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转瞬又过去半月。
室外的温度一直维持在零下五十度左右,幸存者们已经逐渐适应了当下恶劣的环境,路上成群结队找寻物资的人也多了起来。
政府在城市各处搭建暖房暖棚,低矮又简陋的建筑立在光滑的冰面上,透过充满杂质的冰层,还能隐约看到掩埋在冰面下曾经的城市。
各个片区的居民已经吃上了第一茬番薯叶,各处的厂房也开始重新招工,人们又开始盘算着去哪给自己找个稳定轻松的活。
童舒家的小作坊是九龙交社区居民的第一选择,一周前,童家又开设了一个方便面小作坊,里面的机器都是朱成四处奔波寻来的,包括之前商场饭店里的烤箱、炸锅、以及保鲜柜,能用的不能用的,全被他送到了童家。
朱成非常支持童舒他们开拓新的产线,并和童嵩明说用不上的机器随便他拆,拆了能用的部件就留下来,机器坏了或者又想组个新机器,也可以派上用场。
童舒一家承了朱成的好意,三五不时地给他送点自家做的东西,两边相处得非常融洽。
这天,朱成准备去童家小卖部买点腌萝卜,走到半道的时候,他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劲。
他全身包得严实,没有一块皮肤裸露在外,但他显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敲击在他身上,不重,却带着寒意。
朱成四下环视一圈,发现周围的居民也茫然地环顾四周。
直到他的护目镜被一滴水砸中。
“下雨了?”身边一个男人有些不敢确定,转头问旁边的人。
朱成用戴着手套的手背蹭干净眼镜,看清了胳膊上一瞬间凝结成冰的大小斑块。
“下雨了!”朱成对着周围的人大喊:“快进楼里!别在外面!淋了雨要冻死的!”
众人听到朱成的叫喊,纷纷就近躲到了单元楼里。
朱成一口气跑进办事处大楼,站在楼梯窗户那继续对着窗外大喊。
心脏在他胸口砰砰直跳,被衣物包裹的皮肤一股股地冒出冷汗,他害怕极了,天气的每一次变化似乎都昭示着新灾难的降临,他记忆中浮现出死状不一的尸体,整个身躯都开始震颤起来。
“朱主任?怎么了?”童舒蹦跳着扶着栏杆走下来,身后跟着一群来小卖部采买的居民,他们都听到了楼下的动静,纷纷跟着童舒下来打探情况。
“...下,下雨了。”朱成声音颤抖地回答。
“什么?!”童舒瞳孔一缩,不顾还没好全的脚腕,重重踩在楼梯上奔向窗口。
刺痛从脚底升起,童舒咬紧后槽牙,攀住窗框探头出去。
不可能啊,如果新灾难出现,妮妮不会预言不出来。童舒眉头紧锁,她每天都会到小岛占卜一次,昨天的预言结果与之前并没有不同。
身后众人听到朱成的话也焦急起来,有些人想到自家外出捡柴火的家人,急得眼泪都下来了,两步并作一步冲到底楼,想要出去找人。
“都别出去!都给我躲在楼里!”朱成冲着下面大喊。
沉重的气氛笼罩了整座单元楼,所有人都挤在门窗边上,看着外边不断滴落的雨水。
....
半个小时过去,雨依旧稀稀落落地下着,水滴刚落到冰面就凝结起来,融进厚厚的冰层。
“朱主任,好像就是普通下雨。”在底楼躲雨的人等了一会,发现雨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提起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抬头冲上头喊。
朱成也感觉出来了,想到之前自己发抖大喊的样子,他有些尴尬起来:“....那,那就都先回家吧。”
童舒看出朱成的尴尬,也理解朱成的感受,对朱成说道:“朱主任这么谨慎是对的,之前高温天灾天气不就是一点一点热起来的吗?谁都不敢拿性命打赌,我看这雨下得也古怪,大家还是别出门的好。”
朱成闻言,也正色起来:“你说得对,小童,我们不能小瞧每一次天气的变化。”随即又低头冲着外面喊:“都趁着雨小赶紧回家!雨不停就别出家门!”
边上的其他人听了也不敢放松,互相道别后匆匆往家里赶去。
...
