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槎朋友的店开在市中心一家画廊环绕的僻静街区,门面是极简的木门,低调却难掩贵气。车刚停稳,已有穿着考究的服务生上前代为开门。
林衫落深吸一口气,手指刚搭上车门把手,却被陈槎轻轻按住。
他侧过身,仔细替她解开安全带,咔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他的靠近带来熟悉的雪松气息,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跟着我就好。”他低声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确认她的状态。然后,他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五指穿过她的指缝,扣紧。
掌心相贴,温度交融。林衫落的心跳漏了一拍,被他稳稳牵着下了车。
店里面是另一种天地。设计感极强的灯光,低声交谈的宾客,空气里浮着清冷的香氛和酒香。他们的出现吸引了一些目光。那些目光先是落在陈槎身上,带着熟稔的招呼意味,随即滑到他们交握的手上,最后才落到林衫落脸上,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打量和好奇。
陈槎似乎浑然不觉,或者根本不在意。他握她的手很稳,没有刻意炫耀,却也未曾有半分松开的意思。他从容地和迎上来的人打招呼,语气是一贯的淡然,偶尔介绍一句:“林衫落。”
没有过多的定语,简单的三个字,却因为被他握在手里这个动作,赋予了明确的意义。
有人笑着递过来一杯香槟,陈槎很自然地接过,却转手递给了林衫落一杯果汁气泡水。“她喝这个。”他语气平常,像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那人挑挑眉,看了林衫落一眼,笑了,没多说。
林衫落捧着冰凉的杯子,指尖的温度却越来越高。她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只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偶尔对投来的目光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大部分时间,她的注意力都在身边这个人身上。
陈槎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话不多,但每句都恰到好处。他偶尔会侧头低声问她一句“累不累?”或者“要不要去那边坐坐?”,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按一下,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在一个角落,他们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和陈槎很熟的朋友,对方穿着骚包的印花衬衫,眼神直接地落在林衫落身上。
“槎哥,不介绍一下?”他笑着,带着点促狭。
陈槎抬手,很随意地搭上林衫落的肩,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林衫落。”然后对林衫落说,“赵炜,不用理他。”
赵炜夸张地捂住胸口:“哇,这么护着?第一次见你带女伴来这种场合,原来是宝贝得连话都不让多说?”
陈槎没接他的话,只淡淡瞥他一眼,嘴角却似乎弯了一下。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臂,像是在告诉她别在意。
那是一种明确的回护姿态。
林衫落低着头,耳根发热,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涨涨的,发烫。
待了一会儿,陈槎果然如他所说,准备离开。和主人打过招呼,他依旧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走向门口。
身后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些目光,探究的,玩味的,或许还有别的。但林衫落已经没那么紧张了。他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稳定而有力。
坐回车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安静骤然降临。
陈槎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侧过头看她:“是不是很无聊?”
林衫落摇摇头。“还好。”她顿了顿,小声补充,“就是有点不习惯。”
“以后常来就习惯了。”他语气很自然,仿佛在说一件既定的事实,一边倾身过来帮她拉安全带。
他的手臂越过她身前,男性气息瞬间将她笼罩。林衫落屏住呼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
扣好安全带,他却没有立刻退开,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车厢里的空气变得稀薄而暧昧。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下唇,眼神暗沉。“沾了点果汁。”他的声音低了几分。
林衫落心跳如擂鼓,知道那只是个借口。她闭上眼,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靠近。
就在这时,车窗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两人俱是一顿。陈槎微微蹙眉,退开些许,降下车窗。
窗外是去而复返的赵炜,笑得一脸欠揍:“槎哥,忘了跟你说,下周我那儿有个局,记得带……”他视线瞟到车内情形,话音戛然而止,随即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呃,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车窗重新升起,隔绝了那张坏笑的脸。
暧昧的气氛被打断,却似乎并未消散,反而发酵得更加浓稠。
陈槎看着她通红的脸颊,低笑了一声,终于坐回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汇入车流,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一层暖金色。
林衫落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指悄悄抚上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腹的触感和未落下的吻的温度。
他刚才没有亲下来。
但她却觉得,心里满满的,甜甜的。
第二天,林衫落照常去图书馆。
陈槎则直接陪着她陪了一整天。
图书馆的玻璃窗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蜿蜒的水痕。
雨下得突然,淅淅沥沥,敲打着静谧。林衫落从微积分的题海里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向窗外灰蒙的天空。
“下雨了。”她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旁边的陈槎合上手里的外文原著,也看向窗外。“嗯,”他反应平淡,像是早有预料,“带伞了?”
