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什么看!细胳膊瘦腿儿的,老子两下子就把他干倒了!…还看!
常则不服气的看回去,他还扬了扬下巴。明显能感觉到廖思诚不自然了一瞬,他轻咳一声,继续讲课。
“例4的第二小问,哪些同学来回答一下?”
如他所料,没人举手。
廖思诚去看花名册,几秒的功夫,教室里的人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劲来,又恢复往常的模样。
果然,本性难移。
可是廖思诚只会觉得,这很有意思
下课铃声及时响起,不等他宣布下课,他们早早地冲出教室.
廖思诚叫落在队尾的裴晓徊。
“你过来一下。有事。”
裴晓徊不耐烦抿唇,他回头看了一眼早就没人影的胡惟一,最后他还是跟着廖思诚走进办公室。
廖思坐下后抬眼看向身前的人。
“你也坐。”
裴晓徊虎疑地生下。
廖思诚轻笑一声:“8班的厉害,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作为班长,有什么想说的吗?”
裴晓徊眉头微皱:“试探我?”他移开眼,“我是不会背叛他们的。”
廖思诚点点头,“8班,每个人的家庭背景都比较特殊。你应该要了解他们,是么?”
裴晓徊愣了一下:“你知道还问?”声音大了一些。
廖思诚笑起来,整个人都要更亲近一分。
“嗯。那你也知道,我和你们年纪…”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说才好,“只能说大差不差。班主任这个职位倒也没什么,我不认为我要和你何端架子。你们有你们的天性…”
“什么意思?”裴晓徊眼睛微眯,他打断了廖思诚的话。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和平相处。”廖思诚认真道,不像开玩笑。
裴晓徊轻哼一声。
廖思诚又笑了笑,“其实我高中的时候也很混。”
“什么?”裴晓徊身子一怔。
廖思诚想了想,“该干的都干了。”
“那你…”
“后来我父母离异,就幡然醒悟。”廖诚坦白道,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裴晓徊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廖思诚应道:“嗯。”
接着,他又看着裴晓徊的眼睛说:“其实说幡然醒悟还是太简单了。真正想改变,还得一点一点,不仅靠一个好的班主任,还要靠自己的家庭支持。
裴晓徊微微挑眉:“怎心说?”
廖思诚敛去笑意,“你们就算演,得演的像一点。8班的成绩自然不置可否,但你们的班风是千疮白孔。”
裴晓徊默不作声。
“裴班长应当明白,一个班级没纪律要比成绩好的影响还大。提起8班,扬名在外的都是常则那样的人,并不是说不好,可总也要收叙一点。只要不触及校规,在此之内,我廖思诚不会多说一句。我还会为8班的同学,争取更多的、所谓的自由。”
裴晓徊愣神后他偏过头,眼尾下垂:“哪有那么简单。”
廖思诚看了一眼时间,他答道:“是。可是一日不改,什么时候改?还是说,等着又换一个班主任?我高中是又菜又混,你们不一样。”
裴晓细听见上课铃声,廖思诚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着说:“你去跟他们说说,我廖思诚反正在这8班待定了,不做好就不走。”
他拿起课本,示意道:“回教室去,认真听课,以后再说。”
廖思诚还要带5班数学。
……
裴晓徊回到闹哄哄的教室,他的视线一一扫过每个人,心底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想着刚刚廖思诚最后说的话—“要做就做最好的。”
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坐回座位上。
作为班长,他从前是一丁点儿也没管。
“哎!裴晓徊,廖思诚刚叫你去办公室干什么?”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
说话的人薄红的嘴后,瓜子脸,大眼睛,是悲晓细的同桌,崔诗。
裴晓徊摇摇头,“你别管,都上课了,还不安静一点?”
崔诗见鬼似的看他,张大了嘴巴。“裴晓徊你发烧了?说什么胡话?”
裴晓徊闭口不提,他默默拿出物理书。
崔诗眨了眨眼,她诧异道:“不是说好了上物理课一起下五子棋吗?”
