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搜寻有失败概率。
徐昀意外，又好像并不意外。她愣了一瞬，随即目光平静从提示上略过，落在地图上。
这个地图……
徐昀指尖稍动，面板上的地图就迅速放大再缩小。虽然边缘模糊，但整个水云小区已经脉络清晰，整整齐齐出现在地图上，甚至能看清一部分水云小区外的建筑。
小区东面……徐昀仔细辨认着模糊的影子：建筑较高，聚集，外型雷同，应当是一个小区。西面是一个交叉路口，看不见建筑。小区的南北两面和东面类似，应该也是小区。
两次搜寻可以解锁搜寻两点间的地图？
徐昀心底疑惑，正要仔细观察，耳边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循声看过去，破烂的指示牌砸在立杆上，要掉不掉，正在来回晃悠，发出一连串碰撞的声响。
太阳光不知何时开始黯淡，头顶积攒着大片浅灰色的乌云。徐昀站在路中央，发丝胡乱扰动着脸庞。
起风了。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一瞬间乌云密布。西边天空攒动着浓厚的黑云，正随着风速向徐昀这边移动。
风越来越大，短短几分钟，天色又暗几分。
徐昀顾不得继续查看地图，转身进入身后的居民楼。在暴风雨来临前，她要找好合适的停留场所。
水云小区1栋，徐昀前天才搜查过，对里面的布置有印象。低楼层中只有401号房窗户玻璃还算完好，破损不多。
“轰隆”
天空炸起闷雷，楼梯间已经暗下去了。如游蛇般的闪电穿梭在厚重的黑云中，留下手臂粗细、树根状的亮纹。
抵达401后，徐昀第一时间关闭所有能关闭的窗户，再将玻璃碎了大半的厨房和主卧门关严实。客厅的玻璃窗碎了四分之一，被徐昀用衣柜里的旧衣服糊住。
天已经完全黑了。
层层叠叠的乌云厚到仿佛挨着远处高楼的楼顶，压抑沉重，呼啸的风声吹的耳旁异响不断。尽管玻璃窗透光，但室内昏暗到只能朦胧看见物体的轮廓。
徐昀检查随身携带的水和食物，还有腰包里的匕首等一系列物品，确认无误后，才移到沙发上坐下。
雨还未落，空气里正透着一股难言的闷热。额头的汗珠滚落，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粘在皮肤上格外难受。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风吹过来，凉的徐昀一个激灵。还有衣服！徐昀快速站起身。
暴雨后温度降低，她需要准备好一些干净的、保暖的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401的衣柜里并没有合适的衣物。
徐昀定下心神仔细思考，凭着记忆先去翻找302、501、602这几间房。运气不错，不用继续向上，就找齐了两套衣服和一块毛毯，还有几件未拆封的干净内衣。
重新返回401后，徐昀刚用椅子堵住入户门，豆大的雨滴就砸落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
下雨了。
世界顷刻间只剩下一种声音，嘈杂又安静。
*
徐昀不知何时睡着的，醒来时耳畔还是声势浩大的嘈杂雨声。窗外仍然一片漆黑，伴随着闪烁的雷电。
像是一会儿，又像是过去了很久。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起来，偌大的世界仿佛开始虚无，徐昀不可避免有些焦虑。
她起身离开房间走向窗边，还未靠近阳台，就被风雨灌了一脸。徐昀默默后退，灵光一闪又坐回去打开系统面板。
[倒计时30天]
[今日可用次数：0]
一天还没结束。
徐昀渐渐平静下来。她缓缓放松身体，躺在床垫上，听着雨声又渐渐睡过去。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徐昀再睁开眼时，室内有了光。
天亮了，但雨还在下。
浮空的半透明面板显示：
[倒计时29天]
[今日可用次数：2]
新的一天了。
风声渐小，但雨势与昨天相比，没有减弱半分。窗外白茫茫一片，室内充斥着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徐昀扯开裹在身上的毛毯，离开房间。
客厅弥漫着浓重的水汽，潮湿，带着淡淡的腥气。糊在玻璃窗上的旧衣服被风吹落，阳台积攒了一大摊水，正逐渐向室内蔓延，排水管的作用微乎其微。
雨还要下多久呢？
徐昀并不清楚，她盯着窗外阴沉的、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天色，在天黑前用掉一次系统的搜寻功能。
又在一片漆黑中醒来，发现今日可用次数恢复成2次。
雨还没停。
客厅已经没处落脚了，徐昀的活动范围仅剩次卧。她开始频繁睡觉、醒来，再睡觉再醒来……偶尔会做梦。
暴雨绵延到第四个白天时，徐昀彻底失眠。
她盘腿靠在床上，第309次打开系统面板。解锁的地图已经被徐昀记得滚瓜烂熟，面板上每一个字都被仔仔细细研究过很多遍。新功能是没有的，增加积分的办法也不知道。
她点开系统商城，熟练翻到最后，选择购买。
一积分促销北极熊。
徐昀盯着“送货上门”的字眼，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她已经无聊透顶了。整个人被困在房间里，被困在雨天，全身浸透雨水的气息，像块吸水膨胀的海绵，躯体也跟着麻木、陌生。
