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凝固万年的棺椁内部。
绝对的、压迫性的死寂!
顾禄时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深海最底层的淤泥中,每一次呼吸都吸入了浓稠到令人窒息的尘埃与腐朽气味。心跳在巨大的压力下变得缓慢而沉重,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持续不断的低频嗡鸣,如同微弱的背景噪音,深埋在耳膜的更深处。那是大地运行的脉搏,被这座埋葬于地核褶皱深处、隔绝了时光侵蚀的密室所放大。
光线。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
视野里并非完全的漆黑。
一种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淡淡的暗蓝色荧光,如同死亡的磷火,从构成密室墙壁的诡异岩石缝隙里透出。岩石并非寻常山体,而是无数扭曲虬结、断裂交错的巨大骨骼化石!那暗蓝的光便是在这些骨骼化石内部极其细微的断裂面或蜂窝孔洞中幽幽闪烁,像某种早已灭绝的巨兽残骸中蕴藏的最后生机——或者说怨念。
巨大的、不规则的多边形密室。地面是整块粗糙而冰冷的、刻满了无法解读的螺旋与辐射状暗纹的深黑色岩石板。空气干冷得如同极地冰窟。
顾禄时被巨大的力量砸落在地,浑身如同散了架,腰腹被锁链勒过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剧痛。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搜寻。
《山居幽寂图》和阵枢青铜板就落在身侧不远处的黑石地面上,沾满了灰尘。画轴依旧透着那几处凝固如血痂的焦墨点气息,青铜板核心那点暗金光芒微弱却执拗地搏动着。
“哑叔!先生!”顾禄时哑着嗓子嘶喊,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密室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微弱的回响。
噗通。
前方传来沉闷的声响。
是哑叔裴无声!他正挣扎着从一个石壁角落的尘埃中坐起,同样灰头土脸,嘴角渗出一丝暗红,显然在最后触发传送阵盘以及抵挡空间撕裂的冲击中也受了内伤。他剧烈地咳嗽几声,那双异常锐利的眼睛却第一时间扫过整个密室,充满了警惕与凝重。当目光触及密室中央区域时,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瞳孔骤然缩紧!
顾禄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沉!
密室中央,并非空空如也!
那里矗立着一座更加突兀,也更令人心惊的东西!
一座高约丈许、材质非金非玉、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如深海玄铁般色泽的石台。石台表面没有刻纹,却光滑如镜,将角落里那微弱的暗蓝荧光扭曲反射,映照出周围巨大骨骼墙壁模糊的怪影。
石台顶端并非平台,而是两根向上弯曲、形似某种巨兽獠牙的巨大石刺!
两根尖锐的石刺之间,横亘着一副漆黑如墨、沉重异常的巨大镣铐!
锁镣下方连接的锁链,并非垂落在地,而是深深没入石台内部,仿佛连接着下方沉睡的某种恐怖存在!
让顾禄时目眦欲裂的是——此刻!有一个人!正被那副巨大的锁镣死死束缚在两根獠牙石刺之间!!
林鹤!!!
昏迷不醒的煞神道士如同献祭的牺牲品,被那沉重的漆黑锁链缠绕、禁锢着!双臂被巨大的镣铐反扣在背后,整个身体被强韧的锁链凌空悬吊在离地约三尺的空中!头颅无力地垂下,乱发遮掩了惨白的面容。暗青色布满补丁的道袍被锁链的棱角刺破、撕扯,破布下清晰可见纵横交错的陈旧疤痕以及……更多新鲜的、在坠落挣扎中被磨出的血痕!
最刺目的!是他左臂腕间那道被裴无声缝合过的伤口!在剧烈的拉扯与禁锢下再次崩裂!粘稠的银白混着暗红的污血,顺着紧绷的手臂流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在下方光洁冰冷的黑色石台表面!
每一滴血液落下,石台下都传来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滋”声,仿佛被某种贪婪的存在瞬间吸走!
“先生!”顾禄时肝胆俱裂,挣扎着就要扑过去!
“噤声!”
一声嘶哑压抑的厉喝炸响在意识层面!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大脑!
是裴无声!他枯瘦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按住了顾禄时的肩膀,用巨大的力量将他重新按回地面!他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着被锁链悬吊、气息微弱到近乎消失的林鹤,眼中是比顾禄时更加惊骇、更加悲痛欲绝的神色!
他急促地指着林鹤被反锁扣住的手腕位置,又疯狂地指向密室角落那些巨大骨骼化石上流淌的微弱暗蓝荧光,最后狠狠指向自己的耳朵,不断做出“聆听”、“震动”、“危险”的手势,整张脸因极致的焦虑而扭曲!!
顾禄时瞬间如坠冰窟!哑叔的意思无比清楚!
