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舜冲回房间,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把湿透的衣服胡乱扒下来扔在地上。
黏腻湿冷的布料紧贴皮肤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简直恨不得把这一身皮都剥下来扔了!
他烦躁地在衣柜里翻找干净的衣物,现在他急需一个热水澡来洗刷掉今晚所有的狼狈和那挥之不去的、裴淡喷洒在耳廓的温热气息。
客厅里一片死寂的黑暗。
裴淡关掉了最后一盏灯,厚重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彻底隔绝了外面城市的微光。
他并没有回房,而是再次点燃了一支烟。
黑暗中,只有烟头那一点橘红色的火星明明灭灭,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和夹着烟的手指剪影。
他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滚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麻痹感。
今晚抽得有点多了。他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戒过烟?大概是没有的。
有过那么一段意志力高度集中的时期,试图摆脱尼古丁的掌控,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在他看似成功的人生履历里,“戒烟失败”大概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
他竟然栽在了这小小的烟草上,真是讽刺。
高大的身影深陷在沙发里,长腿随意地伸展着,几乎占据了沙发前的小片空地。
抽完的烟蒂被他随手摁熄在冰凉的地砖上,留下一个微小的焦痕。
他睁着眼,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向走廊深处那片更浓的黑暗,眼神里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仿佛已经连续加班了八百年的社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倦怠和……一丝蛰伏的、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气息。
这低气压并非全因今晚的意外。在处置室缝合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的那条来自“母亲”的信息,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儿子?听说你手受伤了?你是不是惹着谁了?还是说你做的什么事情让人家不高兴了?哦对了,你爸问你多久带女朋友过来,再不过来就要让你和那个顾莹把婚结了,都推多久了。】
冰冷的文字,字里行间没有一丝关切,只有责问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医生还在他皮肉上穿针引线,他却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近乎冷酷地将那个备注为“母亲”的号码,连同其他几个“家人”,一并拖入了黑名单。
只剩下外婆的号码还孤零零地躺在通讯录里。
手疼,烦躁,再加上这条信息,让他在医院里强压下的怒火彻底失控。
抽烟成了唯一的宣泄口。
结婚?他对此毫无兴趣,甚至深恶痛绝。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明确地向家里表达过自己的意愿。
但在那个等级森严、控制欲极强的家庭里,他的个人意志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
他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被推着走,毫无选择权。所谓的“推迟”,不过是无望的挣扎。
那个顾莹……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早已委婉但坚定地拒绝过她。
她却一厢情愿地认为他只是需要时间,甚至自作主张地跑到裴家,对着他的父母自称是他的女朋友,上演了一出荒唐的“逼婚”戏码。
那是裴淡罕见地真正暴怒的时刻。
他以为自己搬出来独居就摆脱了控制,却忘了那无形的锁链早已深深嵌入他的骨血,另一端依旧牢牢攥在裴家手中。
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连自己的婚姻都无法做主,何其可笑。
黑暗中,他的表情在烟头的微光下显得有些扭曲,但理智尚存。
至少他清楚地知道底线在哪里,杀人放火这种疯狂的事,他做不出来。他只是被无形的枷锁勒得快要窒息。
——
魏舜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终于找齐了换洗衣物。
他抱着衣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客厅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他愣了一下。
他以为裴淡已经回房休息了。
他摸索着墙壁,凭着白天的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浴室方向挪动。
黑暗放大了感官,脚下的触感和空气的流动都变得异常清晰。
然而,他并不知道,沙发上的裴淡,那双在黑暗中适应了光线的眼睛,正清晰地注视着他如同盲人探路般的小碎步。
看着他摸索着墙壁,磕磕绊绊地终于挪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直到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裴淡才几不可闻地、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
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教授,是裴氏集团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站在无数人仰望的顶峰,光芒万丈。
可为什么,他内心却像迷失在浓雾中的旅人,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方向?充满了矛盾和迷茫?他的性格变得如此割裂,连他自己都时常感到陌生和厌恶。
他为什么会沉迷烟草?为什么情绪会如此阴晴不定?这些苦恼如同藤蔓缠绕着他。
他很少流泪。
很小的时候,哭泣的权利就被父母以“裴家的继承人必须坚强”为由,粗暴地剥夺了,再也没还给他。
所有的委屈、愤怒、悲伤,都只能深埋心底,或者化作燃烧的烟蒂。如果真有落泪的时候,那也只会是深夜里,独自一人的无声崩溃。
他坐在黑暗中,听着浴室里持续的水流声,思绪纷乱。
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切描述。
是对现状的无力?是对未来的茫然?还是……对那个刚刚狼狈逃进浴室的年轻人,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情绪?是纯粹的欣赏?是好奇?是……别的什么?
