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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彼此等候

等你归来,侯你安好。

澄州城的街巷浸染在一片朱红之中,檐角垂落的绸缎随风轻舞,将青石板路映得泛着柔光。孩童们攥着竹编灯笼穿梭于人群,把拾得的零星炮仗碎屑高高扬起,细碎的金红在空中纷飞,引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清脆的声响顺着蜿蜒的街巷,一路传到城门外。

骑乘高头大马的父亲,身披金线绣织就的海水江崖纹吉服,腰间系着喜庆的红绸,虽卸下了往日的铁甲,身姿却依然挺拔如矗立在海防线上的巍峨灯塔。

马蹄叩击石板的声响节奏分明,百姓们自发聚集在街道两旁,孩童骑在大人肩头,妇人倚着门扉,白发老者拄着拐杖,每个人眼中都盛满敬意与祝福。

“大将军新婚大吉!”

“祝大将军与夫人百年好合!”

此起彼伏的贺声如潮水般涌来,父亲频频抱拳致谢。

当喜钱混着彩绸抛向人群,欢呼声瞬间冲破云霄。眼疾手快的孩童蹦跳着追逐滚动的铜钱,妇人小心翼翼地将接到的喜钱揣入怀中,笑言要给家中孩童辟邪祈福。

喜厅前,朱漆大门洞开,金红帷幔层层垂落,将天光浸染成蜜糖色。

父亲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他伸手搀扶花轿中身着凤冠霞帔的新夫人,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下,金丝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宾客们纷纷相迎,衣袂翩跹。“愿大将军与夫人琴瑟和鸣!”赞语如珠落玉盘,父亲与新夫人相携踏上台阶,厅内红烛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投映在雕花窗棂之上。

光影交错间,仿佛看见父亲在海防线上身披战甲的英姿,如今这身喜庆华服下,那份守护一方的坚毅,依旧是澄州百姓心中永不熄灭的明灯。

然而,婚宴上的我,却突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落寞感,如潮水般悄然涌上心头。那股酸涩在心底弥漫开来,让我片刻都不想多待。我下意识地想要把这份落寞隔绝在外,随后脚步轻轻,退出了婚宴现场,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独自登上三层的露台,四周静谧得只剩下海风的轻吟。我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心情的阴霾让我愈发烦闷,索性直接捧着酒壶大口喝了起来。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带着辛辣与灼烧感,酒泽浸湿了半片衣衫。我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彻底宣泄、放纵,醉意渐渐上头,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意识逐渐迷离之时,我恍惚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朦胧的月影,稳步向我走来。那人影越来越近,轮廓也愈发清晰——褚明晏。可他不是正在父亲的婚宴上,与军中将领们把酒言欢、觥筹交错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脑袋昏沉,摇晃着想要站起身来,可双腿发软,一个踉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我。我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松香,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我没来由的眼眶一热。

“在婚宴上没见你,猜你定是回来了。是不是觉得父亲被人分去了,心里难受?”褚明晏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痒痒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我,带着几分心疼。

我醉眼朦胧,眼前的他像是蒙了一层纱,看不真切。我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贪恋着这份依赖,忙不迭地点着头,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浓烈的酒气,“道理,我都懂!”说着,我挺直身子,手抚着胸口,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让我喘不过气来,“可这里难受!”

说完,我用力推开他,双手扒着护栏,努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海风肆意吹着,撩动着我的发丝,我意兴阑珊地说道:“以后父亲的家就在澄州了,帝都的将军府里只剩我一人了。”

这话,证明我心里是在意的?其实,我从来都不是个黏着父亲要陪伴的孩子,这些年,父亲常年征战在外,很少在我身边,我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看着父亲身边有了新的家人,我却真切地感受到,父亲不再是我一人的了。

褚明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快步靠近我,从背后温柔地环抱着我,手臂收紧,生怕我一个不小心掉进海里。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安抚:“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我转过身子,捏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捶打在他的胸口,带着几分委屈和嗔怒,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你骗人!以后你也会有你的王妃,会有你的家。而我,永远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任由我这般无理取闹,只是手臂依旧小心地环着我,没有丝毫闪躲。或许是真的醉得厉害了,说完这些,我便感到一阵疲惫袭来,靠着他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他说了一句话,可终究还是没听清。

他说的是:“做我的王妃可好?”

