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曜又找了几次机会进入密室,可是他能翻的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关于密令的任何线索。
不过当他看了那些被精心收集起来却又被遗忘在密室里三年时间的卷轴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细节。
假如他重启不了破晓,那么别人也一样重启不了,而这些秘密都将成为他与项国舅和宋相相争的筹码。
比起三年前,他要靠着裴厌城屠臣才能暂时拥有无上的权利,现在才是他大展拳脚的时机。
思及此,裴景曜将那些卷轴整理整齐,然后细心的在每一部卷轴上都做了批注。
这其中,有个叫做何况的御史引起了他的注意。
何况,江南永州人,昭武元年中进士,可是到了昭武三年才被重用,这中间,何况一直在永州待业,而他被重用的原因,说起来有些可笑,他的妻妹正是项国舅养在椎园的外室。
说是外室,其实算是项国舅横刀夺爱,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小妾,这妻妹攀了高枝瞧不上他们清贫,话里话外都是要断亲的意思。
何况也不惯着,断亲就断亲,谁不断谁是孙子!
偏偏这妻妹运气不好,刚当了外室就被项国舅正妻发现,这正妻也是个狠人,一碗毒药下去,妻妹就没了生育能力。
眼看在子嗣上无望,又怕等将来她年老色衰失了恩宠没有倚仗,只好又厚着脸皮去何家攀亲。
何况一介文人脾气大,看不上这等墙头草两边倒,看人下菜碟的势利眼,不允许她的妻子理她这个妹妹。
但不知怎的,外面竟传起来,他和项国舅是连襟,臊的他几日不敢出门,也是从那时起,何况才平步青云,短短一年做到了御史的位置。
这中间多少缺不了妻妹在项国舅耳边吹耳旁风,如今两姐妹面上也还算过得去。
但文人读书读的脑子里都是酸腐气,常常觉着众人皆醉我独醒,骨子里看不上这种靠女人上位的软弱,虽然他如今吃了项国舅权势的红利,却在朝堂上与项国舅一直不睦。
按照项国舅所说,这纯是读书读傻了,只要不明目张胆的跟他过不去,他也懒得跟个酸腐书生计较。
裴景曜冷冷的哼了一声,
当年他刚登基的时候,可没少受这些御史的窝囊气,他们在朝堂上说他母亲身份低微,说他非正统嫡子,不可为君。
为君就是动摇皇室根基,于国本不利。
裴景曜及其厌烦这种说法,他难到不是先帝的儿子?怎么就动摇国体了?
还不是因为他在大夏当质子,根本没有能力培养自己的势利?于是这些朝臣就敢骑到他的脖子上用嫡庶的字眼儿恶心他。
想到这里,裴景曜牙关紧咬。
既然何御史与项国舅不睦,那就让他们之间的裂痕再大一些,不止何御史,这将是项国舅与全体御史之间的争斗。
…
宋舒月得了心爱的宝贝,时常在家中把玩,好几日都没有出门,这天苏喜从外面回来,兴奋的同她道:“姐儿,外面现在传疯了,说是今日会押解一恶贯满盈的强盗进京,大家伙这会儿都趴在墙头等着看呢!”
宋舒月没兴趣,说起恶贯满盈,她那大渝顶级杀手的名号岂不成了笑话?当年为了金子可没少收割那些悬赏令上的人头,低于1两金子的,她都懒得看。
“恶贯满盈?能有多恶贯满盈!”
苏喜有些难为情道:“听闻他在赤峡山专门截道掳淫过路的女客,貌美的自己用过之后就卖到教坊里面,样貌一般的养在一间破屋子里面供他寨子里的兄弟发泄,就连幼女也不放过,实在是令人发指!”
宋舒月抬起头,有些迟疑的问:“你说…赤峡山?”
苏喜嗯了一声又道:“唉,也不知那些受到欺辱的女子能不能被解救出来,不过就算解救出来了,这一辈子也毁了。”
不对,宋舒月立刻发现不对劲,她不是早就把赤峡山上那个家伙人头砍了吗?赏金都领了,现在告诉她人没死?
那她杀的人是谁?
“走,去看看。”
宋舒月一个健步起来,很快就冲到了屋外,苏喜见状急忙跟上,这姐儿也真是奇怪,刚才还说没兴趣呢,这会儿跑的比谁都快。
宋府在京都城中心,那押送犯人的牢车正好因为游街路过宋府门口,宋舒月便找了个偏门将门漏开一条小缝。
她刚准备好,那游车恰好到达。
她望着笼中犯人的脸,一股阴冷森寒的恐惧从脚底自下而上升腾开来。
这绝不是她曾经杀的那个。
她问苏喜:“会不会从前有另外一个强盗被人杀了,而这是占山为王的新主??”
