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脚步声与呼喝声渐远,沈叶靠着冰冷的墙壁缓了许久,才勉强撑着身子站起。经脉被封后,内力滞涩难行,连抬手都觉费力。他瞥了眼仍昏迷在地的李墨衍,少年额角磕出了血,锦袍上沾满尘土与血渍,狼狈得没了半分世家公子的模样。
沈叶眸色微动,转身便要往巷尾走——此事牵扯朝堂与影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墨衍既是李家子弟,自有家族庇护,本与他无关。可刚走两步,身后少年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像只受伤的小兽。
他脚步一顿,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折了回来。目光扫过巷边堆着的麻绳,沈叶俯身捡起,利落地将一端系在李墨衍脚踝上,另一端攥在手里,拖着人往城外走去。夜色渐浓,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倒真像有人背着少年前行。
出城三里便是镜湖,湖心立着一座孤立的阁楼,仅靠一条窄木桥与岸相连。沈叶拖着李墨衍踏上木桥,桥板吱呀作响,到了阁楼前才解开麻绳,将人半扶半拖进了屋。阁楼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案,角落里堆着些干柴。
沈叶倒了杯凉水泼在脸上,靠在椅上闭目调息。经脉中的封锁之力霸道异常,他试了几次冲关,都只引得气血翻涌,只得暂且作罢。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李墨衍动了动,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他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木质房梁,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水汽与草木清香。脑袋一阵钝痛,他撑着身子坐起,才发现自己竟在一座四面环水的阁楼里。
“醒了?”
沈叶的声音从桌旁传来,李墨衍转头望去,见他正坐在烛火旁喝茶,神色淡然,仿佛下午那场恶战从未发生。
“沈先生?”李墨衍揉着太阳穴,记忆渐渐回笼,“我们怎么在这?那些人呢?”
“跑了。”沈叶啜了口茶,语气随意,“你晕得跟死猪似的,我驮着你回来的。”
李墨衍心头一暖,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先生!我竟不知先生经脉被封还能驮动我,先生果然厉害!”
沈叶瞥他一眼,没接话,只是将一杯温水推了过去。李墨衍接过一饮而尽,刚要再问,目光却瞥见桌角扔着一截麻绳,绳头还沾着些泥土——正是下午巷子里的那捆。他猛地想起自己脚踝处的勒痕,瞬间明白过来,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先生,你该不会是……用绳子拉我回来的吧?”
沈叶放下茶杯,神色坦然:“不然呢?我经脉被封,哪有力气驮你?”
李墨衍噎了一下,看着眼前一脸理直气壮的人,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罢了,总归是沈叶救了他,拉回来就拉回来吧。
“先生,你的经脉……”李墨衍话锋一转,面露担忧。
“死不了。”沈叶淡淡道,话锋突然锐利起来,“倒是你,李家在朝堂根基深厚,你父亲李策将军手握重兵,怎么会掺和进这种浑水里?”
李墨衍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就是偷溜出去玩,碰巧撞上了醉仙楼的事,哪想得到会牵扯这么多?”
“碰巧?”沈叶挑眉,“刑部刚问完话,就有人敢在衙门外灭口,显然是忌惮你李家公子的身份,怕你深究。若不是你这身份,今日未必能活着离开。”
他顿了顿,指尖敲击着桌案:“李家世代效忠皇室,与朝堂各部往来密切,对吧?”
李墨衍点头:“父亲是武将,常年戍边,家中与兵部、吏部的几位大人素有往来,不过都是公对公的交情。”
“公对公?”沈叶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弄,“朝堂之上,哪有纯粹的公谊?那些人敢动你,要么是背后势力足以抗衡李家,要么是算准了李家不会为一桩‘江湖凶案’与他们撕破脸。”
李墨衍眉头紧锁:“先生的意思是,杀掌柜的、灭口我的,是朝堂上的人?”
“**不离十。”沈叶神色沉了下来,“影阁拿钱办事,真正的幕后黑手,藏在朝堂的阴影里。你父亲手握兵权,本就是各方拉拢或忌惮的对象,你若再掺和此事,只会把李家拖进更深的漩涡。”
他抬眼看向李墨衍,眼神郑重:“听我一句劝,回去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别再查了,也别和朝堂上的人走太近。那些人笑脸背后藏着刀,比影阁的杀手还狠。”
李墨衍沉默了。他虽年少,却也知朝堂凶险,可醉仙楼掌柜的死、影阁的令牌、还有那穿青袍的神秘人,桩桩件件都像钩子,勾着他想查清真相。更何况,那些人都要杀他了,岂能就此罢休?
“可他们都要灭我口了……”
“那是因为你撞破了他们的事。”沈叶打断他,“回去后闭门不出,他们没理由再对你下手。李家的势力,他们暂时还不敢硬碰。”
烛火摇曳,映着沈叶清俊却疏离的侧脸。李墨衍看着他,突然问道:“先生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何还要卷进来?”
沈叶指尖一顿,眸色暗了暗,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到窗边:“夜深了,你先歇着,明日我送你回城。”
窗外月光皎洁,镜湖水面泛着粼粼波光。李墨衍躺在床上,望着房梁,沈叶的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他知道沈叶是好意,可一想到那些人的狠辣,想到父亲常年戍边守护的朝堂竟藏着如此龌龊,他便无法甘心。
而沈叶不愿提及的过往,又藏着怎样的秘密?这座湖心阁楼,显然是他的藏身之处,他究竟是谁,又为何会被影阁与朝堂势力同时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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