他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这个时间,里面的人应该快洗好了。
——
魏舜洗完澡,浑身带着蒸腾的热气和水汽,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拉开门,刚踏出浴室一步
一个高大沉默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矗立在他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贴面!
“啊——!” 魏舜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本能地尖叫出声,整个人往后一缩,后背重重撞在浴室冰凉的门框上。
“不是!裴老师,你干什么?!?!” 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你知不知道大半夜这样站在门口很吓人的耶?!会吓死人的!” 对于一个刚在黑暗中洗完澡、毫无防备的人来说,这冲击力堪比恐怖片!
裴淡其实没打算吓他,只是恰好走到这里。
看着魏舜瞬间炸毛、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竟意外地有点可爱。
“我没有要吓你,” 裴淡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平稳,“只是恰巧走到这里。” 他说的是实话,但客观上确实造成了惊吓效果,他也没料到魏舜会在这个点出来。
听见裴淡的解释,魏舜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重重地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算了算了,” 他摆摆手,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你早些休息吧,裴老师。我先回房间了。” 说着,他侧过身,试图从裴淡身边绕过去。
然而,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瞬间,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毫无预兆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魏舜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动不敢动。
这又是哪一出?!
裴淡似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那只手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人往回一带,直接揽进了自己怀里!
魏舜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炸开了锅!他怀疑裴淡今晚是不是偷偷喝了酒,而且还喝了不少!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裴淡的两只大手都稳稳地按在魏舜略显单薄的肩膀上。
魏舜下意识地想往前挣脱,肩膀上的力道却骤然加重,像铁钳一样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在黑暗的走廊里,两人的体型差被放大。
魏舜虽有一米八,但在裴淡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和更宽阔的骨架对比下,显得格外“娇小”。
裴淡的手掌宽大有力,手指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魏舜肩胛骨和锁骨的轮廓,带着一种掌控的意味。
黑暗放大了沉默的重量。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魏舜缓缓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动着。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懂裴淡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有种强烈的直觉,此刻开口打破沉默,后果难料。
裴淡自己也是脑子一热,做完这个动作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荒谬。
他甚至怀疑自己今晚喝的水里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药,怎么行为如此反常,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
但既然已经把人拉过来了……他微微俯下身,宽阔的胸膛几乎贴上魏舜的后背,弯腰凑近魏舜的耳畔。
灼热的气息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沐浴后的清爽气息,瞬间包裹了魏舜敏感的耳廓。
“今晚的事情,” 裴淡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气流拂过魏舜的耳垂,“不要告诉其他人。你自己一个人,也绝对不要再踏足那种地方,很危险。” 他顿了顿,气息似乎更近了一分,“我……今晚做的事情,说的话,有些失控。你……别放在心上。”
魏舜的身体瞬间绷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最敏感的耳廓和颈侧,一股强烈的酥麻感从尾椎骨直窜头顶,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血、滚烫。
即使在一片黑暗中,他也能想象自己耳朵此刻红得能滴血的样子。
“今晚的事……不是你的错,” 裴淡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不用给我道歉。希望……你不要因此有什么负担。早些休息吧,晚安。” 说完,他按在魏舜肩上的双手终于松开了力道。
魏舜从裴淡的气息笼罩下解脱出来,却依旧僵硬地低着头,仿佛被钉在原地。
直到肩膀上那令人心悸的触感完全消失,他才像被解除了定身咒,逃也似的、头也不抬地快步冲回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反锁了房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魏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擂鼓般的声音震得他自己耳膜发疼。
脸颊和耳朵烫得惊人。
有些时候,他真的、真的、真的怀疑裴淡到底是不是个直男!他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的那些动作、说的那些话、靠得那么近……对一个对他有想法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撩拨!