小卖部又冷清下来,童舒这时候也感觉到了脚腕的痛楚,嘶哑咧嘴地锁好铁门后一蹦一跳回家了。
本来经过这大半个月的休养,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走路都用不上竹竿了。无奈经此一遭,这多灾多难的脚腕又肿起来了。
童舒偷偷摸摸拿冰块敷脚,听着外头雨水滴落的声音,她心神总不宁静,思来想去还是进入小岛找到妮妮,让她再占卜一次。
“唔....还是冷飕飕的,看不到别的呢。”妮妮的水晶球没有变化,童舒还是比较相信它的,再三叮嘱如果有新预言一定要通知她,得到妮妮的保证后,童舒又回到家中。
“哎呦,冻死了冻死了。”王建业跺着脚从门口进来,身上的冰碴子扑簌簌地直往下掉。“突然就下雨了,我还在和W市过来的人换布呢。”
“我妈他们呢?”秦潇潇探头往他身后看去。
“应该也马上回来了,社区派人传话,说是下雨天停工,都回家待着别出门。”
说话间,舒丽和舒亚也从楼梯口走上来,帽子上身上也都是凝结起来的冰块。
一家人到齐了,舒华从厨房端了姜茶出来,给从外面回来的人一人倒上一碗让他们暖暖身子,免得冻病了。
外头的天乌沉沉的,童舒回想起以前台风天的时候,家里人也是这么聚在一起,只不过现在人多了不止一倍。
“咱家也响应社区号召,下雨天绝不出门,好好给自己放个假!”秦加强乐呵呵地从背包里翻出几袋花生米,又寻摸出几瓶白酒,叫上童嵩明和王建业一起喝点。
这段时间家里人也确实累坏了,不是在忙地里的事就是在忙小作坊的事,每个人都像陀螺一样连轴转,确实该趁着难得的雨天好好休息休息。
童舒拿余光瞟了一眼她妈,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没声地拐着脚坐到沙发上,乐滋滋兑换了几杯奶茶,又掏出童奶奶泡好的手剥笋和其他小零食,随手抽出一本漫画书开始看。
“呐,这套秋衣秋裤做好了,等人回来你自己去送啊。”舒丽走过来,将一套纯黑色的保暖内衣放在童舒边上。
“嗯?什么秋衣秋裤?送给谁?”王杰闻着味就过来了。
“还不是那天...”
“姨妈!!”舒丽刚要说话,童舒尖叫一声赶紧给她打断了。
看着童舒涨红的脸,舒丽偷笑一声,决定不再作弄她,抬手拍了一下儿子的背:“算了,你少打听,去盯着你爸点别让他喝多了。”
王杰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他妈推着硬生生拐个弯走了。
童舒连忙把边上放着的衣物收紧包里,免得其他人走过来又取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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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
整个小区都沉入睡梦中。
下雨天,晚上也没了人巡逻,物资船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明明灭灭,灯泡上已经裹了厚厚一层冰霜。
终于,这盏灯再扛不住冰水的洗礼,在几次急促的跳动后,“嘭”地一声,不再亮起。
漆黑的夜幕笼罩着整个城北,黑暗中,一伙形迹可疑的人从小区南门悄悄摸了进来。
“强哥,太黑了,你认得出来是哪幢吗?”一个人压低声音问道。
强哥嗤笑一声:“废话,老子这半个多月摸点白摸的?跟上!”
这个强哥正是之前帮6幢老人提水的那个黑衣服男人,他盯上童舒家小卖部很久了,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机会带人干一票。无奈这个小区安防做得比别的地方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还有政府的物资船扎在小广场,导致他一直没有办法潜进来。
好在这老天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上一批偷来的物资快吃完的时候,居然下起这么一场雨,强哥深谙机不可失的道理,一点都没有犹豫,在观察过这个雨势没有变大的趋势后,叫上村里和他一道偷窃的几个弟兄,趁夜就摸过来了。
强哥将人带到办事处楼下,指着侧边的水管说道:“就从这里爬上去,最上面就是那个小卖部。”
他边上一个吊梢眼的矮个子男人立马拿绳子扎紧裤脚,摩拳擦掌准备往上爬。
“等等。”强哥喊住了吊梢眼,递给他一把大剪子:“铁皮剪带上,这家人贼得很,所有地方都装了防盗窗防盗门,上去之后把防盗窗剪了爬进去,兄弟几个在下面接应你。”
“还是强哥想得周到!”吊梢眼接过铁皮剪,反手插到裤腰上,蹭蹭几步就顺着水管爬到了顶楼,水管冻得很结实,他两条细腿紧紧圈住水管,拿起剪子对着防盗窗一顿剪。
剩下的几人贴着墙隐藏在暗处,几双眼睛来回逡巡盯梢,配合十分默契。
另一边童舒家中。
几个大汉晚上喝了酒,房里鼾声四起,这会就算是打雷也叫不醒。
所有人都沉沉陷在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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