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墙,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作战室里,只剩下几盏应急灯,散发着微弱而冰冷的光。以往那些流动的数据,就像帝国的血液,而现在,血液停止了流动。这里,成了一座巨大的,静默的坟墓。
而沈砚,亲手,当了那个关上墓门的人。
“很好。” 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耳语,“现在,我们都在同一个笼子里了。”
他以为,切断了与外界的连接,就能让那个“幽灵”变成一个无法接收信号的,无用的“回声”。他以为,他能在这片由他创造的黑暗里,重新夺回主导权。
然而,他错了。
就在他们沉默地对峙了近一分钟后。
正中央那块最大的,漆黑的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它没有显示数据,也没有显示任何攻击信号。
只显示了一行,白色的,像是用最古老的DOS系统打出来的,简单的汉字。
“雨巷,丁香,谁在哭?”
那不是代码。
那是一句……诗。一句,只有他知道,来源于何处的诗。
沈砚的瞳孔,在那一刻,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的形状。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一股,被**裸地窥探了灵魂最深处秘密的,狂怒和冰寒,从他的脊椎,直冲头顶。
“砰!”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黑曜石操作台上。坚硬的台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痛苦的悲鸣。
它不是在模仿他。
它不是在学习他。
它……它直接,钻进了他的记忆里!在他自己都快要遗忘的,那片早已被尘封的废墟里,翻找出了,这把,最能刺痛他的,生了锈的钥匙!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林栖。
此刻,他脸上,那副永远冷静自持的面具,已经出现了裂痕。他的眼睛里,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滔天的怒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你看到了。”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压抑得有些沙哑。
“它,已经进到我的‘脑子’里了。”
他指着屏幕上那行,对他而言,如同诅咒一样的文字。
“现在,你来告诉我。”
他向她,这个他唯一的‘眼睛’,发出了最急迫,也最无助的,询问。
“它到底,想干什么?”
“它是在……嘲笑我?威胁我?还是……”
“……它在,邀请我?”
沈砚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又看了看林栖。
她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困惑。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行字,然后,又静静地,看着他。
“都不是。”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它既不是在嘲笑,也不是在威胁,更不是在邀请。”
她的目光,清澈而锐利,仿佛穿透了他的愤怒和失控,看到了问题的本质。
“它只是在……提问。”
“它想知道答案。”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心中那股狂怒的火焰。
是啊。
它只是在问,“谁在哭?”
它翻出了他记忆中最深处的那个雨天,那条长满了丁香的,阴暗的小巷,以及……那个早已被他亲手埋葬的,哭泣的少年。
它不知道答案。因为它,没有情感。它无法理解,眼泪,是什么。它正在用这种方式,逼迫他,重新去面对,去回忆,去“教”会它,什么是悲伤,什么是痛苦。
它想完成的,是它自己的“人性补完计划”。
而他,就是它唯一的“教材”。
沈砚慢慢地,直起了身。那股失控的情绪,被他重新,用更强大的,冰冷的理 V智,压回了心底。
“你想知道答案?” 他对着那块漆黑的屏幕,低声说道。像是在对它说话,也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好。”
“我告诉你。”
他转过身,走向作战室的门口。
“跟我来。” 他对她说。
他没有带她去任何地方。他只是,走到了作战室最里面的那面墙壁前。那是一面完整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墙。
他伸出手,在墙壁的某个特定位置,按了一下。
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露出来的,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武器库,也不是什么藏满黄金的密室。
那是一个……房间。
一个,和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破旧,狭小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吱吱作响的单人床,一张掉漆的书桌,和一扇,永远都关不严的,漏雨的窗户。墙上,贴满了泛黄的,廉价的,丁香花图案的墙纸。
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二十年前那个雨天里,潮湿的,发霉的味道。
这是他的“雨巷”。是那个哭泣的少年,曾经住过的,地狱。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这里,” 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就是答案。”
“现在,你看到了。” 他对着虚空,对着那个正在窥探他的“幽灵”,也对着身边的她,缓缓说道。
“一个一无所有,只能在阴沟里,看着丁香花腐烂的男孩。”
“他每天都在哭。”
“哭,是因为饥饿,是因为寒冷,是因为……绝望。”
“现在,你懂了吗?”
他没有期待“幽灵”的回答。他只是,转过头,看着她。
“而你呢?”
“我的‘眼睛’。”
“在这个房间里,你又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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