林鹤的悬吊不是意外!这石台!这锁链!这密室!它们是一体的!
这恐怖的锁链不仅限制行动,更在汲取林鹤的生命力!那流淌的血,那微弱不可察的“滋”声,是锁链传导、激活这间诡异密室某种未知机制的表象!
而林鹤体内的能量——无论是他诡异的血液,还是他用来对抗墨纹的力量,甚至是他的灵魂本身——都在这锁链的禁锢和汲取下,被这间依靠龙骨(骨骼化石)共鸣大地韵律来维持稳定的密室……视作了最完美的能量源和**稳定锚!
它们……在“吃”他!!
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能量扰动,都可能加速这个“进食”的过程!这也是哑叔不顾一切将他按住的真正原因!
绝望如同沉重的棺盖轰然合上!
顾禄时牙关紧咬,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他看着在巨大锁链间无力悬垂、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的林鹤,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混杂着焚心的痛苦让他浑身发颤。他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
就在这窒息般的绝境中,顾禄时那被强行压榨到极限的“明澈心瞳”感知,在巨大的刺激和密室特殊频率的作用下,猛然捕捉到了另一丝存在!
不是来自林鹤!不是来自石台!
而是……来自密室更深处!或者说,来自构成石台本身那暗沉如玄铁的非金非玉材质内部!
一丝……微弱的、几乎被大地脉动掩埋的……非常熟悉的……频率!!
就像一根绷紧的、纤细到极致的钢丝在微风中无风自动!带着一种空灵又尖锐、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古筝琴弦被强制拨动后残留的余音!!!
嗡……
嗡……嗡……
断断续续!凄清孤绝!如同一个被囚禁的灵魂在泣血嘶鸣!又如同在绝望中敲响的唯一警钟!
哑叔裴无声那正疯狂戒备四周的目光,在捕捉到顾禄时脸上瞬间的惊疑时,猛地一滞!他那双饱经风霜、听力超凡的耳朵,极其细微地翕动了一下!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那是惊疑、茫然,但紧接着,是骤然爆发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滔天怒火与深沉的痛!!
他几乎想也不想!不顾自身的伤势和顾禄时的阻止!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跌跌撞撞、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执着,扑向了那禁锢着林鹤的诡异石台!
他的目标——石台最下方、与黑石地面接缝的角落!
没有撬棍!没有工具!只有他枯瘦但千锤百炼、布满厚茧的双手!
“哑叔!危险!”顾禄时惊骇欲绝!石台明显是活物!靠近就是给那锁链和密室送养料!
然而裴无声根本置若罔闻!他扑到石台角落,几乎是凭借着一种可怕的、融入骨髓的本能,双手十指狠狠扣进石台下那与地面接缝的细小裂隙!
“嗬——!!!”
一声从胸腔深处挤出、混合着血与泪的疯狂怒吼!裴无声额头青筋暴跳如蛇!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紧绷到极限!他那双饱经沧桑、足以捏断金铁的手指,死死抠在石台基座与地面的缝隙!全身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碎裂声瞬间响起!坚硬的黑色石台地基在他那凝聚了毕生修为和燃烧生命的恐怖指力下,竟硬生生被抠挖、撬起、破碎!
大片大片的石粉簌簌落下!
顾禄时看得目瞪口呆!哑叔的实力竟恐怖至此?!这绝非普通工匠所能为!
随着石台基座的表层被强行抠破撬开!一片被掩盖在石壳之下的、闪烁着微弱黯淡银芒的金属板露了出来!那金属板呈圆形,直径约二尺,并非钢铁,而是一种非金非玉、带着奇异银色光泽的材质!
金属板上,并非平滑表面!而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精密到极致的复杂立体雕纹!这些纹路如同某种神经回路或者远古阵法!它们互相嵌套、缠绕、连接,共同构筑成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仿佛拥有生命的结构!
而在结构的中心位置——深深嵌入板面中央的——赫然是一截断开的、通体如玉、顶端残留着淡金色光芒的——古筝琴弦!!!
嗡!!!
当哑叔布满灰尘和血污的手指,带着万钧之力、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颤抖着、坚定地触碰上那截断裂琴弦的瞬间!
一股清冽、孤高、带着穿越无尽时光的决绝与守护意志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清泉瞬间扫过整个死寂的密室!
嗡!!!
密室内无处不在的、如跗骨之蛆的低频嗡鸣猛地一颤!那持续不断的汲取感……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林鹤腕间不断流淌的银白血液,流速似乎也略微放缓了一丝!
哑叔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他无视了这微弱的变化,那只触碰琴弦的手指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频率开始极其微小地、高速地来回拨动!并非真正发出声音,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依靠手指自身指骨筋腱和那截嵌入的琴弦共同构成的“自体神经共感”震源!