林衫落摇摇头。早上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
“我也没带。”他说着,却不见丝毫着急,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扫了一眼,便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走吧。”
“啊?可是雨还没停……”
“有人送伞过来。”他将她的书本也一并收进自己背包,动作流畅自然。
图书馆门口已经聚了不少没带伞的学生,望着雨幕发愁。陈槎带着她穿过人群,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像是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便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递过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陈先生。”
“谢谢,李叔。”陈槎接过伞,语气如常。
周围有细小的议论声响起,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林衫落下意识地想往后退缩,避开那些打量。陈槎却像是浑然不觉,手腕一抖,伞面“嘭”地一声撑开,划出一片干燥的天地。
他侧身,将她轻轻揽入伞下。“过来点。”
伞很大,但容纳两个人还是需要靠近些。他的手臂若有似无地环着她的肩,将她护在靠里一侧,自己的半边肩膀却露在伞外。清冽的雪松气息混着雨水的清新,严密地包裹住她。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像是隔绝外界的鼓点。伞下自成一方小天地,安静,私密,只有他们两人并肩行走的细微脚步声。
他步子迈得不大,配合着她的节奏。雨水在地面汇成细流,偶尔有车辆驶过,溅起水花。他总是下意识地带着她避开,或者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
走过积水较深的地方,他很自然地停下,低头看她:“能过去吗?”
林衫落看着那片水洼,点点头。其实挽起裤脚就能过。
他却没动,看了她一眼,然后极其自然地将伞递到她手里。“拿着。”
她下意识地接过沉重的长柄伞。下一刻,天旋地转,她低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陈槎!”她惊得差点扔掉伞,手臂慌忙环住他的脖子。背包滑落到他臂弯,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手臂坚实的力量和胸膛传来的体温。
“别动,摔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稳稳抱着她,几步跨过了那片积水。
直到踏上干燥的地面,他也没有立刻放下她。林衫落脸颊紧贴着他卫衣的布料,心跳声大得恐怕连雨声都盖不住。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惊讶、羡慕、好奇的目光交织而来。
她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以一种更占有的姿态。
“可以……可以放我下来了。”她声如蚊蚋,脸烫得能煎鸡蛋。
陈槎这才慢条斯理地将她放下,接过伞,重新撑回两人头顶。他低头看她,视线在她通红的脸颊上停留片刻,语气寻常:“下次记得看天气预报。”
“……哦。”林衫落低着头,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心跳依旧紊乱。
他送她到宿舍楼下。雨势渐小,变成朦胧的雨雾。
“几点去兼职?”他问。她下午有家教兼职,他是知道的。
“四点。”
“嗯,到时候雨应该停了。如果没停,”他顿了顿,“给我打电话。”
“不用麻烦,我坐公交很方便……”
“不麻烦。”他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四点,如果还在下雨,等我电话。”
他说完,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伞依旧举着,两人站在宿舍楼门口,进出的女生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衫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声说:“那我……上去了?”
“嗯。”他应着,却忽然抬手,用指尖轻轻拂去她发梢沾染的一颗细小水珠。“头发有点湿了,回去擦干。”
他的动作很快,碰触一触即分,自然得仿佛只是顺手。
林衫落却觉得被他指尖碰过的那一小片头皮都在发麻。
“知道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转身跑进楼里。
跑到楼梯拐角,她才敢停下来,偷偷从窗户望出去。
他还在楼下,撑着那把黑伞,身影在雨雾中显得有些朦胧,却依旧挺拔显眼。他似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才转身,不疾不徐地走入雨幕中。
直到那身影彻底看不见,林衫落才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吁出一口气。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伞下那方小天地里,属于他的气息和温度。
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刚才被他拂过的发梢。
心里某个地方,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浸得一片柔软。
林衫落回宿舍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原来热恋是这种感觉。
很幸福,又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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