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私密包间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视线和声响。厚重的隔音材料吸走了杂音，只余下两人之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无声交锋、彼此试探的雪松与竹叶青酒气息。
陆砚舟没有坐下，只是站在房间中央，高大的身影在暖色调的光线下投下颇具压迫感的阴影。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份与之前那份优厚直播合约截然不同的文件。
标题赫然是——《特殊信息素辅助服务协议》。
条款直接、**，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羞辱。明确规定了张亦澄需要在一定期限内，“随时响应”甲方的需求，提供“必要的信息素安抚服务”，以换取远超市场价值的、惊人的经济补偿和资源倾斜。那金额高得足以买下好几个小直播公司。
这根本就是一份披着合同外衣的包养协议。
陆砚舟将手机屏幕转向张亦澄，下颌微抬，眼神深邃如同寒潭，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他因为易感期和那份失效的抑制剂而产生的隐秘焦躁，以及对眼前这个Alpha信息素近乎病态的渴望，都化作了这份合同里冰冷的文字和惊人的价码。
他在试探，也在逼迫。
他想看看，这个能狠下心肠反向标记他的Alpha，在面对如此直白的金钱与权势的诱惑（或者说压迫）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是会愤怒地拒绝，还是会屈辱地接受？
然而，张亦澄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张亦澄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条款，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蓦地亮了起来。非但没有被羞辱的愤怒，唇角反而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起一个混合着玩味和挑衅的弧度。
他甚至低低地笑了一声，清朗的嗓音在安静的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总，”他抬起眼，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陆砚舟的审视，“您这解决问题的思路……还真是别具一格。”
他嘴上说着别具一格，眼神却明白写着“简单粗暴且疯子”。
陆砚舟眸色更沉，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可以拒绝。”
“拒绝？”张亦澄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仰头看着陆砚舟（即使189的身高在陆砚舟面前似乎也略逊一筹），身上那股竹叶青酒的信息素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稍微活跃了一些，清冽地萦绕过去。
“为什么要拒绝？”他几乎是带着点兴致勃勃的语气反问，“陆总给出的价码，丰厚得让人无法拒绝。而且……”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陆砚舟衬衫立领遮掩下的腺体位置，意有所指：“提供‘安抚服务’？听起来比当牛马有意思多了。”
他的态度轻松得近乎轻佻，仿佛不是在讨论一份出卖自身的协议，而是在评价一场新奇的游戏。
陆砚舟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对方信息素的主动靠近，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撩拨着他因抑制剂失效而格外脆弱的神经。那股渴望得到安抚的焦躁感更明显了。
他压下身体的反应，冷着脸：“联系方式。”
张亦澄爽快地报出自己的私人号码，看着陆砚舟操作手机存下，然后自己的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
是那份《特殊信息素辅助服务协议》的电子版。
“合同收到了，陆总。”张亦澄晃了晃手机，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我会好好‘研读’条款的。没什么事的话，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他表现得如此干脆甚至迫不及待，反而让准备好应对各种反抗情绪的陆砚舟产生了一瞬间的滞涩。
陆砚舟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张亦澄转身，毫不犹豫地拉开包间的门走了出去。门再次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直到走出餐厅，晚风拂面，坐进周屿那辆骚包的跑车里，听着发小喋喋不休的追问“陆阎王跟你说了什么？！你没缺胳膊少腿吧？！”，张亦澄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去一些。
他低头，再次点开手机里那份堪称荒唐的“包养合同”，指尖划过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条款。
很奇怪。
预想中的屈辱感和愤怒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快感。
是的，松快。
比起过去那些年被无形枷锁束缚在工位上，日复一日重复着NPC般的代码人生，眼前这份明码标价、看似将他物化的合同，反而像是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他身上某一道无形的锁链。
这份合同是陆砚舟的疯狂与掌控欲的证明，但同时，也将他——张亦澄，这个原本的“背景板”，拉到了舞台中央，成为了一个可以影响甚至“安抚”顶级Alpha的“重要角色”。
这不再是系统安排的、看不到头的“牛马”命运。
这是一场由他自主选择踏入的、高风险高回报的、刺激无比的危险游戏。
游戏的另一方，是那个站在世界顶端的疯子。
而他手握的筹码，是他自己，和他的信息素。
张亦澄靠在车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缓缓吐出一口气
感觉……
还不坏。
甚至，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服务”了。
他弯起嘴角，重新露出了那种带着点野性和兴味的笑容。
【系统提示音悄然响起：叮！检测到宿主对世界规则及自身命运的认知发生显著改变，与世界核心人物‘陆砚舟’羁绊加深。规则能量汲取加速……‘命’ 120天。请积极探索新身份带来的可能性。】
枷锁，似乎真的松动了一些。
直播结束的提示音响起，张亦澄摘下耳机，揉了揉略有酸涩的脖颈。屏幕上还残留着粉丝们意犹未尽的告别弹幕。
他靠在电竞椅上，长长舒了口气，一场高强度对战带来的精神亢奋尚未完全消退。
就在这时，放在桌面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没有铃声，只有一声极轻微的震动。
发信人没有存名字，是一串略显嚣张的连号数字。
内容极其简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过来。地址：[市中心顶级小区“云顶苑”定位链接]】