嗡……呜……啾……唧……
一串复杂到无以复加的、如同蜂鸟振翅、又如同金属刮擦、甚至带着一点点昆虫嘶鸣意味的复合意念信息流,随着哑叔指尖那无声的震颤,通过那截断裂的琴弦,化作无形的波,轰然冲入了那立体雕纹盘的核心回路!
轰——!!!
整个银色雕纹盘如同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瞬间爆发出耀眼的、仿佛月光凝成的清冽银辉!盘面上那些精密到极致的立体雕纹仿佛活了过来!银光沿着回路疯狂流转!组成一株瞬间绽放的银光之树!光芒直冲密室顶端!
这银光并非攻击!它带着一种奇异的频率震荡,扫过被锁链禁锢的林鹤身体!
啪!啪!啪!
束缚住林鹤手腕、脚踝、腰腹的沉重漆黑锁镣内部,传出一连串极其细微的机括弹动声!
禁锢的力量瞬间削弱了九成!
“先生——!”顾禄时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也顾不得自身伤势,如同离弦之箭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托住林鹤猛然下垂的身体!
就在他接触到林鹤身体的刹那!那股奇特的清冽银芒力量也扫过了顾禄时!他那被锁链勒伤、精神透支的身体如同被注入了一股生机勃勃的清泉!虽然微弱,却让他恢复了不少力气!
“哑叔!帮我!”顾禄时托着昏迷的林鹤沉重如铁的身体,对着仍在疯狂催动银色雕纹盘的裴无声嘶喊!
裴无声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催动这神秘装置显然对他亦是巨大负担。但他眼神一厉!那只拨动琴弦的手指猛地一划!
嗡!一道更加凝练的银芒从雕纹盘中射出,精准地扫过林鹤手腕脚踝的镣铐!
镣铐内侧隐藏的细小卡榫瞬间全部崩开!
顾禄时趁势用力,终于将那沉重的锁镣从林鹤身上完全剥离!哗啦一声!漆黑的锁链如同失去生命的毒蛇,软软地垂落在地面尘埃之中!
顾禄时抱着生命气息微弱到极点、浑身浴血、伤口仍在不断渗漏银白血浆的林鹤,踉跄后退,一直退到密室最边缘一块相对平整的化石壁下。他脱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袍,想要为林鹤裹住伤口,但那些诡异的银白血液不断渗出,完全无法堵住。
裴无声踉跄着奔了过来。他没有看林鹤,而是猛地蹲下身体,双手如闪电般在林鹤身体几处大穴快速拍击、封堵!指尖同样沾染了银白血液,他脸上毫无畏惧,反而带着一种惨烈的决然!紧接着,他再次掏出那个灰色小皮囊,飞快地拿出寒铁止血粉和之前缝合用的线针!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更稳!如同在绝境中与死神搏斗!淡蓝色的冰霜粉末和细密的针脚飞快地在林鹤最重的几处伤口上覆盖、拉拢、缝死!虽然依旧有血液渗出,但速度明显减缓了!
做完这一切,裴无声才如同抽去所有骨头般,重重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巨大扭曲的兽骨化石,剧烈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远处依旧散发着银光的雕纹盘,又指了指密室中央那根依旧如獠牙般矗立、锁链垂落的石柱核心区域——那里有一个圆形的凹槽,似乎是某种核心位置。
顾禄时瞬间明白——刚才那石台上的锁链、雕纹盘、乃至整个活葬密室的运转核心,都在那凹槽下面!
几乎就在裴无声完成初步处理的瞬间!
嗡——!!!!
整个密室猛地剧烈震颤起来!比之前强烈百倍!
呜……呜……呜……
一股如同来自远古蛮荒的巨大号角鸣响般、深沉到令人灵魂颤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从构成墙壁的巨大骨骼化石内部!从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地底深处!轰然升起!仿佛整片被撕裂的龙脉在痛苦悲鸣!
巨大的骨骼墙壁上,那些流淌的暗蓝幽光瞬间变得极其刺目!疯狂地摇曳闪烁!墙壁上巨大的化石如同活了过来,在光芒中扭曲、移动、重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远古的死亡中复苏!整座密室的空间结构变得极不稳定!
石台中央那两根獠牙状石刺下方的地面,猛地裂开数道巨大的黑色缝隙!一股比之前墨池更加阴冷、更加厚重、更加充满无尽怨毒的恐怖黑暗气息,如同破闸而出的洪流,从缝隙中疯狂喷涌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尸气和灵魂撕裂的尖啸!
“不好!真正的诅咒……要来了!林鹤一被解脱,这镇压万载的怨龙残魂……彻底失控了!!”裴无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骇!他猛地指向那还散发着微弱银光的雕纹盘核心琴弦!又狠狠指向顾禄时怀中的林鹤!最后指向远处依旧悬浮在石台上空的锁链!做了个“锁回去!”的手势!