裴晓徊正义凛然的模,他不动声色地翻开书,“尊重一下吕大饼,他也不容易。”
崔诗白了他一眼:“你被廖思诚下药了?”
吕大饼,本名吕并行。8班的物理老师。吕并行不是地中海,他的头发很密,胡子拉碴的,脸比盆还大,声音粗哑,像厨房里的油烟机,骂起人来像顺口溜一样。
接手8班两个月,他算是磨平了岁月的棱角,变得松驰佛系。
因为这群兔崽子有他没他都一样,上课不听照样考,天知道他们怎么学的。
吕并行安逸地走进教室,几个纸条团子在他厚镜片前飞来飞去。
常则歪头和胡惟一聊着天。
裴晓徊一咬牙,“安静—”
教室里的人生都愣住了。
常则嘴角抽抽。
讲台上的吕并行更是忘了要说什么。
崔诗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你不尴尬啊?”她压低声音。
“…已经上课了,书都拿出来。”裴晓徊干脆一口气说完。
胡惟一坐老前面,他的肩一耸一耸的,显然已经笑得不能自控。
常则看向最后面,他眼神和裴晓徊交流。什么情况?
裴晓徊摊开手,表示无奈。
“这个…裴晓徊头一次在我的课上管记律是吧?”
吕并行憨笑着,他扶了扶眼镜。
“很让人意外啊,是…想通了?”
8班对此无言,突发情况,谁懂姓裴的怎么想的。
是听还是不听?听吧…窝囊不听吧…啧。
吕并行对此满意地笑了笑,他的眼睛都亮着光,动作麻利的开始授课。
常则拿掉桌面上刚摊开的生物课后作业,换成了物理书。
这日子过的,廖思诚一来就变天了?
烦人,一天受两次气。
过了一会儿。
不是,怎么真没人吱声了?
常则偷偷往一边瞟,发现他们都低着头,在做吕大饼刚布置的题。
靠!这群人怎么回事?
常则恨得牙痒痒。
他拿起笔硬着头去看题。
吕大饼刚好转到他身边。然后,然后特么的不走了?!
吕并行认真地看他做题,不时还给他指导思路。
常则装模作样地听着,人家讲一句,他就嗯一声。
听懂就算了,听不懂一点啊!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这边偷笑!
——因为是周日,七中下午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不过两个小时,8班换了一个年轻帅气还多金的班主任这事传遍了高二整个年级。
“就目前形势来看,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廖思诚是想干大的?”楼梯间人挤人,大多是8班的一群男生。
此刻他们正议论着什么,边下楼边交耳。
中间的常则转动手指尖的篮球,因为上午那十圈,他现在的腿还发酸。
“管他的。”常则不屑地笑了一声,他看向身旁的裴晓徊。
“哎,你怎么想的?上午状态不对啊?”常则皱着眉,单手将球夹在腰和右臂之间,“问你呢!”
裴晓徊懒得多说,“擒贼先擒王,你最好小心一点。”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常则不乐意了,“什么?我怕他啊?来就来!”