想到这里,他懊恼又烦躁地抬手用力揉搓着自己滚烫的耳朵,恨不得把这对“叛徒”揉掉!它们把他的慌乱暴露无遗!
突然又想起裴淡昨晚故意不给他开门,把他关在门外淋雨挨饿的恶劣行径,那股被暂时压下去的怨气“噌”地又冒了上来。
他刚刚怎么就没想起来给他两巴掌呢?!啧,真是美色误人,关键时刻掉链子!
肯定是因为那张脸!一定是被裴淡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给蛊惑了!一定是!
在房间里独自待了好一会儿,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把狂乱的心跳和脸上的热度压下去一些。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算了,明天再打电话让老妈烤点她拿手的蒜香面包送过来吧……嗯,绝对、绝对、绝对不是给裴淡的!是他自己想吃!百分之一万是他自己馋了!
——
躺在床上,灯还亮着。魏舜瞪着头顶的天花板,毫无睡意。
总觉得今晚的裴淡非常不对劲,像换了个人,但又说不上具体哪里怪。
那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态度,简直像在坐过山车。
现在这间客房,已经完全打上了他的个人烙印。
简约的硬装被他用各种充满艺术气息的小物件和海报填充,堆叠的书籍、散落的画稿、造型独特的台灯……充满了自由散漫又生机勃勃的气息。
毕竟要住很久,让自己舒心最重要。
对于裴淡抽烟这件事,他其实只是有点惊讶。
在他刻板的印象里,这么年轻有为的教授应该自律禁欲,烟酒不沾。但转念一想,人家再怎么也是豪门大少爷,抽烟喝酒似乎……也挺符合人设?
因为他自己……也抽过。只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看起来跟戒了没两样。
原因嘛……好像是被他那个嗅觉比警犬还灵的姐姐发现了,扬言要追杀到G国把他腿打断。从那以后,他就彻底老实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亲姐追杀他。这个(竖起的大拇指)他认怂。
他呈“大”字型瘫在床上,头发梢还带着点没干透的湿意,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瞪得溜圆,精神得能去跑马拉松。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裴淡今晚的样子:那带着点颓废的抽烟姿态,黑暗中压迫感十足的身影,凑近时灼热的呼吸和低沉的嗓音……那副拽样哪里像个教授?分明是个游戏人间、帅得掉渣的顶级渣男配置!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今晚就别想睡了!睡觉!必须立刻马上睡觉!
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倒是很诚实。他光着脚丫跳下床,“啪”地关掉顶灯,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他摸索着回到床上,躺好,闭上眼睛。
三分钟后……
黑暗中,一只手悄咪咪地伸向床头柜,精准地摸到了备用机。
他就说嘛,手和手机就是天生一对!离了谁都不行!
幸好家里还有个备用机,不然这漫漫长夜,靠数绵羊可熬不过去。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幽幽亮起,刺得他眯了眯眼。
说好的睡觉呢?算了,就玩一小会儿,真的就一小会儿。
手指不听使唤地点进了贴吧APP。
刚一进去,一条标着“HOT”的帖子就跳了出来,标题劲爆得让他瞬间睡意全无:
【爆!生物系校花顾莹亲口承认:裴淡教授是我未婚夫!即将订婚!】
魏舜:“???” 他瞬间精神百倍,立刻点开。
帖子主楼是顾莹一张精心修饰的自拍,配文洋洋洒洒,核心意思就是她和裴淡情投意合,好事将近。
魏舜看着照片,越看越眼熟,脑子飞速运转,终于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这人——这不就是那天在办公室门口堵裴淡、眼神能拉丝的那个女生吗?
