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过去了，罗教官按了按扩音器的按钮，放到嘴边：“高一三班！高一四班！所有人！集合！”
这时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晒了，严楠也准备过去训练。
严楠站在了后排的位置，刚好和范嘉一排。
“南瓜来训练啦？”范嘉冲她笑了笑。
“练你的去！”严楠给他一个白眼。
“怎么变脸那么快？我刚刚还帮你说话，太亏了。
两人聊到一半，罗教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范嘉身后：“是吗？”
整个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范嘉猛地转过身，差点把自己绊倒。
“训练时间，”罗教官走了几步，“队列纪律，是摆设？范嘉，上午跑圈没跑够？还有闲心和女生聊天？队列里交头接耳，无视纪律！看来梁老师的五圈是没让你长记性！”
范嘉没说话，只是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严楠。
“你们两个，出列！站前面来！”罗教官的声音很难反驳。
严楠最先动身，当她要向前走的时候，范嘉把手臂挡在她面前，看向罗教官：“教官，”他走向前，“是我先找她讲话的，她没想理我，别罚她。”
“我看到了，你们两个都讲了，都一起出列，站军姿，动一下加时！”
两个人只好站到了最前面。
罗教官没有再看他们，转身对着整个方阵：“所有人！继续练！”
十几分钟过去了，范嘉偷偷转头看向严楠：“喂，南瓜？你生气了？”
严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别气了，怪我怪我！怎么样，累不累？”
“闭嘴。”
“范嘉！”罗教官那鹰眼直接扫了过来“嘴皮子闲不住？再加十分钟！”
直到惩罚结束，下午的训练时间也慢慢过去了。
当最后一天的会操结束，总教官宣布军训圆满结束时，整个操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带着如释重负的庆幸。
周六，清晨。
严楠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只有三个人的群的消息。
段昭阳：同志们！解放了！！！周末怎么安排？！
段昭阳：必须庆祝一下脱离罗黑脸的魔爪！我提议，去清海街那个新开的游乐园！
段昭阳：老范！楠姐！别装睡！快出来！
严楠揉了揉眼睛，她点开输入框。
严楠：刚醒……认真的吗，去游乐园？
范嘉：幼不幼稚？
段昭阳：你们就陪我去呗，晚上有烟花表演。
范嘉：那晚上再去。
严楠：行吧，看在烟花的份上。
段昭阳：那就晚上七点，烟花七点半开始放，门口集合？
范嘉：嗯。
段昭阳：@范嘉你请客。
范嘉：？那我不去了
段昭阳：别呀开个玩笑。
段昭阳发完一条消息，心里就有个念头，把杨娇羽也叫上。他去班级群里添加杨娇羽的好友，没想到对方竟然秒通过。
杨娇羽：有事吗？
段昭阳耳根瞬间红了，在输入框里打上一行字，发送。
段昭阳：晚上一起来清海街新开的游乐园看烟花吗，我还有几个朋友。
他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对方才发来消息。
杨娇羽：不好意思，晚上有事。
段昭阳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心情瞬间跌到了低谷，随后回到三人的群里。
段昭阳：我失恋了！
范嘉：你有恋吗就失。
段昭阳：我邀请杨娇羽，她说有事去不了……
范嘉：活该，非要在你俩不熟的时候约。
段昭阳：行了老范你别嘲讽我了，咱们三去也不是不能玩。
傍晚，清海街游乐园门口灯火辉煌，入眼的是泛光的摩天轮。
严楠难得穿上一次裙子，头发披肩。她和范嘉一起来的。
他们到的时候，段昭阳已经在入口处等着了：“你们俩总算来了，我都等不及了，反正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去玩过山车？”
“那走呗。”范嘉拿出三张票就去验票。他验完票，就看见严楠的目光被旁边一个套圈小摊位吸引了。
“想要？”范嘉突然问严楠，指了指摊位上的玩偶。
“啊？”严楠愣了一下，看着那些玩偶，“挺可爱的，不过……”
她话还没说完，范嘉已经走到了摊位前，扫码付了钱，从老板手里接过了一把塑料圈。
“喂！范嘉！”严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段昭阳立刻来了精神：“老范要发力了！楠姐快看！”
范嘉没理会段昭阳的聒噪，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圈，目光锁定那只最大的玩偶熊。
第一个圈偏了，擦着熊耳朵飞过，第二个圈力道大了直接飞到了后面；第三个圈角度不对，套中了旁边一个小的兔子玩偶。
“哎呀！”段昭阳惋惜地叫了一声。
范嘉似乎并不急，他又拿起一个圈，调整了一下，稳稳一挥。
不偏不倚，稳稳地套在了熊的脖子上。
“我靠！中了！”段昭阳第一个欢呼。
老板也笑着：“小伙子厉害啊！这熊是你的了！”
范嘉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转身走到严楠面前，把玩偶熊塞进她怀里：“喏，我平时投篮没白练的。”
“你怎么……”严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哇塞！老范牛的！”段昭阳凑过来，摸了摸熊脑袋，“楠姐，这定情信物够分量啊！”
“段昭阳！”严楠抱着怀里的熊，想打他又腾不出手。
范嘉踹了段昭阳一脚：“闭嘴，拿着。”他把刚才套中的那只小兔子玩偶也扔给了段昭阳。