他的动作轻柔,双手稳稳地穿过我的膝弯与后背,小心翼翼地将我从甲板抱进了船舱。船舱内,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曳,他抱着我走到床边,微微俯身,手臂缓缓松下,想要将我轻柔地放在床上。

就在他俯身放下我的那一瞬间,醉意朦胧中,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他走。于是,我的手不受控制地迅速伸出,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嘴里反复念叨着,声音带着些醉后的含糊与急切:“阿晏,你别走!”

在我的意识深处,孤独一直如影随形。平日里我独来独往,无论是在刀光剑影的江湖闯荡,还是在暗夜中独行,这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家人。可我心里清楚,人生旅途漫漫,不会有人毫无条件地一直陪伴在身旁。我主动靠近阿渊和阿星,真心实意地与他们结交,不过是渴望在这漂泊动荡的江湖里,寻得一个温暖的归处,有人相伴。

褚明晏一脸无奈,眼中满是宠溺,他试图掰开我的手,与我轻微地拉扯了几下。我却急了,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幼兽,拽得更紧,指尖几乎要嵌入他的衣服里。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着哀求:“别走,别走……”

他看着我这副模样,眼中的不忍愈发浓烈,最终,他放弃了挣脱,轻轻叹了口气,合衣在我身旁躺下。

待我酒醒,意识还在混沌与清醒间徘徊。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脸颊下是一片温热,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下意识地攥紧手心,才发觉手里还紧紧拽着他的衣襟。

这一发现,如同一道惊雷劈过,瞬间将我从混沌中惊醒。我猛地弹坐起来,动作太过急促,发丝都因惯性凌乱地飞舞着。

“天啊!”我在心里惊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荒唐的画面。我竟然这般大胆,非礼了他,心中满是懊悔与惊慌。我心想,他没把我直接扔进海里喂鱼,已然是莫大的宽容与仁慈了。

因为起得太急,再加上宿醉的后劲,一阵剧烈的头痛猛然袭来,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脑袋。我双手紧紧抱住头,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蜷缩在床上 。

他察觉到我醒了,缓缓起身靠近我,伸出双手,轻轻按在我太阳穴的位置,手法娴熟地帮我推拿,缓解头痛。

他轻声说道:“以后别再喝醉了。”

我一边忍受着头痛,一边忙不迭地点头。

他为我按了好一会儿,我的头才不再那么疼了。见我脸色渐渐恢复了些,他便停了动作,站起身来说:“我要走咯。”

我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天色未明,外面依旧一片漆黑。“这般急着动身吗?”我带着一丝不舍问道。

他微微颔首,神色间透露出几分无奈:“若不是等你醒来,怕你未见到我,怪我不辞而别。昨夜,我就该动身了。”

我心里明白,北境战事紧迫,身为主帅的他理应时刻在。他能抽空来这一趟,已经十分难得。

他蓦地转过身去,那一瞬间,我心中“咯噔”一下,以为他马上就要离去。焦急瞬间涌上心头,我不假思索,从床上跳下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脚便朝着他奔去,急切地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可慌乱之间,手在空中抓了个空,这一下,我愈发着急。

谁能想到,他竟突然转身,我收势不及,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他手中稳稳端着的一杯茶水,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全倾倒在了他身上。他转身竟是为我去倒茶水,想着帮我醒酒。按常理来说,这茶水肯定也会溅到我身上,可他在最后时刻,有意把杯子偏了偏,于是那滚烫的茶水便一股脑儿都泼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看着我满脸急切、毫无防备地扑进他怀里的狼狈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满是宠溺。

我满脸写着歉意,抬眸望着他,急忙说道:“我赔一件新衣给你。”

话音刚落,我便快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一件新衣,转身递到他面前。

他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随后有些迟疑地接过衣服。片刻后,他换好新衣,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说道:“你父亲的衣服挺合身,这款式和我的也像。”

我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说道:“是为你量身做的,当然合身。”

他听后,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追问道:“为我量身?你如何量?”