她喜欢裴淡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但单方面宣布婚讯?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他本以为评论区会是一片嘲讽“吹牛不打草稿”,结果点开一看,血压“噌”就上来了:
一楼:[顾学姐和裴教授郎才女貌,一定要幸福啊!]
二楼:[呜呜呜我们生物系女神配禁欲系大教授,这CP我嗑爆了!]
三楼:[学姐抢走了裴教授,可要放过我们傅老师哦(狗头)]
四楼:[呵呵,谁知道是不是单方面意淫(白眼)]
——魏舜手指飞快地给这条点了个赞:英雄所见略同!
五楼:[坐等喜糖!婚礼记得请我们!]
六楼:[啊啊啊啊啊啊我嗑的师生CP成真了!!!过年了过年了!]
七楼:[呃……裴教授不是最讨厌这种捕风捉影的绯闻吗?感觉不太妙……]
八楼:[楼上 1,小心裴教授亲自找你喝茶(瑟瑟发抖)]
九楼:[这人有臆想症吧?一上来就说要娶她,真当自己国色天香了?学校里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了!]
十楼:回复九楼——[就是!当初校花选举谁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票,水分大得很!(吃瓜)]
……
看着看着,魏舜的眉头越皱越紧,但看到后面几条清醒发言,心里又莫名舒坦了点。
不过,看清楚了!这顾莹就是他头号情敌!她要嫁裴淡?
不行!绝对不行!看来他的“拿下裴教授”计划必须加速了!得赶在裴淡被逼婚之前让他喜欢上自己!
他可真是个天才!
他又翻了几页,基本都是围绕着这条消息在吵,看得没劲儿,索性关掉手机,强迫自己“安息”。
——
魏舜刚狼狈逃回房间,裴淡还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还能看到魏舜落荒而逃的背影,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竟让他觉得有点好玩。
校方知道他受了伤,给他批了三天的假。
三天……三天也挺好。“3”这个数字……真挺有意思的。
黑暗中,他的眼神却格外清亮。
近一米九的身高在空旷的走廊里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天花板。
而一米八的魏舜,在他面前,确实会显得……格外“娇小”和……嗯,需要保护?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在无声地复盘自己今晚一系列失控的行为。
不给他开门、抽烟、冷言冷语、最后还……把他拉进怀里说些奇怪的话。
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他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最终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以后还是少抽点烟吧,那只鹦鹉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烟味……他尽量控制。
毕竟戒烟这条路,他走得确实很失败。
明天……去买点他喜欢吃的点心,算是道歉吧。
他确实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家里带来的烦闷,一股脑儿地倾泻到了无辜的魏舜身上。
说实话,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阴晴不定的……变态。
——
真以为受了惊吓又胡思乱想的魏舜能轻易睡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昨晚可是硬生生熬到了凌晨三点,眼睛瞪得像铜铃,毫无睡意。
那股莫名的兴奋劲儿根本压不下去,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祭出终极武器——看小说催眠!你还别说,这招对付过度活跃的脑子真挺管用。
当眼皮终于沉重得撑不住,手指一松,手机“啪嗒”一声掉在枕边,屏幕很快暗了下去。世界终于清净,他也成功坠入梦乡。
睡得这么晚,第二天自然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没个十一二点肯定起不来。
神奇的是,尽管昨晚经历了惊魂一刻、尴尬社死和情敌宣战,他这一觉居然睡得格外沉,连个梦的影子都没有,直接睡到了自然醒!
这谁敢信?大概身体是真的被折腾到极限了。
裴教授你怎么这么主动啊?[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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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劈哩叭啦发生了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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