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砸得震天响。
何玄径真是感叹他家门见证的太多,命途多舛了些。
他走到门口用猫眼去看,外面站着的是一脸怒气的莫秋生。
“发什么神经,知道密码还敲门。”何玄径没有开,嘟囔一句靠墙站定。
他隔着门大喊:“什么时候想起来密码了什么时候再进来吧。”
莫秋生被这话点醒,稀里糊涂地去输密码。
门一开,他就问何玄径:“江所至那个狗崽子呢!”
回想起江所至打听莫秋生,他倒是长了个心眼:“再冲我喊牙给你掰掉。”
真是住一起久了雷区都开始变得一样。
莫秋生在客厅里满载着怒气连转三圈,最后又绕到何玄径面前,强压着不善的语气道:“江所至人呢?”
何玄径这会儿看他跟看神经病似的,生怕被传染,跑开好远,指着莫秋生让他不要过来。
莫秋生气得跺脚。
“不是你找江所至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见过人家!人家跟你多大仇多大怨把你气成这样……你站那说就行,疯了就少靠近我!”何玄径早知道就拿着手机把刚刚转圈的莫秋生拍上了。
莫秋生的后槽牙正在接受着前所未有的强度,两个拳头捏得指甲都陷进肉里,他怒吼道:“妈的狗东西,骗老子感情,今天还敢在我面前晃!”
好似迎面撞上水泥墙一样,何玄径被这些话打得找不着北。
“什么……什么叫骗你感情……?”何玄径声音弱弱的,但没有掩饰住语气里的不可置信。
莫秋生终于明白了人在生气时说话会不过脑子。
他干巴巴地站那,抿着嘴一个字也不肯说。
“莫——秋——生!”何玄径品出点味道。
莫秋生撒腿就跑,门还没打开就被飞过来的何玄径勒倒在地。
“啊!”莫秋生痛得叫出声。
何玄径两条腿绞住他的上半身,单手掐住莫秋生脖子,扬声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那个前女友还有江所至,到底是个什么事!”
莫秋生打死不肯张口。
“不说是吧,我现在就给江所至打电话,我问问他。”何玄径装模作样地掏出来手机,打开通讯录好一番找。
莫秋生眼疾手快地抢过手机,一下扔出好远:“你敢!”
何玄径用手轻拍着他的脸,语气拽拽的:“我怎么不敢!”
给莫秋生脸都憋红了,他愤愤道:“你敢打他电话我今天……我今天……”
半晌没放出一句狠话。
“你老老实实地跟我说说。你……按理说没见过江所至啊,怎么今天突然就来问他?你又怎么知道我认识他?你小子瞒挺多啊。”
莫秋生现在躺地上装死。
何玄径松开他去捡手机:“问不出来你我还问不出来别人么!莫秋生你再不跟我说实话真给你把牙掰掉。”
他把手机放耳边,专门走到莫秋生边上:“喂——我操莫秋生!”
才说一个字莫秋生就敏捷地从地下窜起来,一把夺过手机,又是扔好远。
“你还真打!”莫秋生拽拽衣服,指着何玄径说。
何玄径逼近几步,那根手指戳上他的胸脯:“我不光打电话,我还打你呢!说不说!”
莫秋生喊一回“老大”就说明曾经被何玄径治服帖过一次。
别看何玄径表面上乖乖的,心里攒的坏心眼子多着呢,对付莫秋生的招更是层出不穷变着花样用都用不完!
他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没骨气的话:“说就说,谁怕谁!”
何玄径这才去找手机:“手机呢,给我扔哪去了!”
莫秋生随手一指:“沙发后面。”
“算你会扔。滚过来给我讲讲感情史。”何玄径扯着莫秋生的衣领子将他拽到沙发上,而自己则是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三。”
“二。”
“一——”
“着什么急!你得给人组织语言的时间啊。”
何玄径双手抱臂打量着他:“一分钟,你最好给我个可以说得通的理由。”
莫秋生挂着脸,但态度超级好:“网恋!网恋!你个鸡毛老年人知道什么叫网恋么!”
