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挽没想到都遮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能被人认出身份。她故作淡定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也不眨的冷笑:
“穷奇,去看看何人在此胡乱攀扯。”
穷奇摸了摸脑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只雪白的翅膀扯上了他们域主的衣袖。
“女君,你不认识我了吗?”
穆真哭得情真意切,“我可是你最得力的属下穆真啊!”
“怎么月余不见,你身边......”他愤懑的扫了一眼穷奇,抽泣道:“你身边都有别人了。”
哪来的疯子,楼云挽嘴角抽了抽。
看起来还是个护法呢,她以前的属下都这么白痴的吗?
纵横极北之渊的域主第一次对自己选人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放肆,还敢冒犯域主!”
不等穷奇动手,穆葭三步并作两步,趁机上前。她手上一个用力把白鹅扒拉了下来,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场上或多或少探究的目光。而后朝着楼云挽一拱手,赔笑道:
“域主恕罪。左护法他实在是寻女君心切,这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域主。”
“本座听闻朝华宫那位女君失踪了?”
穆葭一怔,行礼的动作也顿了下来。本以为她们魔主是另有考量不方便相认。可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彻底不认识一般?
“你们女君的动静都传到我这极北之渊来了,现在还想破坏本座的宴席。可要是要本座亲自助你们寻她啊?”
楼云挽上前一步,隔着面具似笑非笑的看着魔域这位以智囊闻名的右护法。能不能体会到她的言外之意,就看她的脑子够不够聪明了。
“不劳域主费心,”穆葭敛眸后退一步,“在下前些日子已经得知了女君的消息。”
她环顾四周抬高了声音,“秘而不宣,不过是怕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罢了。”
“至于左护法,他这是思虑过度得了失心疯。我这就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定不会扫了域主的兴致。”
“如此,甚好。”
魔域还是有聪明人的。
“你说谁得了失心疯呢!我呸......”穆真不满的挣扎着,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穆葭一巴掌按住了脑袋。
“闭嘴。”
还嫌给女君添的乱子不够多吗?
见穆真被侍卫带下去,穆葭没有再看她,而是面色坦然的就坐。
楼云挽这才慢悠悠的转向一直没吭声的南宫却。她像是才注意到那人一般轻轻捂了下嘴,“瞧本座这记性,都忘了尊贵的人皇陛下了。”
“那你呢,人皇陛下,也是认错人了吗?”
南宫却闻言一双紫琉璃似的眼睛死死攫住眼前神色淡然的女子。
可任凭他如何打量,对方都不为所动,好似当真与他是个素不相识的陌路人似的。
南宫却了解楼云挽,这人看似冷心冷肺,实则最为重情。若眼前的域主当真是她,大庭广众之下她不会说狠话落穆葭面子,更不会派人将穆真带下去。
“是了。”
他袖中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终是让开了道路。
“是朕认错人了。”
“看来人皇陛下对于姐姐感情颇深啊。”楼云挽意有所指的出声。
“只是本座醒来时日尚浅,竟不知人族还有这样一位长公主,得陛下如此挂念。本座若是有幸,定要去拜访一番。”
她话说得周全,倒像是当真替人皇感慨一般。
只是在场诸位听得此言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人皇南宫却十九岁即位,如今在位已逾百年,还从未听闻过中州还有一位长公主。
身份不明,来历成谜,这......
“成何体统!”
还没等楼云挽继续发难,仙族的一位掌门率先跳出来。
“人族皇室的规矩陛下不会不知吧?”
“长公主之位何其重要,陛下岂能这般轻易许人?”
“是啊,中州的皇室宗亲从来非陛下一人之言便可定下。”
“陛下莫要忘了,当初是怎么坐上这个位子的。”
有意思。
楼云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身去了高台之上,拈着酒杯悠哉游哉的看着场下的混乱。
看来人皇的地位,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坚固。
“呵,”南宫却轻笑一声,蝶翼般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阴鸷。
这些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当年的事情,提醒他这人皇的位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不劳诸位长老费心,无人觊觎中州长公主之位。”
“不过朕贵为中州之主,寻一女子还需要知会各大门派吗?”
“难道连朕的私事诸位都要插手吗?”