裴晓徊第一个迈步走出教学楼,他回头看着陆续下来的人,不忘提醒。
“胡惟一,你耳钉还是早摘早好。”
“ 还有你,头发染的像狗屎。”
“……”
胡惟一抬手搭上他的肩,“不是,你这是洗心革面了?”他凑近裴晓徊的耳边。
常则走在前面,一种无所**谓的感觉,他嚷道:“不需要他来找我一”
身后的人转而投视到他身上。
“什么?”裴晓徊很纳闷。
“因为…”常则神秘地笑了笑,他运球跑向操场。
低声道:“我都快把自己送入虎穴了。”
——这个下午,廖思诚忙着制定新的班规。他垂眸着着打印机口,吐出几张亮白色的 A4纸后,伸手拿起来。
鸦灰色的睫毛一动不动,廖思诚眨了一下眼,他将那几张纸放在教案间,夹好。
廖思诚的手指摩挲着下巴。
这月的行程会很满。除了在七中校里跑,还要给8班每个人家访。
当然,给家长做思想工作…在此之前,要一个一个把学生叫出来好好谈谈。
8班的花名册上,廖思诚用笔做了许多标记。
有些他该管,也有些不该管,是用不着管。
如果是化收,让人家化淡一点。纹身,显眼的话,最好洗了,反之,就那样。
早恋…收敛点。违禁品最好则带,手机的话…不在教室里拿出来也行。耳钉…别戴显眼的.换掉。
这样看来,风貌不是难啃的,最严重的还是逃课打架,上课开小差这一块儿。
—如上所想,在晚自习上,他全和8班讲了。
在人来齐前,他将那几页纸张贴在了教室后边。
一番话过后,8班直接沸腾了。
人人面面相觑,声音差点掀翻天花板。
廖思诚:“就这样。后面的班规谁撕了给我手写一份。”说着,他还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讲台边上的某人。
常则一脸鄙夷。
“班级常规管理在年级是积分制,由高主任负责。上个月我向班是…负24.5分。”
台下的人停下议论声。
廖思诚继续念下去,“八人违纪,卫生几乎每天都有扣分…”
他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还空着的两个座位。
“还有两名同学回家思过。”
“四人带违禁品被捉。”
廖思诚抬起头,微微感眉。
“裴晓徊,你找学生会的人了解了吗?”
裴晓徊应声站起,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慢吞吞道:“嗯,四个人…在厕所里抽烟。”
廖思诚放下手机,“处分下来了吗?”
“…还没。”裴晓徊的头更低了。
“这是第几次抽烟被捉的?”
裴晓徊听见几人的咳嗽声,他右手摸上脖颈。“第一次。”
“那要等你们失误了?”廖思诚突然轻笑一声。
常则看见他笑,天花板上的灯管散发出冷白色的光,正对着他,照在讲台这一块。镜片下的那双眼睛有一瞬间盛满笑意,唇角微扬,哪怕只有一点点。
常则脸上稍许放松,他收回目光,忽然觉得廖思诚很奇怪。
“行了,处分我待会儿给你们拦下来。”他轻猫谈写道。
等等,什么?拦什么?处分?
8班又乱了。
常则被后面的胡惟一吵得耳朵疼。
胡惟一一直压着声音,嘴里因为兴奋不停地冒脏活。
“常哥!操!我操!你听见了没!”
常则满不在乎地:“你知道他能不能真的拦下。”
廖思诚偏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能。”
常则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跟他对视?常则扭过头去,看见教室后面那几个小子欣喜若狂的模样。
“这下能逃过我爸一顿臭骂了!”胡惟一的这句话落入常则耳中,他却觉得异常刺耳。
“你别说,这姓廖的有点东西。”
常则脸一黑,可不是?他爸廖克行都把他妈抢走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资本家!
“这个月我们慢慢来,争取积分排名摆脱倒一。”
众人沉默。
他们8班是断崖式倒一,倒二的4班是负6分。
胡惟一:“我收回我刚刚的话。”
廖思诚意料之中,他忽视台下的抱怨声。
“如果达到目标,下月来了你们随便提要求,怎么样?”
刘希扬声:“说到做到!”
“不许反悔!”
