的题千万不要死磕,否则你将会失去睡眠。”
他打了声哈切。
没人理会他。
至于关于上个大周发生的一些离谱的事,都没有人再问起。
不过真的如单容所说的那样,师师跟何玄径的联考成绩均被取消。
后来放假之前单容也找过柳可宋念唯聊,具体聊些什么两女孩没有刻意提起,何玄径也就不得而知。
池渐被留校的那五个小时罚做了一套英语和一套数学试卷。
莫秋生的检讨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回校单容收时他就厚着脸皮再延长两天。
往后的生活就是日复一日,日复一日,还是日复一日。
并不是每天都有有趣的事情被记录,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凑合凑合过着枯燥且重复的日子。
不是每个人的某段时光都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大多数人都还是这样过着流水账般的生活,然而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也算是物有所值。
就像柳可的日记本,简单翻上几页可能就是半年。
“终于快要放寒假了。”何玄径看着自制的日历,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师师觉得有点冷,起身把后门关上。
“有多快啊,还有小一月呢。”他回来把手塞进兜里暖和。
最近几天降温有些快,何玄径早上更是起不来。
池渐叫他也是在口头上答应,多半时间他还是被池渐掀开被子冻醒。
师师跟何玄径玩得久了也愿意蜗居在后门。
柳可、宋念唯她们倒是一直做同桌,但调座位时还是愿意去班里其他地方转转。
“小一月也是快了,小道消息,这周五我们还要考双周测,然后呢……下周估计要来一个考后考,再下个周的话有次联考,这联考应该就是期末,再再然后考完就放假了。”何玄径拿笔在那一小片纸上圈圈划划,巴掌大的纸,画得都快看不清了。
师师很头疼,因为他不太愿意考试,更不愿意来一场“考后考”。
考后考:即考后满分考试。
通俗地说就是把之前考过的卷子整理出来再考一遍,能达到满分就说明学习成果不错。
但对于文科来说考后考一般只有数学。
一两次还好,每次考完都要来个考后考真的很烦人。
师师还说自己对考后考过敏。
关键考后考题是原题,但顺序不一样。但如果只是顺序不一样也就算了,那些卷子变态就在于会把部分选择填空换成大题,把大题的某一问改成选择填空。
何玄径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这眼瞧着这寒假就偷工减料了,多放两天假会死啊。”
“你穿厚点行吗,感冒几天了还不放在心上。”师师瞧着何玄径穿得溜薄,忍不住提醒道。
何玄径转头看他,说:“在好了啊,感冒灵已经喝了,再说了人的身体具有自限性,相信它OK?”
师师懒得再说:“行行行,一关心你你就说自限性,病倒了别说话昂。”
何玄径皱着鼻子,幽怨地看他说:“哇师师你真是的,跟我坐久了你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差了诶。”
“那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我还能怎么办。”师师觉着自己还挺委屈的,何玄径还先埋怨上了。
何玄径转移话题:“师你过年回哪?”
师师眼睫颤了颤,随后轻声道:“哪也不去,还在这住。到时候把师怀接回来几天。”
何玄径努努嘴,提议道:“那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师师摇头,道:“再打扰阿姨就不礼貌了哦。”
语气很轻,但何玄径感觉这几个字有千百斤重。
何玄径想着平时过年也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留在家,爸爸妈妈一过年就开始他们的新年旅行计划,先前他打过一通电话,问起过年的事,宫以宁还要带师怀一起去。
何玄径话锋一转:“要不,我跟你一起过年怎么样?就在这。”
何玄径说得很真诚。
师师只当他是开玩笑:“好啊,多你一个也不嫌多。”
“不是师师,我说真的,没闹。”
师师顿住笔,道:“过年还早,到时候再说吧。”
“还说我穿得薄,他自己倒是先烧上了。”何玄径站一边看着师师。
师师放学回来就没精神,昏昏睡着后何玄径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池渐拿来额温枪。
“多少?”何玄径倒了杯热水走过来。
池渐看表上显示的数字:“三十八度一。”
何玄径坐师师边上,问池渐:“怎么办?”
他回屋拿了药,递给何玄径:“喂他吃个退烧片看看,要是还不好就带他去看。”
何玄径捏捏师师烧红的脸,企图叫醒他:“师师,醒醒。”
师师睁开一丝眼缝。
“你起来吃个药再睡。”何玄径把他扶起来。
池渐掐着师师的下巴,将药片塞进去。
何玄径给他灌点水。
“咽了没?”何玄径晃着他,“师师药咽下去。”
喉结滚动一下,吞咽声传出。
“今晚上你看着他吧,生着病也离不开人,我先回去。”池渐把手里的额温枪放桌子上,“你给他掖好被子,自己也小心点别冻着。”
“好。”何玄径只顾着给师师脱外套,也没顾得上送池渐出去。
“你!师师!怎么总是喜欢生病?”何玄径拉上窗帘,把他的头搁到枕头上,又把衣服都放一边,“上次烧到四十,这次发烧还是一声不吭,你挺厉害啊。”
师师轻哼一声,似乎像是在回答何玄径的问题。
“嗯,嗯嗯,嗯什么嗯啊,嘴这么严,哪天烧死可别怨我不救你。”他双手插兜,厚重的校服让他走两圈就感觉火热。
师师脸还红着,甚至比刚才更红。
他张嘴无声呢喃两下。
何玄径凑上去听。
“妈……妈妈……”
何玄径心一震,抬手弹在熟睡人的脑门上:“要叫哥。”
他找来凳子坐旁边,翻看着今天的题。
可思路一下子就跑没了。
他识趣地撂下笔,何玄径承认自己确实因为师师喊妈妈乱了心神。
从认识师师到今天,这是师师第一次说出这些字眼。
何玄径还挺怀念当初那个高冷且不可一世的师师,傲娇劲儿能给所有人迎面一击。
“疼……”师师说。
何玄径立马起身去看,问:“哪里疼?头疼?”
“疼。”“腿疼。”
发烧烧到腿疼?何玄径摸摸他皱在一起的眉头:“你乖乖睡一觉就不疼了。”
何玄径又坐回去。
师师每次发烧都说腿疼,就这样还不长记性,不舒服也不吭声。他还整天教育师怀碰到不舒服要说出来,这倒好,真是好榜样啊。
他打开手机的日历,又算一遍到底什么时候放假。
上学的时候算放假的日子真的是很让人开心,但也同样不愿意面对日历上标注的“考试”字样。
“要是白天我就让我妈妈来照顾你一下了师师。”他小声说。
反正师师发烧也不清醒,让宫以宁来说不定能安慰安慰他。
“师师啊——”他闭上眼喊。
师师翻身朝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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