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帕米尔高原的天空,大部分时候是透彻的蓝,偶尔也会刮起一阵意想不到的风暴,但总归在穆先生温和而坚定的守护下,缓缓流淌。他们养了几只羊,给这片寂寥的土地添了几分生趣。不上课的时候,芙蕾雅和贵鬼会轮流去山坡上放羊,这成了芙蕾雅难得的、可以暂时抛开“神之新娘”烦恼的自由时光。
这天午后,贵鬼突然捂着肚子嚷嚷疼,想必是中午贪嘴多吃了些芙蕾雅尝试做的、味道略显古怪的“创新”糌粑。芙蕾雅只好一个人拿起放羊的小鞭子,嘴里哼着天空之城的小调,把几只羊赶到了常去的那片向阳草坡。
阳光暖融融的,羊儿安静地吃着草,芙蕾雅躺在草地上,望着流云,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等她回过神,数了数羊,心里咯噔一下——少了一只!
她急忙爬起来,四下张望,终于在通往一处偏僻山谷的方向看到了模糊的蹄印。“这个不省心的家伙!”芙蕾雅嘟囔着,来不及多想,顺着脚印追了过去。
她一心找羊,却没注意到,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铅灰色的云层迅速吞噬,寒风开始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气温骤降。
与此同时,木屋里,穆刚刚用温和的小宇宙替贵鬼缓解了腹痛。他抬眼看了看窗外突变的天色,眉头微蹙:“芙蕾雅一个人去放羊,还没回来?”
贵鬼也意识到不妙,苍白着小脸点头。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穆的心头。帕米尔的天气说变就变,尤其是山区,极易发生雪崩。他立刻起身,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身影一闪,已如一道流光掠出木屋,朝着放羊的山坡疾驰而去。他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网,迅速铺开,搜寻着芙蕾雅的气息。
而此时,芙蕾雅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那只淘气的羊,已经进入了地势较为陡峭的峡谷。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她开始感到害怕,想往回走,却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沉闷的、如同雷鸣般的轰隆声从头顶传来。
她惊恐地抬头,只见高处山巅的积雪仿佛被一只巨手撕裂,化作一道白色的巨浪,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她所在的峡谷倾泻而下!那毁灭性的自然之威,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在这样天地之威面前,她渺小得如同蝼蚁。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的身影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是穆!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直面那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墙,金色的光芒瞬间从他体内爆发!那不是攻击性的小宇宙,而是极致凝聚的、宛如实质的念动力!
“嗡——”
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金色屏障凭空出现,像一个倒扣的碗,将芙蕾雅牢牢护在下方。汹涌的雪浪狠狠撞击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雪块飞溅,地动山摇,但那道看似薄薄的金色屏障却巍然不动,将所有冲击和寒冷都隔绝在外。
芙蕾雅瘫坐在地上,仰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穆就站在她前方几步远的地方,身姿挺拔,长发和衣袍在屏障内激荡的能量气流中飞扬。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动作,只是平静地抬着一只手,维持着屏障的稳定。
那平静的背影,与屏障外毁灭性的雪崩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芙蕾雅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力量”。这不是她父亲麾下那些将军的咆哮所能比拟的,这是一种沉默的、绝对的、足以与自然之威抗衡的强大!她之前所有关于“脾气好等于没本事”的猜想,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她甚至恐惧地意识到,这恐怕……还远不是他全部的力量。
雪崩的轰鸣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渐渐平息。山谷被厚厚的积雪填埋,唯有他们所在的这一小块地方,在金屏障的庇护下,完好无损。
穆缓缓放下手,金色的屏障随之消散。他这才转过身,看向惊魂未定的芙蕾雅。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剧烈的表情,只是那双总是温和的紫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和关切。
“没事了。”他轻声说,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
芙蕾雅看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又想起刚才那撼天动地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
穆弯腰,向她伸出手:“走吧,我们回去。贵鬼该担心了。”
芙蕾雅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冰冷颤抖的手,放在了穆温暖而稳定的掌心中。这一刻,她似乎对“力量”这个词,有了全新的、刻骨铭心的理解。而眼前这个温和的男人,在她心中的形象,也变得无比高大和……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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