我嘴角含笑,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示意他张开双臂。而后,我缓缓贴近,轻柔地抱住他。

他瞬间明白了我的用意,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带着几分惊喜问道:“你抱我的时候是在为我量尺寸?”

我轻轻点头称是,心中还有些得意于自己这些小心思。长期与他相处,我只要看一眼,便能大致算出他的尺寸。可我总想着更准确些,所以有时被他抱在怀里时,我就会悄悄故意拖延时间,趁机再仔细量一量。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温柔,轻声问道:“为何会在这船上为我备新衣?”

我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直视着他,“我是打算将来携你一同出海遨游,备换洗的衣裳,方便你用。”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是被我的话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你的未来,有想到过我?”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坚定:“当然,你是家人啊。”

我在心里默默想着,等北境战事平息,他能得空休养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坐船出海去瞧瞧。那片从未涉足的海域,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我手忙脚乱地穿上鞋袜,一边穿一边道:“我同你一起走。”由于太过着急,我在地上一跳一跳的。他见此,生怕我摔了,赶忙伸出手,环住我的腰,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了凳子上。

他旋即问道:“不等你父亲酒醒了?”

我微微摇头,“不等了!父亲喝得这般醉,明日醒来也已经日上三竿了。”再说了,父亲与新夫人新婚燕尔,我何必突兀插入,弄得三人都尴尬。

我想和他一起上路,哪怕只是同一段路程,对我来说也是无比珍贵的。

一路同行,却始终有分开的一天。要分别了,他继续北上,而他以为我是回帝都,嘱咐我路上小心。我们站在一棵树下。

刹那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我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来澄州,是特意陪我的?”

褚明晏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似乎在感慨我的后知后觉:“是啊。得知你父亲续弦,我怕你心里不好受,想着有时间就多陪陪你。”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感动的涟漪。原来,他一路陪着我从北境到东境,想尽办法逗我开心。可他不知道,我对父亲续弦一事并无不满,甚至还挺欣赏那位新夫人。我这一路上的满心忧愁,其实都是因为他,只是这份心思,我却一直藏在心底,无从说起。

这般想着,我抬眼看向他,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心疼。

褚明晏被我瞧得神色一黯,低声道:“你这般看着我,我只会更不舍得你了。”

我瞬间捕捉到他话语里的异样,为何会用“舍”字?我一直都在他身边,除非此次回北境将有大事发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那场前所未有的大战似乎就在这一年。这一战,他身负重伤,甚至在后来救我时,力不从心。

褚明晏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帝都,也见不着你了。”

这话听在耳中,怎么像诀别之言?难道他也已经意识到,这一战生死难料?

想到这里,我的心猛地揪紧,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艰涩地吐出两个字:“珍重!”

他的回应强烈得超乎我的想象,有力的臂膀将我狠狠揽进怀里,脸颊轻轻蹭着我的脸,随后,他在我耳边,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道:“等我!”

我望着他策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我定护你周全!

褚明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后,卿栎才从另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后款步走出。她的衣角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带起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风。

我转过头看向她,此刻神色已然与之前大相径庭,眼中是坚定的光芒,语气决然:“我们去鄯州。”这几个字从我的口中吐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若已经为未来的行程锚定了方向。

卿栎听闻,眼中顿时涌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神采,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

被她这般打量,我不禁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什么?”

卿栎轻启朱唇,笑意盈盈地说道:“阁主和辰王一起时,眼神不同,和淑温婉。”她说话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眼神里也满是调侃的意味,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发现十分得意。

我微微挑眉,心中对这个评价有些好奇,追问道:“平时呢?”

卿栎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俏皮。笑罢,她才说道:“狠厉强势。”

这词乍一听,用来形容一个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褒奖之词。不过,我本就出自江湖,在这江湖之中开宗立派,历经风雨,自然养成了一方霸气。这霸气是在血雨腥风中沉淀而来,是在无数次的生死较量中铸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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