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梢眼费半天劲儿终于撬开两根防盗栏,用力向外掰断后,他挤着身体从缝里钻了进去。
屋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拿出手电筒,四下一照,看清边上摆满物资的货架时,他脸上的笑就再也藏不住了。
真不知道这家是什么来头,在这种世道也能弄到这么多东西。吊梢眼急不可耐地拧开一瓶水灌下肚,一边想着一边不断往自己兜里塞东西,活像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
“栓子!拿大件!递出来给我!”窗外又有一个人顺着水管爬了上来,不过他没有进来,透过破损的防盗窗探头喊里面的吊梢眼。
叫栓子的吊梢眼吓得一激灵,转头一想这黑漆漆的,估计他什么都没看到,就压低声音应了窗外的人一句,转身摸向货架下层。
下层摆放的都是面粉、高粱、炭火之类的大件,栓子从上面拖了两袋面粉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把东西抬起来递给窗外的人。
“妈的,真沉!”窗外的人嘟囔一句,面上却是带笑的,他把一袋面粉夹在两腿中间,凭着臂力一路又爬了下去。
栓子见人下去了,又摸回架子边上,打开一罐黄桃罐头猛往嘴里灌,吃到就是赚到,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不用和别人分。
他嘴里大嚼黄桃肉,手上也不耽误,从架子边上找了个藤筐,把童舒之间重新包装过的方便面全扫了进去,负责两头运送的男人又爬上来了,他接过筐子背在背上,又麻溜地下去了。
叫强哥的男人站在底下守着偷来的物资,心里满是得意。他们之前把附近偷了个遍,都没有这趟来得油水足,这一次的东西带回去,所有人分分,能吃上一两个月。
正当强哥一行人顶着冷雨揣着物资在那乐的时候,一束光直直从前方照过来,直愣愣打在强哥脸上。
“什么人?!”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强哥一众瞬间收起了笑脸,反手从身上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棍棒,强哥对着边上的人打了个手势,强壮镇定地走上前:“你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在外巡查了一个多月的闻少程,他本来想直接带队回物资船,但不知道为什么,和刘万起打了声招呼后,一个人冒着雨就往这边走过来了。
强哥从小弟手里接过一只手电筒,也往闻少程脸上照,闻少程没穿军装,脸上蒙着厚口罩,近一米九的身高和长时间训练保持的肌肉比例,让他的身材即使在厚重衣物的包裹下也显得非常优异。
“你不是这个小区的人。”强哥回想这段时间蹲点见过的人,然后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你也是趁着下雨过来摸东西的吧?”
口罩之下,闻少程也露出一个明了的微笑:“你们几个人?”
强哥看闻少程形单影只,又在心里盖章了他也是个扒手,观察他外貌身形,估计挺能干的,便有意想要招揽他:“我们这儿五个人,你要是来,就帮着一起爬水管搬东西,到时候出去东西分你一份。”
闻少程心里有数了,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冲强哥伸出一只手,强哥不明所以,刚想问他做什么,闻少程就一把攥住他拿着棍子的手,同时长腿一扫,重重将人摔到了地上。
强哥脑袋猛然磕在冰面上,痛得两眼冒光,在地上蛄蛹着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身边的两个小弟骤然看到闻少程出手,在那愣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妈的,这人还挺贪,想自己独占一个小卖部的物资。
他们提起棍子就朝闻少程冲过去,不过这些人之前也就是些地痞流氓,手上这点三脚猫功夫吓吓普通人还行,在特种部队少校的面前那完全是小孩的小打小闹,闻少程偏头躲过迎面砸来的擀面杖,一手抓住右侧人的手腕,向上一个用力,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哎呦!!!”棒子脱手掉到冰面上,想要偷袭的男人捂着脱臼的手腕痛苦地蹲下。
手拿擀面杖的看形势不对,转身就准备撇下强哥他们逃窜,但是闻少程动作更快,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将人扯了回来,一记重拳砸到他面门,一股鼻血马上透过面罩泅了出来。
扒在水管上的人一开始还想去帮忙,在看到闻少程一个人三下五除二把底下留守的三个人全撂倒了之后,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随即屏住呼吸准备贴着墙壁偷溜。
闻少程早就发现他了,当下就脱了擀面杖的一只鞋朝贴墙跑的男人扔去,鞋子精准地砸到男人的后脑勺,他“咚”一声直挺挺地就倒下了,估计是昏过去了。
“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上去抓你?”闻少程抬高嗓音,对着顶楼喊。
栓子噌的一下顺着窗框蹲下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凶的人,之前他们跟着强哥白天晚上地偷鸡摸狗,从来没碰上过这号硬茬。
打斗的动静本来就大,加上闻少程后来吼的一嗓子,附近单元楼的人都听到动静,纷纷点了蜡烛拿上手电,成群结队地出来查看情况。
朱成本来就睡在办事处,更是面罩都没戴好就跑出来了,冻雨拍在他脸上冷得他面皮直发抖,在看到闻少程和他脚边歪七扭八躺着的人之后,他更是顾不上扯好面罩了,指着还在地上蛄蛹的人结巴道:“闻,闻少校,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几个小毛贼。”闻少程眼眸低垂,看了看地上的人,又抬了抬下巴看向顶楼窗户:“上面还有一个,叫些人去抓。”那个剪开的口子太小,他爬不进去。
朱成又羞又气,没想到只是少巡逻一天,就发生这种事:“行!我去找童家拿钥匙,闻少校,麻烦您在这再看一会这几个人,我叫人一起去小卖部逮耗子!”