苏喜摆摆手:“哪里可能哟,这强盗在赤峡山很多年了,一直没抓到,这是最近那边闹得很了,才派了兵。”
玄羽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想不明白,为何三年的时间过去,她从别人的视角里看这个世界,却是与她从前认识的,不一样。
她唯一可确定的是,当年她杀的人,的确领到了赏金,假如她杀错了…
她不可能杀错。
破晓给的消息,如何能错?
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玄羽又习惯性的去咬指甲,苏喜急忙拉住她的手。
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宋夫人和常嬷嬷瞧见。
宋夫人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她走过去,将宋舒月的手放到手心。
青葱一样的手指细致白嫩,凤仙花染过的十指上长出一节青白的指甲,只不过食指红红的,是刚才吮咬的缘故。
“什么时候养成了咬指甲的习惯,你以前最爱护指甲,断了折了都要哭鼻子。”
宋夫人抬起手将宋舒月额头上的碎发整理好:“莫要再咬了,仔细咬坏了。”
宋舒月点了点头,躬身行了个礼:“女儿知道了。”
宋夫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伤感,她一边事无巨细的心疼自己的女儿,一边又尽量的保持距离。
比如,她关心宋舒月的一切,却能容忍她夜半出门。
就像她很爱自己的女儿,但是又好像不爱,爱与不爱好像可以随时转换,全看当下的情景。
宋舒月觉得宋夫人的表情对于她来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便走了。
现在,她得去找小鬼。
有些事,必须要靠他了。
...
宋舒月和苏喜去了大理寺,大理寺今天尤其热闹,一是因为押解的犯人进京,大理寺需要审理后收监,另外一个就是去年被烧的大理寺如今还在修建,工人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刷漆!
宋舒月派了人去通传,然而没有意外,回来的消息仍旧是裴厌城公事繁忙,不见!
玄羽有一丝的不忿。
怎么,把她当了回替身就算了,这眼看是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一辈子不复相见的节奏。
利用起人来这么得心应手又心安理得,她还能忍受的,也只有小鬼了!
宋舒月笑了笑,对守卫道:“你就对你家主子说,宋舒月昨天做了个梦,梦到有个叫玄羽的在她梦里喊冤。”
说罢她冲那守卫道:“仔细着些,一个字都不要传错。”
等那守卫走了,苏喜疑惑着问她:“姐儿,玄羽是谁,以前怎么没听您提起过。”
宋舒月抓起手指,冲着苏喜阴沉沉的道:“一个鬼,你怕不怕?”
苏喜抬头望了望天,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再说,一个鬼能把太子殿下勾出来?
结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裴厌城真的从大理寺里面跑了出来。
只见他的身上沾染了各色的桐漆,前面的衣襟塞在腰间,应该是为了方便干活。
宋舒月瞧着他这幅样子,调侃道:“太子殿下的大理寺难道只为一人而设吗?民女来求您,您拒不相见,听到那个名字,您就火急火燎的跑出来,真真是让民女...”
“心寒”两个字还未出口,裴厌城就拉着宋舒月进了大理寺,苏喜想跟上,却被人拦了下来,只好焦急的守在外面翘首观望。
大理寺里面有很多的工人拿着漆桶正在干活,而裴厌城把她拉到了一座牌匾前,上书:明镜高悬。
裴厌城正亲自刷这牌匾,周围的人静默干活,似乎习以为常。
“你若说不出吾想听的答案,今儿这大理寺最新规整的板子就落你身上。”
宋舒月呵呵笑了两声,有些尴尬的道:“太子殿下既然不信,干嘛要拉我进来,既然拉我进来,又何必吓唬我。”
裴厌城抬头斜睨了她一眼,把手中的刷子扔到地上的漆桶里,而后居高临下,不耐烦的道:“双峰寺一事,吾感激你的配合,但你若继续在吾的底线上横跳,即便你是右相的女儿又如何,杀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宋舒月道:“民女感谢太子殿下的不杀之恩,不过,民女所说之事确实是真的,昨日真的有个叫做玄羽的姑娘,在我的梦里喊冤。”
裴厌城还是一副观望的样子,“天下叫玄羽的多了,有冤申冤,为何来找吾。”
玄羽不禁感叹,这小子的嘴是真硬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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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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