张亦澄盯着那条短信，指尖在微凉的手机边框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他甚至能想象出陆砚舟发出这条信息时的表情——必然是皱着眉，或许还因为抑制剂失效带来的不适而心情极度糟糕，用最后一点耐心下达指令，认为他的“专属安抚剂”理应随传随到。
两份工作，无缝衔接。
刚从虚拟世界的厮杀中抽身，就要立刻奔赴现实世界里另一位更难应付的“甲方”身边。
“呵。”张亦澄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又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觉醒之后，好像也只是从一种牛马，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牛马。
但……
这感觉截然不同。
以前是为虚无缥缈的“公司业绩”和“老板的财富”当牛马，现在，是为了一个具体的人，一个能被他直接影响、甚至能被他反向标记的、活生生的陆砚舟。
而且，报酬丰厚得惊人，游戏也刺激得多。
他拿起手机，回复了两个字： 【等着。】
没有称呼，没有语气词，简单直接，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然后，他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套在身上，那件休闲外套掩盖住了直播时穿的柔软T恤。他甚至对着黑屏的显示器，随意扒拉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微分碎盖，确保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像刚下班的社畜——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只不过换了个老板。
一路打车到云顶苑，小区门禁森严，但显然陆砚舟早已打过招呼，保安核对了他身份后便恭敬放行，甚至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沉默地引他乘坐直达顶层的专属电梯。
电梯无声上升，数字不断跳动。张亦澄看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映出的自己，那双狐狸眼里没有忐忑不安，反而闪烁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光芒。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致的空旷与奢华。整面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仿佛将整个都市踩在脚下。装修是现代冷感的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昂贵却毫无生活气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强行压抑下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雪松信息素的味道，仿佛暴风雨被强行闷在罐子里，随时要炸裂开来。
陆砚舟就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他，穿着深色的家居服，身形依旧挺拔，但紧绷的肩线暴露了他此刻极度的不适和烦躁。他手里似乎拿着一个空了的抑制剂注射器，正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听到电梯声响，他猛地回过头。
他的脸色比在餐厅时更差一些，眼底带着血丝，看向张亦澄的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充满了**裸的急需和一种压抑不住的暴戾。
“你迟到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指责意味。
张亦澄不慌不忙地走出电梯，仿佛没听到他的指责，反而像参观一样打量了一下这间过分宽敞冰冷的房子，鼻尖微动。
“陆总，你家的味道……可真够呛的。”他语气轻松地点评道，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看来抑制剂确实不太管用了？”
这话精准地踩中了陆砚舟的痛处。他脸色一沉，几步上前，一把攥住张亦澄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猛地将他拉近。
“你的废话一直这么多吗？”陆砚舟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几乎喷在张亦澄脸上，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别忘了你的‘工作’内容！”
两人距离极近，浓烈的雪松信息素如同实质般包裹上来，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不安定的躁动。若是普通Alpha，此刻恐怕早已被诱发战斗本能或者感到极度不适。
但张亦澄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不是因为被压迫，而是因为这味道确实太混乱太暴躁了。
他手腕被攥得生疼，但他没有挣扎，反而抬起头，迎着陆砚舟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意。
那笑意里没有恐惧，没有顺从，反而带着一丝……怜悯和挑衅？
“陆总，”他放轻了声音，清朗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点蛊惑的意味，“花钱买服务，态度还这么差？求人……是不是该有个求人的样子？”
他感觉到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陆砚舟的瞳孔因为愤怒和生理不适而收缩。
但张亦澄仿佛毫无所觉，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同时，他身上那股清雅的竹叶青酒信息素开始不再收敛，如同缓缓苏醒的蛇，带着药材的凛冽和陈酿的醇厚，主动地、一丝丝地弥漫开来，不是对抗，而是尝试着缠绕上那暴戾的雪松。
“不过算了，”他笑了笑，仿佛大发慈悲，“谁让我收了钱呢。”
说着，他另一只自由的手忽然抬起，不是推开陆砚舟，而是轻轻搭在了他紧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指尖微凉。
陆砚舟身体猛地一僵。
张亦澄注视着他眼中翻腾的情绪，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别急……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会好好‘回馈’你的，陆总。”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竹叶青酒信息素骤然变得浓郁而主动，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如同温柔却坚定的网，朝着那濒临失控的暴风雪，温柔地笼罩下去。
【系统提示：核心人物‘陆砚舟’信息素紊乱度高达87%，情绪处于崩溃边缘。高效安抚可获取大量规则能量。当前操作风险评级：中。收益预估：‘命’*180天。】
张亦澄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看，这“牛马”当得，多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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