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将军,英姿柔婉。
几日后,在鄯州最繁华的集市上,卿栎身着一袭淡色锦缎长裙,裙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头上戴着一支镶嵌着珍珠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她手中拿着一把绘有山水的团扇,正悠闲地在摊位间穿梭,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那顶装饰华丽的轿子缓缓停下。
从轿子里走下的,正是侯府夫人穆歆。她身着一袭紫色织锦长袍,领口和袖口处绣着金丝线勾勒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上面挂着一块温润的玉佩,尽显雍容华贵。
卿栎见状,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佯装不经意地朝着穆歆的方向走去。
“哎呀,实在对不住!”卿栎故意微微侧身,和穆歆轻轻撞了一下,而后连忙道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歉意。
穆歆并未生气,只是微微蹙眉,抬头看向她。
卿栎连忙笑着解释,言辞间满是俏皮与真诚,穆歆被她的活泼开朗所感染,渐渐露出了笑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卿栎八面玲珑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片刻,便博得了穆歆的好感,两人仿若多年的老友一般相谈甚欢。
又过了几日,在侯府的花厅中,茶香袅袅。
穆歆与卿栎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茶点。穆歆轻轻抿了一口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听闻姑娘来自玲珑阁,那阁中听闻有位医术高明的小神医?”
卿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似是闲谈般说道:“将军也听闻过小神医?她呀,近日去西南采药了,算算日子,不日便会经过鄯州。”
穆歆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问道:“不知姑娘可否为我引荐一番?我这身子,多年来寻医问药都不见好,听闻小神医医术了得,我实在是……”
卿栎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片刻后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小神医在江湖中名声在外,求医者众多,向来不是轻易应允看诊。不过将军既有此需求,我回去问问她的意愿,再给将军答复。”
穆歆听了,虽有些失落,但也觉得在理,只得点头应下。
数日后,我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头戴一顶斗笠,跟随西南商队缓缓进了城。城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商队的伙计们吆喝着,搬运着货物。
卿栎早已在城门口等候,见我到来,连忙迎上前来,带着我前往侯府。
侯府朱红色的大门气派非凡,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入了侯府,庭院深深,假山池沼错落有致,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我们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
穆歆的身世,此前卿栎已详细调查过。她的父亲原是老侯爷的副将,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最终战死沙场。老侯爷念及旧情,将年幼的穆歆接入侯府收养。老侯爷夫人待她视如己出,关怀备至。在侯府的岁月里,穆歆耳濡目染,对行军打仗之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凭借着自身的聪慧与努力,她也进入军中,成为了侯爷赫连衿的得力副将。
赫连衿与穆歆自幼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赫连衿对这个养在府中的妹妹情愫暗生,早早便向父母表明心意,待两人到了适婚年纪,便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成为了众人眼中艳羡的佳偶。
然而,命运却对这对夫妻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在一次激烈的战役中,穆歆不幸被流箭射中,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已有一月身孕。这场意外导致她流产,身体也因此伤了根本,此后多年四处求医,却始终未能再怀上孩子。侯爷赫连衿心疼爱妻,并不在意子嗣之事,时常安慰夫人,让她放宽心,大不了将来从同宗族里领养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可穆歆心中始终有个执念,她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和侯爷的孩子,这份渴望在心底扎根,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
我踏入侯府,一路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卿栎在前引路,神色恭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敏。
见到侯爷夫人穆歆时,她正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中摆弄着一枝新开的海棠花。她面容姣好,只是眉眼间的愁绪如同这春日里化不开的雾霭。“小神医,可算把你盼来了。”穆歆起身,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微微欠身行礼,而后示意她坐下,为她把脉。指尖触上她脉搏的瞬间,我便察觉出那紊乱的脉象,气血亏虚,宫寒之症极为严重。“夫人这病,确实棘手,但并非无药可医。”我缓缓开口,目光从她脸上扫过。
穆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吗?小神医若能治好我的病,侯府必定重重酬谢。”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看向卿栎:“准备笔墨,我先开一副方子,夫人按时服用,待调理半月后,我再来复诊。”
卿栎随侯府下人去取笔墨。
穆歆像是忽然被某根记忆的弦触动,侧身看向我,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问道:“早听闻小神医来自玲珑阁,这玲珑阁在江湖之中到底经营何种营生?”