不行!绝不行!!
顾禄时猛地抱紧了怀中的林鹤!刚才的银光已经给他传递了关键信息——这雕纹盘并非要锁林鹤!那琴弦是……钥匙!是开启下一层逃离通道的关键!只是强行激发它需要时间和特殊的方式!
然而,更恐怖的异变发生了!
滋啦啦——!!!
远处,那还在散发出微弱银光的立体雕纹盘,在怨龙号角声中突然光芒剧烈闪烁!刻板的银色光树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明灭!雕纹盘本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一道道漆黑的、如同墨染的裂纹在盘面上迅速蔓延!那截嵌在中心的断裂琴弦上的黯淡金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
是墨纹!或者说,是构成这密室诅咒本源的污秽怨毒之力,在排斥、侵蚀着这由“天音宗”秘法驱动的阵盘!
一旦琴弦光芒熄灭,雕纹盘彻底崩毁,他们再无生路!林鹤被锁回来也没用,只会成为失控怨龙骸骨第一个吞噬的血食!!
时间!他们没有时间了!!
裴无声眼中彻底被绝望覆盖。他看着即将崩毁的雕纹盘和自己颤抖无力的手,再看看陷入深度昏迷、只剩最后一丝气息的林鹤,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浓浓的悲戚和无力回天的哀伤。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串沙哑的气流声。
难道……真的要……止步于此?
不!
顾禄时猛地抬起头!他那刺痛无比的眼睛死死锁定在那即将熄灭的琴弦金光之上!一个几乎被他忽略的、却又至关重要的线索如同惊雷劈入脑海!
共鸣!琴弦的余音!频率!
那嗡鸣……是声音!是一种……共振!!!
而在这间巨大骨骼化石构成、能放大共振频率的密室中……能够引发共鸣的……不止是琴弦!!!
顾禄时猛地看向自己怀中!
林鹤的伤口!那不断渗出的银白血液!它本身……就蕴含着某种极其特殊的能量频率!刚才哑叔触碰到他血液封穴时,伤口有过微弱的共鸣震动!而这间活葬密室,先前就是用林鹤体内的能量来维持稳定!
而哑叔能触发雕纹盘琴弦,是因为他自身就残留着与琴弦同源的共鸣!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其疯狂且大胆的念头在绝望的深渊中点燃!
“哑叔!!帮我!!”顾禄时抱着林鹤,踉跄着扑向那即将被墨纹裂纹完全侵蚀、光芒几近熄灭的银色雕纹盘! “先生!帮我!!”他在心底对着怀中濒死的男人无声嘶吼!
他冲到雕纹盘前!在裴无声惊愕绝望的目光中!顾禄时竟猛地将林鹤血肉模糊、银血不断渗出的左手手腕——精准地按在了雕纹盘核心那截即将熄灭光芒的断裂琴弦之上!!!
嗡——!!!
如同烈火烹油!
林鹤手腕伤口中流淌出来的银白血液,接触到断裂琴弦的瞬间!
那微弱到几乎消散的弦上金光,猛地爆燃!!!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林鹤体内未知力量、琴弦残存的守护意志、以及顾禄时“明澈心瞳”被疯狂催动引出的微弱精神引导——如同三种迥异却在此刻被死亡逼迫而强行交汇的洪流!
顺着琴弦!轰然冲入整个被墨纹裂纹侵蚀的立体雕纹盘回路之中!!!
轰隆隆!!!
银色雕纹盘瞬间爆发远超之前的炽烈银辉!整个盘面亮得如同月轮!那些正在蔓延的墨纹裂纹在这突然爆发的纯净银焰冲击下,如同被灼烧的污迹,发出滋滋尖叫,迅速变淡、收缩!
雕纹盘上那棵银色光树瞬间暴涨凝实!无数根枝叶般的银光触须如同狂舞的精灵,狠狠刺入周围的骨骼墙壁!
紧接着——
嘎——吱——嘎——!!
密室深处!那巨大骨骼墙壁后方!在顾父装置核心所在的方位!传来一连串沉重、艰涩、仿佛尘封了万载岁月的巨型齿轮艰难咬合、岩石被暴力挪移开来的——巨大轰鸣!!!
不是向上的通道!是向下的!!
活葬密室的深处!那怨龙残魂喷涌的尸骸核心位置!一股沛然莫御的空间扭曲吸力骤然爆发!
“呜——!!!!” 巨大的怨龙号角声瞬间被这爆发的空间撕裂声压制!转变成更加狂暴和不甘的咆哮!恐怖的吸力仿佛要将整个密室都拖入地心的黑暗深渊!
逃!这是唯一生路!但方向是那更加未知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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