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天的晨光裹着草木香，医馆前的空地上早排起了长队。临渊穿着墨色劲装，手里捧着明黄色的赏册，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镇民笑着上前；羡鱼站在他身侧，将叠得整齐的青布帛、串好的银钱一一递过去，身后的守卫们则提着袋装的新米，动作麻利地分发，空气中满是“多谢顾大人”“多谢陛下”的欢谢声。
“刘叔，这是您的布帛和米粮，拿好嘞！”羡鱼笑着把东西递过去，眼角余光瞥见里屋的窗影，又补充道，“都是陛下感念大家种血竭莲的辛苦，特意让顾大人送来的！”
刘叔接过东西，连忙朝医馆里屋拱了拱手，声音洪亮：“多谢顾大人！多谢陛下！有你们在，咱们离恨天的日子比蜜还甜！”周围的镇民也跟着附和，笑声顺着风飘进里屋，落在竹窗上。
医馆里屋却透着几分清静。窗纸被晨光染成浅金，顾卿云坐在竹椅上，手里翻着庄茉柔整理的草药名录，指尖偶尔在“血竭莲”三个字上停顿；庄茉柔则在一旁的木桌上分拣刚晒好的血竭莲花瓣，将它们装进干净的棉袋里。桑儿趴在窗边，小脑袋随着外面的人影来回晃，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晨光。
“顾叔叔，”桑儿忽然回过头，小手拉了拉顾卿云的衣袖，声音软乎乎的，“外面的赵婶、刘叔都有奖赏，桑儿也想要。”
顾卿云放下草药名录，眼底泛起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缠枝莲的锦盒，轻轻递到桑儿面前：“桑儿的‘奖赏’，顾叔叔早就准备好了。”
锦盒打开的瞬间，桑儿“哇”地一声轻呼。里面躺着一只木雕的小兔子，兔子耳朵上系着粉绸带，轻轻一碰就会晃；眼睛是用赤豆嵌的，圆滚滚的；连爪子都刻得毛茸茸的，正是桑儿前几天趴在医馆门槛上，跟羡鱼念叨 “想要会陪睡觉的小兔子”的模样。
“是小兔子！”桑儿一把将木雕抱在怀里，小脸蛋贴在兔子身上，抬头望着顾卿云，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谢谢顾叔叔！桑儿最喜欢这个了！”
庄茉柔分拣花瓣的手忽然顿住。她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木雕兔子，又看了看桑儿欢喜的模样，忽然想起什么——前些天整理医馆日历，她曾在桑儿生辰那页画了个小圈，可后来忙着培育血竭莲、盼着京城时疫的消息，竟把这事彻底忘了。三天前，就是桑儿的三岁生辰。
指尖的血竭莲花瓣轻轻落在桌上，庄茉柔的声音带着点愧疚，伸手抚了抚桑儿的脸颊：“桑儿，是娘亲不好，竟忘了你的生辰。”
桑儿眨了眨眼，抱着兔子蹭了蹭她的手心：“娘亲没忘呀！桑儿有小兔子礼物，还有顾叔叔，就很开心啦！”
顾卿云见庄茉柔眼底的歉意，轻声开口，语气温和：“前阵子忙着培育血竭莲，又牵挂京城的事，忘了也正常。我问过羡鱼，知道桑儿盼着生辰，便照着她描述的样子，找木工师傅做了这只兔子。”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庄茉柔微蹙的眉头上，又补充道，“生辰是大事，不能马虎。后天我让厨房备些桑儿爱吃的桂花糕、蜜饯，再请临渊和羡鱼过来，咱们在医馆摆桌小宴，给桑儿补个热闹的生辰，好不好？”
庄茉柔抬眸望他。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映得他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水。她想起昨夜他踏着月色归来的模样，想起他为离恨天镇民谋划的嘉奖，想起他连桑儿的小小心愿都记在心上，心里忽然泛起暖意，轻轻点了点头：“好。”
“耶！有桂花糕吃啦！”桑儿听到“桂花糕”，立刻欢呼起来，抱着小兔子跑到桌边，把兔子放在庄茉柔分拣好的棉袋旁，像在给兔子“看草药”，“小兔子，你看，这是娘亲种的血竭莲，能治病哦！”
顾卿云望着她们娘俩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拿起桌上的草药名录，指着其中一页对庄茉柔说：“这页记的‘凝露草’，往后可以多种些，既能配血竭莲，也能做驱虫的香囊，镇民们用着方便。”
庄茉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指尖轻轻划过纸页上的字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外面有镇民的欢笑声，屋里有桑儿的嬉闹声，还有身边人陪着，说着草药、说着生辰，说着寻常却安稳的小事。
窗外，临渊刚好念完最后一个名字，朝里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顾卿云的身影映在窗上，便轻轻颔首，转身和羡鱼一起收拾赏册。镇民们提着奖赏，三三两两地往家走，嘴里还念叨着“这幸福的日子做梦都不敢想！”，声音飘进里屋，落在桑儿的笑脸上。
庄茉柔拿起一片血竭莲花瓣，放在鼻尖轻嗅，淡淡的药香混着晨光的暖意，在鼻尖萦绕。她望着顾卿云和桑儿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便是她想要的安稳——有牵挂的人，有要做的事，还有藏在细节里的温柔，一点点将日子填得满当当的，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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