南宫却不愧为坐稳人皇之位百年的人,冷脸质问的模样颇有些不怒而威的气度。
周围有些胆小的已经缩了缩脖子,最开始跳出来的掌门也不吭声了。只是气鼓鼓的一挥袖子回了位子。
宴会厅里面上看起来还是和谐的,只是私下里早已被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说是什么呢,原来是宫里的后妃。”
“是啊,还假正经说是寻什么姐姐。”
“依我看啊,就是人皇心虚不愿承认人家的身份,这下人跑了,他开始急了。”
啧,好大一口锅。
楼云挽把葡萄塞进嘴里。不得不说宁择玉这面具设计的着实精巧,完全不影响她胡吃海喝。
这个南宫却真是好一出混淆视听。
一旦将人归为后妃,有了“人皇的女人”这个挡箭牌,便也不会有人再追问他所谓“姐姐”的来历身份了。
如此任他如何光明正大的寻人,都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没人会往深处去想此人的身份。
“域主,你不会真的......”
脚踩两条船吧。
穷奇压低了声音,满脸八卦。
楼云挽翻过去一个白眼。
虽说那人说得言之凿凿,好像她与人皇却有首尾。但楼云挽可不认为自己像是能和南宫却扯上关系的。
这种跟毒蛇一般阴恻恻的人物,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他说是就是吗?”
“跟本座怎么久,就不能少吃点,多长长脑子?”
——榆木脑袋,真不灵光。
“那宁仙君说是,也没见您反驳啊。”
——不该灵光的时候,倒是开窍了。
提到宁择玉,楼云挽愣了愣。这人留了句话说不变露面便没了踪迹。
他去哪了?
“宁择玉人呢?”
“没见到。”穷奇拍拍脑门。
“罢了。”一会结束她去看看便是。
一旁的灰影闻言动了动,看了一眼场上的形势还是欲言又止。楼云挽没在意他的小动作,而是侧身低声吩咐。
“左护法那边都安排好了吧。”也不知道穆真那个猪脑子能不能反应过来。
“域主放心,一切按照计划。”
*
开场前的小的插曲没能影响宴饮的心情,随着异兽呈上一份又一份异宝,饶是见多识广的诸位掌门宗主也看花了眼。
“妙哉,妙哉!”
酒过三巡,琅琊门门主踉跄着起身。
“域主如此大方,着实是让小人佩服!”
“是啊,是啊。没想到极北域主竟是这等高风亮节,令人倾佩之人。”
有了一个开头,接下来的便顺畅多了。此言一出,立即有人争先恐后的附和。
“小人从未见过如域主这般惊才绝艳,又自成风骨的女子!”
......
高风亮节,令人倾佩。
惊才绝艳,自成风骨。
楼云挽在心中冷笑,还不是钱到位了,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自会倒过来。
不过她此次本就不求这些人真心投靠,她的目的只有......
“过奖了,”她朝着下方遥遥举杯。
“本座回归时日尚浅,对四九洲诸般事宜皆不熟悉,今后还要多多依仗诸位。”
“本座敬诸位一杯!”
“域主哪里的话,能得域主赏识,是我等的荣幸!”
“域主天纵奇才,有胸怀四海。如今更是坐拥极北之渊全域。”
“依老夫看,今后三族议事会不妨让域主加入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
楼云挽目光一凛。
在极北之渊的藏书阁中,记载着人、仙、魔三族每隔百年便要开启一场三族议事会商议要事。书中的记载极不明确,甚至有刻意涂抹的痕迹,好像这场议事会的内容见不得人似的。
她猜测,这件事情八成和溯世之镜有关。
而这场宴会,便是她打入四九洲的开始。
“这怎么行!三族议事会事关......岂能让一介外人加入?”茅山掌门闻言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怎么不行,域主现已回归,便是咱们四九洲之人!”
“反正就是不行!这等事关命脉的大事,本尊不同意!”原本还在观望的其余诸派长老也纷纷跳出来反对。
“老龚,说句话啊。你可是代微掌门而来,此等大事不能不吭声。”一旁的峨眉掌门推了推龚长老的胳膊。
楼云挽的目光随之转去,落在一旁的南宫却和兰泽城龚长老身上。
他们一人面色沉沉,紫眸阴暗;一人笑意盈盈,举杯痛饮。
皆是不置可否。
思付片刻,她笑着摆手,“诸位实在是抬举了。”
“本座自知资历尚浅,还不足以让人皇和龚长老为我破例。”
“得诸位如此,本座已是不胜荣幸。”
“再敬诸位一杯。”
高台上的女子说着,眼底却没有几分喜色。
总有一天,她会撬开这帮老狐狸的嘴,看看这四九洲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域主哪里的话!”
“是啊,域主真是太客气了!”
“不过,今日乃是我极北之渊沉寂万年后回归,是大喜的日子。”
“借着这大喜的日子,本座便要宣布一件事——”
“且慢!”
一阵呼声传来,身着白衣的弟子浑身是血的冲进大殿。
他跌跌撞撞半晕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指着楼云挽高呼:
“极北域主暴虐无道,残杀兰泽城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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