“试试就试试。
廖思诚抿唇轻笑,“当然。说话算数。”
常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廖思诚这么做图什么?已经这样了,中途插足有意思么?还不如就这样继续下去,混完高中…啧,烦人。
……常则像沼泽里野蛮生长的芦苇,他不是荆棘,他有锋利的叶边,但也有尖尖的、柔软的白絮。
当他习惯这样度日,有一天,一个人闯入这片沼地,不是旅人,就是走投无路的人。
但是…
他想错了,这都不是廖思诚。
廖思诚,他是拓荒者。
常则想躲进淤泥,深陷其中。
廖思诚偏要带他离开。
——放学后。
“常则,等等。”
廖思诚及时叫住背上包的人。常则拧着眉,挥手让他们先走。
“老师找我有事?”常则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他故作不明白地问。
走廊上的人都渐渐走光,感应灯亮了又灭。直到万赖俱寂,校道上的路灯的光也照进教室里,映得一张张课桌反光。
暗处,廖思诚向前走了一步。常则看清他的脸,有点模糊。
“孟阿姨,让我带你四去。”
常则眼里一黯。
“去那儿?你的家?”他声音低低地,却依旧摆着玩世不恭的样子。
廖思诚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有点远。
“不分你我,我这样说,可以吗?”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响。
常则匆匆收回目光,他看向窗外,手不自觉地书包肩带向前勒了勒。
“那走吧。”丢下这句话后,常则走出了教室。
廖思诚领着他来到学校停车场。地面只剩下一辆黑色奥迪。
他扯开车门,示意常则坐进副座。
常则犹豫了一下,他拎着书包弯腰上车。
尽管很宽敞,对于常则来说还是太过拘束。一双长腿呈90°放置。
常则的眼皮是内双,他斜睨着眼看人,稍有些不喜,便会带点压迫感。
此刻,他正以这样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廖思诚。
“看我做什么?自己系好发全带。”廖思诚措不及防说出这句话,但他一直低头看手机,没有正眼看过常则。
…常则系好安全带。他踌躇着要不要在廖思诚面前拿出手机。
不在教室里拿出来就行了。应该可以吧…再说了,他管我呢!
想着,常则他也就不顾忌地掏出书包里的手机。
廖思诚瞟了他一眼,熄灭屏幕。启动引擎,手搭上方向盘,车体缓缓向校道上驶去。
“玩手机,不会晕车吗?”廖思诚随口问道,专心开车。
常则的手指尖一顿,他皱了皱眉,“不会。”
“嗯。”
…两人话不投机,气氛变得僵化。
“爸和…孟阿姨这几天有事,不会回来住。”乘着等红绿灯的功夫,廖思诚偏头去看他。
常则报着唇,几秒后他又耸耸肩,满不在乎一般:“知道。不用你再说一遍。”
窗外反射进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光,色彩斑斓。常则看着车窗上自己的脸,眼中是不言而喻的落寞,可是他还是强撑着保持散漫的模样。
廖思诚沉默了一会儿,他打开两边的车窗,丝丝凉风吹进来,撩起额前的发丝。
绿灯亮起。
“你家还有谁?”常则忽然发问。
廖思诚注视着前方,“除了我和你,还有一个阿姨,姓向。”
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常则闷了几分钟,他发牢骚:“照你开这的慢,什心时候能到。”
廖思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那我开快一点?”声音不咸不淡。
常则撇撇嘴。“我无所谓,就怕你自己有心脏病。”他一脸嫌弃。
看他这样子,风一吹就飘走了!常则肚诽。
廖思诚轻嗯一声:“心脏病倒不至于。”
说罢,常则感觉到他在加速,窗边的风更大了,刮的头发乱成一团糟。
晚风吹得常则的眼睛发酸发涩。
他想到自己和这人之间的关系,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继父的儿子是我的班主任。
…常则冷着脸,又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今天的课听懂了吗?”廖思诚目不斜视。
常则微怔,他想了想自己应该怎么说。
“没有。”常则别过头。
廖思诚过了几秒才出声:“明天起,每天午休前到办公室来,我给你补课。”
常则一激灵。
这不是霸占他休息时间吗?这人特么侵权了靠!
“你凭什么管我?!”常则质问。
廖思诚掉转方向盘,向右转弯。
“凭我是你…”廖思诚说话一顿,常则看向他,廖里诚敛出眸中的某种情绪,侧着身子。
他继续道:“是你班主任。”
常则冷哼一声。以为这就镇得了我?异想天开,老子想去就去,不想去天王老子都…
“我会和孟阿姨说一声的。相信她会支持。”廖思诚冷不丁冒出一句。
支持个屁!
正气着,车忽然停了。
“到了,下车。”廖思诚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常则反应过来,当他下车后,抬起头。
视野中央是一栋小洋楼,两旁自带草地。别墅的一楼客厅里,亮堂堂的。
冷色调的设计,从外边还可以看见里面的大吊灯。奢华气派。
不知道为什么,常则心里就很不舒服。
和奉净小区很不一样。
是因为出身和背景吗?