*
这场雨持续的比徐昀预料的更久。
第六天清晨睁开眼睛，看见窗外碧蓝的天空，徐昀足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是自己的幻觉。
她揉了揉耳朵，跑到窗边，瞧见那一轮圆日心才落下来。
雨终于停了。
暴雨前找到的食物已经被消耗了大半，只剩下一小口压缩饼干。徐昀清点着东西，忍不住搓了搓脸颊，事情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但凡这场雨再多下一天，她就会彻底断粮。
事实上，徐昀这几天没少为这件事焦虑。她托着下颌，忍不住叹一口气。
还是要多屯点物资，以应对突发情况。这边的天气变化太无常了。
收拾好随身物品，徐昀站到窗边。从四楼往下看，路面汪洋一片，一楼已经全部被淹。水也很浑浊，混着尘土。
但城市的排水系统似乎不错。徐昀站着观察一会，看见水位有明显下降。最多一个小时，就可以排干净。
心底有了成算，徐昀没有着急出去。她回忆着系统地图，决定等积水排空，就离开水云小区。
系统每日只有两次搜寻机会，不能浪费。
等外面的积水下降到只有小腿深时，徐昀才离开次卧。
房门一开，客厅的水立刻灌进来，不过并不深。用椅子堵住的入户门也被水冲开一道缝隙，楼梯上的水像溪流般哗啦啦往下淌。不用详细查看，也知道其他房间的情况。
顺手找个背包的想法破碎，徐昀决定搜寻物资时再格外留意。
她检查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小心下楼。雨水差不多排空时，也正好抵达一楼。
踏踏实实站在空地上，抬头看见天空，徐昀长长松一口气，恍如隔世。虽然空气不算清新，但温度适宜。
事不宜迟，徐昀迈步走出水云小区。
街道很安静，刚刚经历过一场暴雨，路面和墙壁湿漉漉的。徐昀回看身后“水云小区”的标识牌，再抬头往前，与“静安公寓”四个字遥遥相对。
灰黑色的建筑群被高大的围栏圈隔，视野范围内高楼一栋接着一栋。水云小区外还是小区。
徐昀原地思索几秒，选择换方向绕行。静安公寓内建筑楼层高，搜寻起来费时费力。她更倾向找矮层建筑，或者是超市餐厅。
按照这里住宅楼的密集程度，附近应该会有大型商城。而地图上，只有小区西侧没有明确高楼建筑物。
徐昀很快确定好方向。
从小区门口向西走，沿着围栏，绕过水云小区，视野尽头就出现一栋正方形的建筑。——是一个商场。
它建立在十字路口旁，附近杂乱无章地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车辆，垃圾遍地。徐昀停下步伐，握紧口袋里的匕首。
如果这座城市还有其他人，暴雨后的商场是最容易遇到他们的地方。
周遭还是一片死寂，徐昀继续往前，十分钟后抵达商场外。
眼前的玻璃门紧闭着，不太看的清内部。徐昀环视周围的车辆，暂时打消开车行动的想法。附近的车全部依靠电力能源发动。
她打开系统面板，使用搜寻功能。
【正在搜寻…】
[今日可使用次数：1]
地图闪烁几秒后，迅速更新，面前的商场被一个大大的绿圈完全覆盖住。
徐昀顿了顿，默默关闭面板。搜寻范围太小，提示覆盖范围太大。借助系统缩小范围的想法破碎，她定了定心神，轻声推开商场的玻璃门。
玻璃门很厚重严实，推开和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穿过迎宾区，入目是一片狼藉的商品区，货架杂乱倾倒，空荡荡的，地面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零食饮品包装，还隐隐散发着异味。
“咔嚓”
脚下传来声响，徐昀垂眸盯着脚下裂开的透明玻璃碎片，思绪转的飞快。
这座城市从开始到现在，都给她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家庭是社会的缩影。徐昀见到的房屋布置陈设都与她原来的世界极度相似；但不知材质的细绳、黑袋子，乃至随处可见的细碎玻璃瓶，又透露着非同寻常。
这种透明的长管玻璃瓶，更像是徐昀在研究院见过的实验试管。但它却频繁出现在家庭、超市……
思绪一瞬间百转千回。徐昀移开步伐，拉回思绪继续往前。
商场一楼有明显的分区：入口就是零食区。再往里面走，分别是饮品区、日用品区和占地面积最大的食物区。
食物区并没有进行更加详细的划分，同样已经被洗劫一空，倒是宣传海报还未褪色，生动如新。
徐昀看着海报上的水蜜桃西瓜等，花了一分钟狠狠怀念。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更别说吃这些水果：脆甜的水蜜桃、口感绵密的香蕉、汁水四溢的西瓜……
徐昀及时止住回忆，许愿“送货上门”的人早点到来。
*
一楼被搜索的次数最多，徐昀简单转过一圈，没发现什么食物就抬步上往二楼。
二楼一半是家电区，一半是服装区。
家电徐昀用不上，但是服装是刚需。她身上的衣服是暴雨时换的，还算整洁，但不算合身。
徐昀想换一身更轻便更合适的衣服。
服装区不比一楼杂乱。
徐昀转了两家店，还没找到合适的，忽然听见“嘭”地一声重响，像是货架倒地的声音。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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