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轻声道:“莫非今天晚上的点心不合小姐口味？”
姜南雪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今天晚上厨房做的牛乳红豆沙十分可口，尝起来香甜绵软，樱桃蜜露和百合酥也很可口。
姜南雪每样都吃了一点，时候已经不早了，在姜家的时候她睡得比较晚些，但这里不是自家，姜南雪洗漱之后就去了床上。
小翠还在跟着嬷嬷学规矩，府上嬷嬷说小翠笨手笨脚不会伺候人，晚上还不能进来陪着姜南雪一起睡。
彩云和彩月在房里伺候，晚上姜南雪在里间睡觉的时候，她们两个就在外间休息，里面哪怕一声咳嗽，她们都能立马过来。
姜南雪没有什么困意，房间里虽然没有亮灯火，高处却摆放着两颗夜明珠，朦朦胧胧的光线可以让人看清楚很多东西。
蜀锦帐幔以银线勾勒装点珍珠，密密实实的落在了地上。
姜南雪有点害怕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被遮盖得严严实实，所以帐幔只有一边垂落下来，靠近上身的这边仍旧束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次日姜南雪醒来，彩云让她坐在梳妆镜前面给她梳头。
姜南雪头发又多又密，好在从头到尾都很顺滑，绸缎似的闪闪发光，细齿的梳子放上去就能顺到尾，梳起来并不困难。
彩云给她梳了双平髻，拿了珠宝盒里的一对珠花簪在两侧。
姜南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头上的珠花:“这个不是我的首饰。”
彩云笑着道:“李公公说是宫里赏赐的东西，王府没有其它女眷，王爷留着这个没用，正好小姐在这里做客，不如给小姐穿戴。”
这对珠花以碧玉为叶，粉碧玺为瓣，点缀着米粒大小的珍珠，看着倒是栩栩如生。
穿戴好之后，彩云带着姜南雪去见教书先生。
闻顾担心年轻些的先生花言巧语迷惑姜南雪。
可是，姜南雪又不是小孩了，四书五经不晓得读没读过，连历史典故都张冠李戴，成天让她去戏楼里笑嘻嘻的看戏只会越看越傻。
恰好他下属中有一人很有才学，家中父亲闲暇颇多，对方父亲进士出身官拜礼部侍郎，七年前就致仕了。
虽然将近八十岁，身子骨还很硬朗，而且博学多才性情严厉，在家族里教导小孩颇有成效。
闻顾就把这个老先生请了过来教导姜南雪，三天上一次课。
姜南雪一看先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缓缓松了口气。
她想着先生年龄这么大了，不会太仔细，结果老爷子上来就给她下马威，听说姜南雪连开蒙时要学的《千字文》都背不下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姜南雪看老爷子长得和蔼可亲，不像齐王那样冷漠无情，振振有辞的反驳:“可是，我又不用科举考试，学这么多东西有什么用？我认识字，每天开开心心就好了。”
老爷子拿着戒尺在她手心上敲了三下:“读书是让你明理开悟，不是让你应付考试的。”
姜南雪没想到老爷子居然真的会揍她。
“先抄三遍。”老爷子掷地有声，“三天之后背给我听。”
姜南雪不爱读书，字也写得不咋好看。
老爷子姓桑，名学海，姜大人在京城的时候，他与姜大人认识。
即便姜大人在这里，也得对这位桑老爷子恭恭敬敬的。
看着姜南雪幼稚的笔画，桑老爷子摇了摇头:“小姑娘，你爹怎么教你的？”
姜南雪:“我爹说了……我如果不是读书这块料，那就不学，喜欢什么学什么。”
“玉不琢，不成器，”桑老爷子用戒尺在姜南雪头上敲了一下，“你爹在胡说八道。”
姜南雪想反驳他。
可是，她一看桑老爷子的年龄可能比自己去世的祖父还大，就算父亲在这里，也得敬老，就乖乖闭上了嘴巴，一笔一划慢慢去写。
姜南雪抄了一下午，桑老爷子都离开了齐王府，她第一遍还没有抄完。
......