“别找抽昂!”何玄径抬起胳膊吓唬他。
“我网恋你懂不懂!江所至装小姑娘跟我谈恋爱,谈了一年我正上头他给我提分手,分手后又跟我暧昧。”
何玄径才知道原先的“前女友”是莫秋生网恋认识的。
他拍着手鼓掌:“听不懂,不明白。”
莫秋生从头到尾给他讲一遍。
何玄径听地云里雾里。
“你是说,你的前女友实际上是你的前男友,你前男友不想谈了就跟你提分手,分手后还跟你藕断丝连,最后甚至不愿意跟你拉丝了,就坦白说自己是装女骗情……然后然后今天他还专门去找你跟你做自我介绍!”何玄径的概括能力还是挺强的,莫秋生讲了半个小时的诈骗故事被他三两句复述完,“你有病?还是他有病?”
发自肺腑的一问直接把莫秋生问炸了。
他跟屁股上有钉似的坐不住,摊着手在客厅里暴走。
“我还有病!有病的是他好不好!江所至真是贱人呐,他闲得没事装女的干嘛啊,妈的狗东西不要脸,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有病为什么不去治!心理扭曲就去矫正好不好,在网上装什么清纯知心御姐!把老子耍得团团转最后拍拍手走人,他算鸡毛!”
“你不爱就不爱,用得着告诉我你是男的么!我靠,我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么!让我以后出去怎么说,说我上一任是个男的,我是个同性恋!我疯了还是他有病!”
“去你妹的江所至,你说就说了,今上午还专门把我约出来,叽里呱啦把谈恋爱时候的破事一顿抖搂,神经病吧,他脑子里有炮灰么!”
……
看着莫秋生跟中毒似的吐槽不完,在他眼里都快转出来残影了,何玄径认命地堵住耳朵:“早知道就不问。”
……
“玄子你听了没有!”莫秋生时不时地找他要反馈。
何玄径往往敷衍点头道:“听着呢听着呢,你说你的。”
……
“终于有个能说的地方了,忍这么久快喘不上来气。”莫秋生给自己拿杯子倒杯水喝。
何玄径几近睡着,见莫秋生讲完终于又来了精神。
莫秋生忽地问:“你真有江所至的联系方式么?”
“你没有么?”何玄径反问他。
莫秋生尴尬地摸摸鼻梁:“之前有的,不过后来不是他把我拉黑就是我把他给拉黑。”
“没有。”何玄径坦诚地讲。
莫秋生差点没一口水喷何玄径脸上:“你骗我!”
何玄径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恶狠狠地说道:“骗的就是你。跟人家网恋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视频什么的确认确认,活该骗你昂。”
“我怎么没有,我们肯定联系过的啊,关键当时就是个漂亮姐姐接的啊,不然我怎么会那么相信呢。”莫秋生欲哭无泪,“到头来江所至这狗东西跟我说那都是他找人接的,命苦呜呜呜呜。”
没泪瞎哭。
何玄径把手机从沙发后面掏出来,吹吹灰,面无表情道:“滚一边哼唧去。吃一堑长一智,省得下次被骗得人财两空。”
回了池渐两条没什么用的信息,他便把手机放茶几上。
叉着腰沉思半天,何玄径才后知后觉,发出尖锐的暴鸣:“什么!你前女友是你前男友!你跟个男的暧昧一年!”
莫秋生翻个白眼,无语透了。
“这不行,这我肯定要跟渐子说的,我必须跟渐子说说。”他准备拿手机给池渐说这件事情。
谁料莫秋生一个鲤鱼打挺加大跨步又又又把手机抢走,还拼命摇头恳求道:“别告诉池渐!你不能跟渐子说,真不能跟他说,他会笑话死我的!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得被他拿出来说十年!”
池渐的攻击力何玄径和莫秋生都是认可的。
何玄径也是在开个玩笑,他揉一把莫秋生浓密的头发道:“我不说,把手机还给我。”
“你认真的!”
“认真的!”
“这回不骗人了啊?”
“真不骗你。”
莫秋生将信将疑地把手机还给他。
何玄径顺手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中午在这吃吧,我去买菜做饭。”
莫秋生问:“你会做饭?”