好笑,常则会在意吗?
…大概吧。
“怎么愣着不动?”廖思城看向身后的他。
常则抬脚跟上,步伐较轻,眼神复杂。
“向姨,回来了。”廖思诚眉眼柔和,他朝向这边走来的中年妇人笑了笑。
妇人大概四五十岁,穿着朴素。不是那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反而有种母亲的和蔼。
乐呵呵的样子,很熟分。
“阿诚回来啦?哎?这就是小则吧?”
向姨擦了擦手,停下手中的活。热情得很,她冲常则笑起来,眼角有几道细细的皱纹,但显得更亲近了。
常则不自然的点点头,算是问好。
“向姨,带他去房间。”廖思诚看了他一眼。
“好。”向姨乐呵道,她领着常则向楼上起去,边走边问:“饿不饿?要不我给冲杯牛奶?想吃什么以后跟姨说…”
常则被她吵得聒噪,但是嘴角噙着笑,并没有倦意表露出来。
常则看着向姨给自己开门,然后将钥匙交给自己。
他下意识是看向楼下的人,廖思诚正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杯咖啡,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一双手快速移动。
很忙吗?不是都下班了吗?…自己给自己找事做,这人真麻烦。
“他通常几点睡?”常则的手搭上门把手,侧脚去问向姨。
向姨的笑意变淡,“阿诚啊?自从大学毕业回到盛阳之后,一般很晚才休息,前不久听说他在汇询,也就是小则你就读的那所高中任职了,暖呦,好几天没睡好觉了…看着都瘦了…“向姨连连摇头。说完,她扶着扶梯走下楼。
常则觉得自己多问了。
自己关心他干什么?死廖思诚,早晚猝死,指不定是天天想怎么整我们的法子…
这么一想,他心里也就平衡了多。
他又看了一眼廖思诚瘦削的后背,心里比划着揍了他一顿,常则这才舍得推开门。
环视一圈。
干净整洁,宽敞明亮。
自己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但他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一样不少。
常则从浴室里出来,雾气弥散开。
他单手擦拭着头发,踩着拖鞋正准备上楼。路经客厅时,廖思诚忽然抬眸看了他一眼。
常则的领口敞开,发丝半干,一绺一绺的,脖颈上还挂着水珠。
“不把头发吹干吗?晚上会头疼的。”
常则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向沙发上的那人。
廖思诚起身去拿吹风机,面色不改地插好插头,然后问道:“自己吹?”
常则被他的操作搞得失笑。不是,他们很熟吗?
正想说不吹,廖思诚已经把吹风机递给了他。
…常则接过,表情丰富。
“向姨她人呢?”
廖思诚坐回沙发上,“回家了。”他又开始了工作。
头发吹起来很快,不多时,常则收拾了一下。
“你讨厌我吗?”廖思诚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常则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那人,沉着声,“我不应该讨厌你吗?”。
一双眸子幽深,盯着廖思诚。
常则没等来回话,他哪根筋抽了一样,径直朝廖思诚走去。
挡在他的身前,落下大片阴影,将廖思诚笼罩在其中。
常则的骨架比廖思诚要大,往那里一站,颇有一副不服就干的样子。
廖思诚抬起头,狭长的眸子里全是笑意。
常则一愣,身上窜动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一点。
“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哥。”声音请冷。
“半、个、哥?”常则瞪着眼,他一口气咽不下去,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廖思诚点点头,“对,半个哥。”
常则舌尖抵了下腮帮。
“那是我妈,不是你的!”他咬牙如齿的说着。
廖思诚浅笑,“我又不和你抢。”他垂眸看了一眼腕表,“你该回房间休息了,明早向姨会给你准备早餐。”边说他边起身。
常则向后退了一步。“明天我自己去学校。”
“走着去?不行。”不容置疑的语气,常则硬气不起来了。
“我—”
“晚安。”廖思诚若无其事地上楼去,常则额头几道黑杠。
——其实七中从这学期开始,积分制的实行里还有一大项,虽然不计分,但却是竞争优秀班集体的重要一点。
科任老师给每节课的实况打分,所谓实况,包括学生反馈、课堂纪律以及活跃积极性。
…常则下了车就一溜烟地跑开了,生怕和廖出诚多待一会儿。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杯没喝完的豆浆。
周国的人流渐渐变多,他的心也稳了下来,步伐变得轻快。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角落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常则的脸瞬间垮下来,他冷着眼看着眼前的人。
碍于人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胡说,他常则做事风风火火,说一不二,谁特么挡老子路,就是校长也该死!