穆歆不亏为将,在打探我的虚实,或者说她也在试探玲珑阁。
我波澜不惊,语气平和地回应:“我并非阁中人,只是与阁主交好。阁主听闻夫人身体抱恙,便嘱托我前来为夫人看诊。”
此前,卿栎已告知穆歆,玲珑阁主做药材生意,以鄯州作为中转站,将西南地区的珍稀药材销往帝都。
穆歆轻轻颔首,若有所思,眼神里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恰在此时,卿栎回来,手中捧着笔墨。我伸手接过,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开始书写药方。一边写,一边仔细地向穆歆嘱咐用药的各类注意事项,从药材的煎煮火候,到每日服用的时间和剂量,无一遗漏。
待我搁笔写完,穆歆双手接过药方,眼睛紧紧盯着那几行字,反复端详,试图从中窥探出一丝别样的玄机。
我心里清楚,这药方不过是调理妇人身体的常见方子,针对穆歆的身体有所调配,若拿去询问其他大夫,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然而,为了突显玲珑阁的实力,此刻我不得不暂且卖个关子。
几副药下去,穆歆的病情有了明显的起色,她对我的信任也随之更进一步。再次踏入侯府时,远远便瞧见她亲自迎了出来,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感激。
待为她再次诊脉后,我微微停顿,神色郑重地说道:“夫人的身体有了起色,西南之地有一种奇药,名为雪参,对女子宫寒之症有着奇效,与夫人的病况极为对症。”
穆歆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她立刻转头看向卿栎,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又有几分试探,问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玲珑阁可否帮忙寻来?价钱不是问题。”
我心中暗自思量,这穆歆果然心思缜密,看似不经意的一个请求,实则是在暗暗试探玲珑阁的能力和诚意。
卿栎闻言,微微拱手,神色坚定地应下:“阁主曾言,为将军医治之事,凡所应允。雪参生长环境极为苛刻,采摘不易,不过玲珑阁愿意一试。”
从侯府出来,卿栎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刚一走出侯府大门,便忍不住开口:“阁主,这雪参……”
我抬手轻轻打断她的话:“雪参之事我自有安排,穆歆这关算是过了一半。”
回到玲珑阁,我径直找到沈蠡,让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西南雪参。看着那株珍贵的雪参,我心中已有成算。这雪参,再配合我的药方和针灸,穆歆的病必定能痊愈。
古话说得好,要先取之必先予之。只有获取穆歆的绝对信任,才能借助她在侯爷面前美言,让玲珑阁在鄯州稳稳地占据一席之地。
自穆歆经我悉心调理,身体逐渐恢复康健后,没过多长时间,便传来了她怀有身孕的喜讯。
在她孕期的这段日子里,卿栎不辞辛劳,亲自带着我为穆歆所开的安胎药,频繁前往侯府探望。每一次去,卿栎皆是满脸关切,嘘寒问暖,言语间尽是真诚的关怀,那体贴入微的模样,让穆歆心里满是感动。
时光流转,转眼间十月过去了,穆歆在侯府顺利诞下了一位小公子。那一刻,整个侯府瞬间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氛围之中。府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下人们往来穿梭,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穆歆在经历了这一番辛苦后,看着怀中的孩子,满是幸福。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卿栎的感激之情更是愈发深厚。
而卿栎,本就生性善良真诚,对待穆歆也是同样付出真心,二人你来我往,情谊愈发深厚。
彼时,玲珑阁在鄯州城中的各项事务日渐繁杂,我便将其交由卿栎打理。她接手后,将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而穆歆深知玲珑阁的本事,在她的积极劝说之下,侯爷最终也认可了玲珑阁在这鄯州城中的存在。
卿栎心思细腻,以玲珑阁主喜爱云游四海、行踪不定为由,巧妙地推脱了阁主需要现身的事宜。
穆歆本就有着江湖儿女的豪爽脾性,与卿栎相处起来,只觉格外投缘,两人无话不谈。日子一长,穆歆更是主动提出要与卿栎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姐妹。
卿栎听闻,既惊喜又有些惶恐,毕竟这是莫大的荣幸。她虽满心欢喜,却还是先来问询我的意思。
我思索一番后,说道:“我们在鄯州城中立足,平日里与侯府的往来,虽说多少有些生意上的互利,但一切皆是光明磊落。就比如,月初与侯府账房核对绸缎赋税时,那些码得齐整的账本,连墨渍都规规矩矩落在边角。这般坦荡磊落的往来,倒让鄯州城那些揣度的流言显得可笑。若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与穆歆结交,应下她便是,不必过多顾虑。”
卿栎听了我的话,心中有了底,欣然接受了穆歆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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