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钳子穿过皮肉,取出贴近骨头的铅珠,姜宝意背部已经浑身湿透,她紧张的几乎都在发抖。
好在哪铅珠避开了动脉,否则就凭她一个只看过纪录片的新手,怕是朋友要死在自己手上。
等铅珠取出来后,她立即拿起针开始缝合,皮肤到底不是衣服,每缝合一针就会渗出血珠,尤其是这么粗糙的缝合,让旁边的军医和方伯还有几个帮忙按住瘦猴的士兵,看得心惊胆战,浑身战栗,那针头是结结实实从肉扎穿。
已经有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害怕起这位姜姑娘的身影。
可更多人是对这位姜姑娘肃然起敬。军医不敢救的人,她敢救!
因为他们很清楚她抱着多大的勇气去做这件事,如果一个失手,那么自己的兄弟,朋友就等同于死在自己手上,意味着从此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之中痛苦不已。
直到姜宝意在穿最后一针打了个结。
她满头冷汗,头发粘在额间,人不自觉往后退几步,这几针细活,几乎消耗她所有的力气。
她差点倒在地上,好在有人推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姜宝意这才能喘口气,不过没歇多久,就看着瘦猴渐渐闭上眼睛,彻底昏死过去。
桌上的瓷碗还有一颗血淋淋的铅珠躺着。
那铅珠跟姜宝意判断的那样,是小于标准11克的铅珠,所以即使打中在有护心甲的防护下,也能避免成为致命伤。
只是这一枪差点打到大动脉,说明威力也不小。
极有可能是在近距离打得瘦猴!
根据以下判断后,姜宝意终于冷静下来,只是眉眼闪过一丝寒芒,一缕杀气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短暂停留。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皆被榻上的瘦猴吸走注意力。
直到姜宝意站起身,朝军医一鞠:“姜某只会取出铅珠,但余下的已经不是我力所能及的地方,还请军医尽力救我义弟!”
说罢,她便要单膝下跪以表诚意。
方伯和几个士兵却出手架住了她的臂弯,不使她作此礼。
尤其是方伯,此刻护犊子的心爆棚,他直接跟军医道:“老郝,你救不救?”
“对啊!弹丸已经取出来,你没有不救的道理。”几个士兵都有些义愤填膺的语气:“我们百长亲自去请的你,您不会空手回去吧!”
“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在把总面前还怎么混?”
方才这位郝军医只是看了一眼就扭头走的情景,被所有人目睹。
此刻郝军医反应过来,都对他们的态度恼羞成怒,可更多的是尴尬。
他不救了不救呗!可偏偏因为好奇还旁观了整个取珠过程。
现在搞得他有点骑虎难下,真怪他那医痴的毛病,看见新奇的医术就走不动道。
于是他轻咳一声刚要道。
姜宝意已经先开口:“郝军医,术后还有感染的后遗症,如果没有能够及时抑制感染的药物,怕是我义弟会触发高烧不退而死。”
“或者是其他并发症。”
郝军医没想到这个缝合还有后续,此刻他顾不得尴尬赶忙记下来,然后多询问姜宝意几句:“对了,你方才的缝合手法,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么做,此前可在哪里也治疗过他人?”
“没有,我都是在一本古书上看的。”姜宝意立即道。只是她把电视改成古书。
“那古书呢!?”郝军医听后立即激动地不顾形象伸手。
结果姜宝意给了他一盆冷水:“拿去换馒头了。”
“然后买的人拿去擦屁股了。”
郝军医:......
“啊!暴殄天物啊!”郝军医听罢直接两眼一翻,整个人后退好几步差点厥过去,没比姜宝意受到的情绪波动少多少。
“但我基本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姜宝意又添了一句。
让郝军医眼睛顿时又一亮:“真的!好,很好,娃子你很聪明嘛!”
“只是我义弟...”姜宝意欲言又止。故作为难的样子。
实际都心照不宣,这位姜姑娘是在跟郝军医交换筹码,先不说她是不是真的拿去换馒头,只是她一人之言,可郝军医要是想要学习这些失传的殇医手段,怕也只能依着姜姑娘放的长线走。
何况只要郝军医费劲气力救完姜姑娘的义弟,那么郝军医就是恩人,恩人要求学那些失传的医术,姜姑娘自然投桃报李,不吝施教。
“那缝合的时候,我见你好似知道铅珠大小一样?你又是如何判断?”
