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声一响,何玄径就从课桌上弹射坐直。
虽然依旧是睡眼惺忪,但还是强撑着掏出语文课本。
耳机被收好藏得严实。
察觉到师师在看他,何玄径就说:“都是我的习惯而已啦。”
“嗯。今天晚上我请你吃晚饭。”师师轻声说。
何玄径知道他是在还之前那顿饭,也没拒绝,道声好。
“小唯。”何玄径点点宋念唯的后肩。
宋念唯没搭理他。
何玄径又戳一下:“小唯?”
宋念唯抓着卷子咬牙切齿地转过头问:“怎么了?”
看她那表情,何玄径说:“你……你怎么了?”
宋念唯僵硬的扯地一个笑容,何玄径往后一缩:“咦,你还是别笑了。”
“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少来烦我。”
柳可在补英语听写本,这会儿紧握着笔,回头说:“你们谁刺激着她了?”
何玄径双手一摊,满脸无辜:“不是我啊,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想问她怎么连续三节课一句话都不讲呢,怎么可能是我刺激的!”
师师从外面进来,几人的视线也跟过去。
“怎么?”师师被盯得不敢动作。
没等其他人问,师师也还没来得及解释,宋念唯把绑的马尾换成丸子头,从抽屉里掏出来两个发卡,把额头边的碎发卡得干干净净,然后决绝地转身说:“我跟你们这些学习好的拼了!”
又决绝地转回去。
“啊——啊——哦——”柳可忍着笑继续写。
师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问何玄径:“她怎么了?”
何玄径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一直这样。”
他又审视一下师师:“小唯平时每发现一个天才就会咬牙过一阵子,不过这种状态一般持续不了三天。”
“所以……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师师难为情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是我说的?”
“因为你俩中午午休前后脚来的,你的伞不也是她借给你的么,猜到很难么?”
师师若有所思,然后道:“说了我在之前学校的……一些事吧。”
何玄径没打算再问,脑袋里面全都是晚饭要吃点什么。
“我们去哪个餐厅吃?”何玄径临近下课偷偷问师师。
师师疑惑:“我们有几个餐厅?”
“两个啊,东餐厅和西餐厅,你不知道?”何玄径说。
“不知道。”
“那俩餐厅名字起得文雅,大家谁也没记住,天天东餐厅西餐厅地叫习惯了。上次带你去吃的是西餐厅,它对面是东餐厅。”
“哦这样啊。”师师接话。
这节课是班主任的地理课。
何玄径把声音又压低点:“所以我们去哪吃?秋生回去换班晚饭出去吃,池渐也肯定吃完晚饭再回来,今儿就我们俩。”
师师将试卷折好夹在书里,把笔抓在手里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起来。
何玄径极其迅速地拽起来师师的手腕,两人抬脚就往楼梯冲。
这个点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
教室玻璃反射的光晃得人眼睛疼。
一整层楼的学生都争着抢着笑着从班里出来。
师师的手腕被紧紧攥着,身旁掠过好多人,甚至还有几个被他们的手拦在两边。
逆着光,师师只能看见何玄径的背影。
少年不断起伏的发丝染着金黄色,远处的景色就模糊了些。
一鼓作气,何玄径带着师师跑下一楼。
“怎么样,哥厉害吧!”何玄径理理自己的发型,喜不自胜。
师师看着被松掉的手腕,隐约有点发红。
见师师没说话,何玄径也跟着看过去:“我弄疼你了吗?”
师师急忙摆手:“没有。”
“那就行。问你呢,哥跑得快不快?”何玄径仿佛不听到夸奖就不罢休似的。
师师象征性地拍两下手:“厉害,快。”
“嘿嘿。”他被夸反倒一脸不好意思,“平时跟渐子秋生吃饭墨迹得很。”
师师并排跟他走着:“你们是一直在一起吃饭?”
“不是。刚开始都是玩在一起,但吃饭各吃各的。但秋生他俩总是弄丢饭卡,跟npc刷新一样,每隔一阵子就丢一张,饥一顿饱一顿的。没办法,我们就一起吃了,丢一张好歹还有另外两张。”何玄径想着他俩傻儿子不争气就止不住地叹息。
两人走进餐厅,跑下来还是比不跑下来的人少。
师师把饭卡递给何玄径。
何玄径拿在手里:“那我不客气喽。”
师师点头。
走向窗口的路上意外碰到个同学把粥洒在手上。
何玄径一摸口袋,没带纸巾。
“师,拿的有纸没?”
师师从裤兜里拿出一包没有拆封的纸递给那位同学。
“谢谢你啊。”她说。
师师道:“不客气,你都拿着吧。”
瞧着她焦急擦拭的动作,师师干脆把纸都留下了。
“我们走吧。”何玄径继续朝窗口走去。
师师:“嗯。”
“我今天带你吃一个西餐厅一楼非常美味的食物。”何玄径带着师师就往某个窗口走去。
“不是,这秋生还是老样子啊。”何玄径晚自习打开群聊。
师师停下笔,以为何玄径是在跟他说话。
“什么?”