短短时间内，闻顾的手下就把他想要的消息打听了出来。
李兴昌在旁边一起听着，给闻顾递了一盏参茶。
“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般的胆量。”李兴昌道，“不过，宣王府一向成不了事情，就她那点伎俩，很快就会被人识破。”
之前闻顾就察觉出了戏楼里的那个叫向千柔的戏子不对劲，让手下打听了一下，果然发现对方大有来历，是冲着景王闻延来的。
但是，闻顾和岑贵妃和闻延斗了这么多年，景王一党有时候行事嚣张鲁莽，却绝对不是傻子。
随随便便来个什么人，不可能拿捏到他。
闻顾把手中的纸放在火上点燃，一阵火焰燃烧之后，只剩下一片灰烬。
“抹去她的来历，把知道内情的人都处理掉。”
闻延自作孽，少不了人来收拾他，对于这样的情况，闻顾当然会推波助澜。
李兴昌应了一声:“是。”
之后李兴昌就想起了桑老爷子，笑着道:“殿下给姜小姐请的这个先生确实厉害，姜小姐一开始还不愿意学，这几天都在抄书。”
姜南雪过来好几天了，这几天闻顾事务繁忙，没能抽出时间过去看看，都是从李兴昌这里了解一下。
反正人已经来了他的府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离开，闻顾要年后才有时间，这些天便没有过去。
听李兴昌这么一说，闻顾突然起了兴致:“本王过去看看。”
李兴昌道:“恰好让下面这些人做的衣服赶工好了，奴才让他们一起带去。”
姜南雪还在灯下一笔一画的抄书。
小翠依旧在被嬷嬷教规矩，彩云在旁边捧了一碗水过来:“小姐，您先喝点东西润润嗓子吧。”
北方冬日里本就干燥，这边房间又被炭火烧得那么暖，比外头更燥了几分。
姜南雪接过来尝了一口，淡粉色的液体，尝起来甜甜的，还带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味儿，一口尝下去从唇齿到喉间都是甜香。
她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彩云解释道:“是蔷薇露，占成国进贡的东西，加了蜂蜜水调成的，小姐喜欢这个？”
姜南雪点点头。她确实喜欢香香甜甜的东西，喝完之后揉一揉手指，继续抄写剩下的文字。
她从小就不喜欢提笔写字，字迹确实有点难看，笔画几乎都一般粗，虽然字都是对的，看着没有什么神韵。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姜南雪写得正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
彩云抬头看到是齐王进来，行了一礼之后便悄不作声的退下了。
姜南雪听到一声轻笑，忍不住抬起头去看。
闻顾气场冷冽强势，但他容颜确实是极其俊美的，五官比平常人更为立体，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似温和，却又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疏离。
姜南雪一看是他，赶紧用手捂住自己刚刚写的字。
闻顾站在她的背后，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抬了起来:“你这手字，是姜大人教你的？”
“嗯……不是。”
闻顾一看她的字迹，就知道她小时候没好好学，或许大字都没有练几个，就开始写小楷。
未干的墨迹染在了姜南雪的手心，她手背雪白但手心泛着一点淡粉，墨迹斑驳将小手染得有点脏。
闻顾握着姜南雪的手拿起笔，蘸墨后在纸上写了一个“雪”字，他行笔如平川驰马，一气呵成，收笔干净利落，字里行间满是凌厉的气势，锋芒似要划破纸张，与纸页上其它字迹格格不入。
虽然是闻顾握着姜南雪的手写的，但在姜南雪看来就等同自己写的，她有一瞬间不相信自己的手也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紧接着姜南雪意识到了不对。
闻顾从背后俯身握着她的手，这种姿势像是把她抱在了怀里。
姜南雪抬眸去看他:“殿下。”
闻顾嗓音低沉冷冽:“怎么了？又想偷懒，不想好好写字？”
他身上气息清冽干净，姜南雪倒不反感他靠近，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怀疑是自己小心眼想多了。
但是，他鼻梁真的很高很挺拔，就像雕刻出的一般，山根处微微隆起，恰到好处地衔接了深邃的眼窝，看起来骨骼坚硬，如果能摸一摸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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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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