姜宝意道:“只要分清楚是哪种火铳伤得人,根据伤口还有遗留的盔甲的线索可以推断出来。”
“看来你这医术,不简单。”郝军医若有所思道。
“毕竟是外科,还涉及一些物理知识。”姜宝意道。
不过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算郝军医继续问什么是物理,她也不回答了。
郝军医便没有继续再问,他从箱子取出一瓶雪白瓷片的金枪药说:“这里面有消炎祛淤血的作用,可口服也可外敷。”
“但药物的效果始终有限,之后就看你义弟的造化了。”
姜宝意顿时感激不尽:“多谢。”
她很清楚古代这些金枪药,其实是一些特制药物的总称,只要是独家配方,用上金枪药三个字,基本就是外用药物。
只是和跌打酒不同,这些是药粉,成分更足,就是比不上现代医学的提纯,效果确实有限。
但看瘦猴的样子,半个月在军营养了一茬,应该能熬过去。
只要有30%的药效,他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是她还是要多警惕一些,便又朝郝军医抱拳:“敢问可有一些白酒,高浓度的白酒,若我义弟高烧不退,或许能用这些酒降降温。”
“你说的这些不必担心,把总家有地窖,地窖有去年储的冰,我上门求一些,把总应该不会吝啬。”
“多谢!”姜宝意有点诧异,看来这个世界对高热风寒的研究还是比较发达的。
待处理完这一切。
瘦猴已经被抬去单独的病房休养。
只是瘦猴中途勉强醒来一下,就急着握着手绷紧自己:“我,我的东西呢?我还没交给姜...”
他话还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方伯替他将手伸直,再看他胸口里三层外三层,属于郝军医那个吝啬的家伙的医用纱布。
他都有点感慨:“这老小子还真是下了血本。”
看来他真的很想跟那娃子学殇医的本事。
而郝军医还在缠着姜宝意询问其他细节,姜宝意一一告知,但很多技术话语是衍生的,她也不懂多少,只是把自己知道说给郝军医听。
至于对方能自己转化多少,就看对方的本事了!
只不过他如痴如狂的样子,让其他人看不下去,叫来付筹。
付筹刚回军营,听说此事,都尤为震惊!
“姜宝意还会治疗枪伤?”
“是的,百长,大家伙都亲眼所见,她用刀和钳子把弹丸取出来,然后又用针线缝合止了血。”亲兵孜孜不倦道:“尤其是开头那药淋在伤口烧开止血,我们大家真是没想到。”
“原来如此。”付筹闻言不由想到什么,表情有些惋惜:“要是五年前能早点遇到姜宝意,看到她治疗自己义弟,那小子估计不会退出军营。”
“您说的是许猎户?”亲兵问道。
“是啊!他要是不退,副把的位置都是他的,毕竟...是弓箭营一等一的高手,连大将军...。”
付筹话没说完,就停止了。随后他亲自去将郝军医请来聊天,好让姜宝意能够歇息一下,毕竟她刚救了人。
只是付筹没想到,郝军医雷打不动直接去了厨房找姜宝意。
可愣是没看见姜宝意的身影,人都傻了。
还以为姜宝意避着自己。
然而军营外此刻来了个熟面孔,许猎户,他一来迎面就撞上从后营溜出来的姜宝意,她背着用布套盖着的一柄东西,然后系好臂甲,便要往镇上去。
许猎户正巧撞上,他目光如炬从姜宝意身后的东西扫过,很快确认那是什么,还有她穿上平常训练没套过的臂甲还有护心甲。
瞬间许猎户心中一震,猜测出这个女娃子要干什么?
实在是莽撞!
“等等!”眼看姜宝意要越过他,许猎户立即叫住她。
姜宝意停下脚步,她早就知道眼前的许猎户不简单,他会测算鸟铳距离,说明他此前也是见过这东西。
看来她就算背着枪套,也瞒不住对方,于是她决定停下来听听他要说什么?
“大叔,狼处理了?”
许猎户有些错愕:“看来你知道那狼是虏人养的。”
“马上民族养几匹狼又怎么了?”姜宝意反问道。
许猎户立即沉下脸提醒她:“那狼是索老爷养的,是虏人的贵族,更是东篙避之不及的人。”
“你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要去镇上?未免过于...”
姜宝意难得打断他的话:“不必搞太清楚,只要问哪位虏人老爷枪下的战绩,就知道对方在哪里?”
俗话说的话,猪怕壮树怕粗,只有不懂得谦虚急着炫耀的人是不会有任何遮遮掩掩,更不会避其锋芒。
许猎户听罢心想,果然如此,这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要对虏人的贵族下手!!
“不可!要是让人知道你是东篙的梁兵,北朝的连坐罪会波及到这里的无辜村民。”许猎户仗着人高大拦住姜宝意的去路。
表情坚决不让她越过一步。
姜宝意眉目冷清,凝视着许猎户,凌厉着口气威喝:“若人人都像你一般,顾头又顾腚,失去的只会更多!这不是勇士的表现,而是懦夫!”
“既然伸头一刀缩头又一刀,那你们不敢杀的人,我来杀!”
“让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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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个叫花子杀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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