“不然呢,咱爸咱妈又经常不在家,我总不能饿死吧。”他说着,换鞋出门,“我跟师师说过了,借他家的厨房用用,一会儿你过去帮我看看缺不缺东西,我顺路买回来。”
“好。”
何玄径出去关上门,一张纸条从眼前飘过。
明黄色的,像片鲜嫩的叶子。
何玄径弯腰捡起来那张便签。
上面是个电话号码。还有个江字。
何玄径抬头向四周看看,大概率是贴在墙上或者门上。但他疑惑莫秋生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他把那张纸条折两下装进自己兜里,并不打算告诉莫秋生。
临近年关,附近街上的“红”越来越鲜艳。
不过何玄径大多时候仅是匆匆看两眼便离开,一来是不感兴趣,二来是家里实在不需要添置什么。
自那日莫秋生来闹过一番后,家里好一阵没人来。
但何玄径过得算不上枯燥无味。
没事他就跑出去买点食材跟着教程学做新菜,围裙还挑着好看的买了四五条。
池渐嘲笑他说差生文具多,何玄径不以为意。
做失败了就挑出来无害的喂给傍晚跑着的流浪猫狗,成功的话就自己先品尝。
原先也给楼上楼下的同学送过,不过后来同学也都相继离开,他便没有再送,吃得完就吃,吃不完就留着一会儿吃。
没事翻出来两张很久之前师师给的卷子继续研究。
师师在这事上也待他不薄,走之后还跟先前他的同学要来了那边的资料,没有藏着掖着都往群里发。
激动得宋念唯发了个超大红包。
早起、午休、晚睡,何玄径仍然保持着。
不过他总是午休睡过头,睁眼天都黑了。
摸过来手机,一大堆消息。
池渐不定时地发条没营养的信息问候何玄径一下,莫秋生转发的神经短视频看得人两眼一黑,师师会发一些花花草草的照片分享日常,柳可和宋念唯一有新的表情包就在群里疯狂艾特所有人。
当然不是每条信息何玄径都会回复,他一般是抽取几条幸运儿敷衍一下。
无聊的时找几部经典的电影反复咀嚼。
别人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过得有滋有味。
“我去!这也太漂亮了吧。”何玄径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
白蓝色的叫不上名字的花参差错落着填满目之所及,头顶正中央如星般细小的灯晃着人的双眼,被外圈洁白且硕大的羽毛包围着。
何玄径头一回见到这么盛大的婚礼。
正当他好奇会是哪位新娘在这里交出一部分权力自由,而换得新的身份和路途时,起哄声响起。
一眨眼,自己便站在舞台中央。
他转过身,新娘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厚厚的头纱阻隔着那人真正的容貌,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何玄径温柔地笑着,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是师师。
那张脸上洋溢着幸福,嘴角的弧度是他从未见过的。
诧异之余,何玄径竟有一丝庆幸。
他是幸福的。
师师抬起的眼眸里反射着灯光,明亮亮的,好像水晶。
喧嚣声不见了,原先突然出现的人群也不见了,周围都黯然失色,眼眶小到仅能装下师师一个人。
师师启唇道:“我愿意。”
至此,婚礼举办的意义全部体现。
他要的就是这三个字,别的什么都比不上,哪怕是被人说烂了的“我爱你”都不及这分毫。
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流,何玄径感觉突然就对不起师师了,或许他本该有更好的选择。可事实就是那人站在自己眼前,神色乖巧地等着他牵起自己的手。
何玄径泣不成声,师师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安抚。
何玄径哭得更大声了。
梦,哭醒了。
何玄径抹一把眼,惊呼:“我靠,真哭了。”
他顶着凌乱的头发跑神。
“何玄径啊何玄径,这梦你也是真敢做,我看你是真疯了。”他握着拳头砸自己的脑袋。
他还在回味那个虚假的梦境。
梦里的师师真漂亮啊。
现实中能看到师师穿婚纱么。
意犹未尽。
……
拿起手机一看,快十二点了。
何玄径着急忙慌地下床穿衣服洗漱,今天说好请年画贴完回池渐那去的,怎么就给忘了呢。
池渐打的三个电话,两个视频通话全军覆没。
何玄径走在路上给池渐回拨过去。
一接通他就熟练地把手机拿老远。
“何玄径你想死了是不是!打电话怎么不接!没有手机还是怎么着!别跟我说你开静音了!我告诉你没用,等我见着你就把你那智能机换成老年机,专治你不接电话的破毛病。”池渐强势输出,“磨磨唧唧的还回不回来!饭都做好了都等着你呢,你想怎么滴!”
何玄径直接把电话给他挂了。
请完年画把自己家和师师家都贴上,他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去。
回到家也是一样没逃过池渐的一顿骂。
“池阿姨!渐子欺负我——”
到家就这一句话,还就这句话管用。
跨年那天群里的信息就没停过。
红包一个接一个地发。
何玄径还没有来得及哭喊一百的包自己只抢了三块多,下一个红包就发出来了。
柳可还发了张不知真假的通知照片,说是要提前开学。
引得大家一阵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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