暴躁因子积攒了太久,一把火从心头蹿起来,常则一脚就踹了过去。
修长的腿踹在那人的胸口处,力道之大直接把人带翻在地。
常则一脚踩在那人的肩头,手上的豆浆不曾洒出,极具威慑力的黑眸直视着他。
“一天不打就不爽?找抽是吧?你爷爷我没你这么个孙子!”常则语气咄咄逼人,当着众人的面,却没一个人敢去拦他。
地上龇牙咧嘴的人叫唐允,某个人的小弟,偏偏他大哥和常则在高一的时候就结下了梁子。
之前的事很久没人提了,可是前不久唐允又找了常则,说大哥想见他,当时就被一顿胖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常则。”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常则迅速抬头朝那边望过去。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
这时候才六点多,夏日白昼,天己经蒙蒙亮,却没有那么燥热。
常则看见来人默默收回那条腿。
廖思诚走近他。
今天他穿着湖绿色的绸缎衫,不染尘杂,黑急的牛仔裤裹着一双笔直的腿。从早上常则在家里见到他这身起,已经评头论足了一百次,怎么看怎么隔应。
常则还是偷瞄了他一眼。
周围的学生见老师来了,也不再看热闹,纷纷散开。
唐允趁机抢起地上的书包,匆匆跑路。
廖思诚压低声音,“一会儿不见就自己找麻烦?那人是谁?”
常则没好气地哼唧着:“老师你不去班上看看先?是针对我啊?”
廖思诚微微挑眉:“真没事?”
“你少管。”
“…行。”廖思诚走在前面,常则和他拉开一定距离,朝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他们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一开始嘈杂的室内瞬间安静了不少,全是翻书和落座的声者。
常则心大,没留意到众人脸上的表情。
他靠在椅背上,就没抬头看一眼讲台。
“哎,常哥,昨晚怎么那么早下线?”胡惟一悄咪咪地凑到他耳边。
常则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早早就睡过去了,今早才看见他的组队邀请。
“…睡得早。”言简意赅。
“嘶—不像你的作风啊…”胡惟一嘀咕着,转动着手中的笔。
……那昨了。
“关你屁事。”常则轻哼一声,他微微向后仰,偏头往后看了眼。
他的视线停在胡惟一左耳上的透明色胶棒。
脸上一滞。头转动的幅度变大,常则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特么耳钉呢?!”情绪激动,不少人看向这边。
看着常则比自己还可惜的样子他又笑起来。“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摘了,戴这个也贼帅。”
常则自动忽视那么多的目光,讲台上的廖思诚也是一声不吭。
这个画面持续没几秒。
常则又脱口而出:“橙子他人呢?”
杨年呈,和常则他们闹在一块儿的人,成绩中上层,嘴唇圆润,手指纤细但关节发红,平时有点痞,讲话自带台剧味儿。
胡惟一咧着嘴:“昨夜里在群里发消息,说要把头发染黑…”
常则脸上难看的要死,他沉着声:“你们鬼迷心窍了是吧!”
“常则,你英语书还不拿出来?”身后响起廖思诚的声音 。
…操。
常则默默转身,低头去找课本。
此时的天边升起朝阳,染得一片天澄蓝,缓缓的,最后的一丝黯淡也被驱逐。
那般瑰丽,光辉将白云揉碎,于是天光大亮。
改邪归正那是不可能的,常则心里想。
廖思诚垂着眸,直至听见朗朗读书声,他走出教室,靠在栏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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