何玄径把手机递给他看。
群里面全部都是师怀的视频和照片,莫秋生一次发出来的比池渐一下午发出来的还要多。
“秋生总在记录美好瞬间,出去玩一整天都举个手机拍拍拍,好的拍不好的也拍。”
视频被师师一个挨一个点开看。
何玄径不停地说:“等之后挣了钱,给秋生换个内存最大的手机。看过一次他的相册,爆满。”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何玄径总是想把一些事情讲给师师。
即便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
何玄径自己说过,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而且非常慢热。
池渐是何玄径的发小,他们两个的熟知过程就没必要提及。
所以莫秋生是个很好的例子。
何玄径很排斥“新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都会想要不自觉的远离。
他对于莫秋生跟池渐的友谊不做评论,但可以肯定的是池渐不是莫秋生与他之间的关系跳板。
从认识到彻底接受,何玄径花了将近两个月。
师师刚来的那一天,不,应该说从自我介绍开始,莫名的亲昵便在暗生。
每次的交流他都会控制不住地把“之前”扯进来,有种想让师师在很久以前就跟他们玩的幻觉。
师师是怎么样的,师师的弟弟是怎么样的,他们到底发生什么……按理说何玄径都不该掺和。
可如今他不仅插一脚,他还想要、迫切地想要跟师师成为朋友。
班主任无意说的一句朋友,他就想要替师师扛起这份责任。
听起来很可笑,但却很真实。
从密码脱口而出的那一瞬,信任就已经偏移到师师——这个何玄径认识不到三天的人。
同学、伙伴、小伙伴、好伙伴、朋友……这些名词的定义何玄径烂熟于心,该给谁冠以何名,他有自己的逻辑。
“可以是可以,但这个月我六你四。”池渐拿着杯子,里面是刚偷跑进办公室接的热水。
何玄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你怎么不说你九我一呢!”
池渐端起架子:“那也成,只要你愿意。”
何玄径想敲在他的脑门上,池渐推开一大步:“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OK?”
“OK你个毛线,找你帮个忙还明码标价,你心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爱。”池渐想都没想就说,还用食指和拇指给何玄径比个心。
何玄径无奈冷笑:“行行行,你厉害你厉害你厉害。”
池渐得逞离开。
没办法,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走吧师师,回家。”何玄径收拾好书包。
师师还挺意外何玄径等他,于是加快速度。
“倒不如以后我们一起上下学吧,反正还不是一般的近。”何玄径问师师。
师师像是在考虑,过了好一会儿:“嗯。”
“嗯”字不可怕,可怕的是冷战中的“嗯”。
“哥哥!”师怀鞋都没穿就跑到门口来迎接他亲爱的哥哥。
莫秋生还在举着手机拍。
师怀掰开师师的左手,又掰开师师的右手,然后撅着嘴控诉:“骗子!哥哥是骗子!”
师师把师怀抱起来,掐着他的脸问:“你哥怎么骗你了?”
眨巴眨巴挤两滴泪出来挂在脸上:“哥哥说回来给我带糖的,你没有。”
师师显然是忘得一干二净,只好哄:“今天太晚了没有买到,哥明天给你买好不好?”
不信守承诺在小朋友面前是非常错误的示范。
“不要——”
真气哭了。
“当当当,看这是什么?”何玄径把手里的棒棒糖还有奶糖给师怀看。
师怀的哭声立马止住,想伸手去拿。
何玄径把糖收了回来,口吻温柔:“你吃了糖你就不能说你哥哥骗你,好不好。”
小手把眼泪一抹,表情严肃:“好!”
何玄径很认真地跟师怀说:“其实这是你哥哥给你买的,只不过是放在我这里了,所以你要干什么?”
师怀忽闪着眼睫毛看向师师:“谢谢哥哥。”
何玄径给他一块奶糖,继续引导:“你刚刚说你哥哥是骗子诶,可你现在手里有糖了呢,你是不是要跟哥哥道歉呀,哥哥没骗你不是么?”
师怀把奶糖握在手心,抱着师师的脸就亲一口,亲完还趴在师师耳边说:“对不起,我错了,哥哥要原谅我。”
师师被师怀猛地一亲给打蒙。
莫秋生还在举着手机拍,不光拍还要笑:“可不是我教的啊我保证!这种道歉方式肯定是池渐用来‘惩罚’自己的。”
何玄径倒是觉得这种行为可爱,说:“你也亲我一口,我把所有的糖果都给你。”
何玄径指指自己的脸,把脸送到师怀嘴边。
“木啊~”师怀还给自己配音。
师师只觉得何玄径的头发好香。
何玄径恨不得把兜掏个底朝天,想把世界上所有的糖都给师怀。
这下师怀手里抓地满满,乐得不行。
何玄径看一眼莫秋生:“大哥你好!能不能不要拍了不要拍了!你好么?”
莫秋生这才按下结束录制。
转手就把视频发群里。
“池渐呢?”莫秋生问,他明明记得昨天就是轮池渐。
何玄径进屋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水:“让他替我一天。呐!”
师师接住水:“这段时间可能都要麻烦你们,等安顿好了我请你们吃饭。”
抹掉嘴角的水渍,何玄径说:“成,那就等安顿好了再说。”
“那我先带师怀回去,该睡觉了。”师师说,“你跟哥哥们说再见。”
师怀嘴里含着糖:“莫莫哥哥再见,帅哥哥再见。”
“他叫我帅哥哥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玄径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道你的名字而已,笑个鸡毛。”
何玄径把晚自习发的卷子给莫秋生带回来:“拿着,回去写写,那张英语套卷明天讲之前先检查昂。”
莫秋生拿上自己的充电线还有何玄径给他带回来的卷子准备回家。
“路上慢点,到家给我发信息。”
莫秋生习惯了,其实根本就没多远。
“好。”
何玄径拿出来手机打开师师的聊天框发信息。
有空么?
师怀睡着了你来顶楼一趟呗。
我找你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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