见闻少程点头,朱成转身风风火火地久跑了。
“小童!老童!开门开门!你家遭贼了!”朱成在童舒家门前哐哐拍门。
王杰就住在书房,离大门很近,听到动静之后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起来,仔细分辨门口的人说的话,他立刻清醒了,张口大喊:“爸妈!姨妈姨父!朱主任找!!”然后匆匆把衣服套好奔到门口给朱成开门。
“朱主任?什么情况?什么贼?”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起床,一大家子大大小小衣衫不整地围拢过来。
“....呼,还好,没什么损失。”朱成跑得气喘吁吁,“小童,把小卖部钥匙给我,还有个贼躲在你家小卖部里,其他人都被闻少校制服了。”
“闻少校回来了?”童舒把钥匙递给出去。
“嗯,他现在在楼下守着,我得赶紧叫人把贼揪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秦加强两只脚蹬进靴子里,拿了童舒放在玄关的棒球棍就踏了出去。
“等我,我带个口罩。”王建业说。
毕竟是家里的小卖部遭贼了,童家几个男人都穿好衣服跟着朱成出去了。童舒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你别跟去!”舒华想拉她。
“没事的妈,朱主任说就一个了,我去看看。”童舒像泥鳅一样从她妈手里溜走了。
栓子可不想下去被闻少程打,但也怕他真爬上来抓他,在听到水管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之后立马猫着腰窜进跃层的仓库,躲在棉花堆里瑟瑟发抖。
童舒提了一盏户外大功率露营灯来,一开灯,整个小卖部被照得清清楚楚。
地上空瓶空罐滚了好几个,米面的架子已经空了,窗口还有几个炭踩碎后留下的黑脚印,但贼显然不在这间房间里。
“不会是已经从窗户逃出去了吧...”童舒把灯留在房间中央,走到窗口自言自语地说道,手里拿出一个备用的小手电从被破坏的防盗窗口往下照去。
这一下直直地就照到楼下闻少程的脸上。
朱成已经提着手电准备带人翻那几个仓库了,“不会的,闻少校在底下守着。”
童舒已经看到了。
底下的男人身形挺拔,双手抱臂迎着手电的光向上看,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看不清口罩下的面容。
直到闻少程做了个手势,童舒才意识到不对,忙把手电往下移。
闻少程这才把眼睛完全睁开,见童舒还趴在窗口愣头愣脑地往外看,觉得有点好笑,又抬手前后摆了摆手掌,示意她赶紧回去。
看着童舒大幅度点了点头然后退回房内,闻少程又把手缩了回来。地上的人都被他用鞋带捆好了,四个堆在一起扔在墙角,就等朱成他们把最后一个抓来。
雨不断落在他的身上,马上凝成坚硬的冰,闻少程回来路上已经淋了一段时间的雨,这时候也就没有去找地方避雨,只等着处理好这边再回去换衣服。
好一会后,楼道口传来脚步声。闻少程人未动,抬眼看去,童舒撑着一根雪杖,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
“少校...”
“脚怎么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同时闭嘴。
闻少程是想先听听童舒要说什么。
而童舒,她走近了才看清,闻少程身上已经结出一层厚厚的冰壳,那双斜飞的剑眉和稍长的眼睫挂着雪白的冰霜,要不是那对深邃的眼瞳仍在转动,她会以为这是一座冰雕。
没来由的,童舒想到那天她在后山看到的那只有着漂亮蓝色尾羽的小鸟,她的心脏在一瞬间无序跳动数次,随后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低落情绪。
“....少校。”童舒艰难出声,“你叫我来做什么?”
闻少程挑眉,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动作,明白她大概是误会了。
他没再说明,又问了一遍:“脚怎么了?”
想到脚也是在后山受的伤,童舒更难过了:“....去山上采冰,下山的时候崴的。”
闻少程看着她低头老老实实说话的样子,这一个多月阴郁的心情仿佛也好了一些,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楼上传来朱成的声音。
“抓到了!少校!人抓到了!”
“带下来!”闻少程抬头回应:“叫人把这几个一起带去物资船。”
“好!”
闻少程偏头看童舒,见她还在愣愣打量自己,心情颇好地问她:“看什么?”
“啊?”童舒又呆呆看他。
闻少程轻笑一声,捡起地上的擀面杖三两下敲碎身上的冰壳,然后在童舒边上蹲下。
“做,做什么?”童舒有些慌张地说道。
“上来,背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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