段昭阳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兔子，一脸嫌弃：“我不要这个粉不拉叽的！我要威风的！”
“爱要不要。”范嘉转身就走，“看烟花去，时间快到了。”
严楠抱着熊，跟在范嘉他们后面。她偷偷抬眼去看范嘉的背影，他走得不快，似乎在等她。
“南瓜，走快点。”范嘉的声音传来，但没有回头。
“哦哦！”严楠赶紧跟上。
三人最终在靠近湖边的最佳观赏点找了个位置站定，湖面倒映着灯火。
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点亮了三个人的脸庞。
烟花明明灭灭，照映在范嘉的侧脸上。
严楠微微侧头，目光从烟花悄悄移向范嘉，他正仰头看着烟花，很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嘉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
烟花的光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流转，周围吵闹的声音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心跳声。
范嘉看向她，刚好在一声巨大的烟花炸响声中，他的嘴动了动。
严楠好像没听清，又可能是烟花声太大了：“什么？”她凑近了一点，仰起脸问他。
范嘉的目光在她被烟花照亮的脸上，然后又飞快地移开重新投向天空。
这次范嘉的声音大了一些，但是带着点别扭：“我说！”他停顿了一下，“烟花挺好看的。”
“不然呢？烟花当然好看！”旁边的段昭阳突然大声插话，打破了他们两个的对话，他指着天空，“快看快看！那个像不像老范的脸！炸得稀巴烂！哈哈哈……”
范嘉：……
严楠：……
范嘉无表情地抬手，给段昭阳的后脑勺一个爆头：“吵死了！”
段昭阳捂着脑袋：“老范你谋杀兄弟！”
“好了，现在能不能去玩过山车了？”段昭阳急了。
范嘉看了看严楠手里抱着的玩偶：“算了，下次再玩，但你要是乐意一个人玩……”
段昭阳也看了看严楠：“那行吧，这次不玩。”段昭阳有点小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我们去吃点东西？饿死了！游乐园门口有小吃街！”
“嗯，走吧。”范嘉收起手机，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范嘉突然看向严楠抱着的玩偶熊：“南瓜，要不要我帮你拿？”
严楠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拿。”
“喂！你们俩磨蹭什么呢？”段昭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已经在一个卖烧烤的摊位前停下，“快来！这家人多，肯定好吃！老范请客！”
范嘉加快脚步走过去：“就你事多。”
三个人点完了烧烤，范嘉扫码付完钱。
等待期间，段昭阳看了看旁边的范嘉，又看了看严楠。凑到范嘉身边，肘了肘他，压低声音：“喂，老范，刚才烟花那么好看，你跟楠姐说啥悄悄话呢？脸都红了？”
范嘉又给他一个爆头：“放屁！那是烟花照的！我能跟她就说了句烟花好看！”
段昭阳像读懂了一切一样，给他一个眼神。
过去了五六分钟，烧烤刚好烤完。
段昭阳第一个接过老板递来的烧烤，直接拿起一根烤翅尝了尝：“这个好吃！”
三个人吃完东西，时间也不早了。
段昭阳看了看时间：“该走了，我先叫辆车还要等一会儿，你们俩先回去吧。”
三个人告别后离开。
夜晚的公交车有些空旷，范嘉和严楠坐在后排的座位。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嗡鸣和报站声，车窗外的城市夜景飞速掠过。
严楠抱着熊，悄悄用余光看向旁边的范嘉，他闭着眼睛，头靠着车窗玻璃，好像睡着了。
就在她以为范嘉真的睡着时，一个声音在身侧响起，很轻。
“喂，南瓜？”
“嗯？”严楠立刻转过头。
“听歌吗？”范嘉从包里掏出一副蓝牙耳机。
“听。”
范嘉把一只耳机戴到自己左耳，随后把另外一只戴到严楠的右耳。
范嘉打开手机，打开音乐软件，看上去是随便放了一首歌。
是林忆莲唱的《至少还有你》，歌词在屏幕上跳动。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
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
形影不离
……
这首歌似乎是范嘉在点开歌单时随便点的，又或许是专门选的。
可能他想让她听见，又怕她听懂了多想。
一曲终了，短暂的空白后，又播放了几首歌后刚好快到站。
“快到了。”范嘉的声音在严楠耳边响起。
“嗯。”严楠应了声，声音有些很轻，把怀里的熊抱紧了。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台。
“下车了。”范嘉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想帮她拿那只大熊。
她摇摇头，抱着熊站起来：“我自己拿。”
范嘉也没强迫她。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走进小区。
“还你。”严楠把刚刚的耳机摘下，递给他。
范嘉接过，把自己那半也摘下，放回包里。
终于走到了严楠家楼下。
“到了。”范嘉停下脚步。
“那……我上去了。”她轻声说。
“嗯。”范嘉点点头，目光看向她怀里的熊，“回去早点睡。”
“你也是。”严楠转身，刷卡，推开单元门。
就在她即将走进去的时候，范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瓜。”
严楠脚步顿住：“嗯？”
范嘉看着她一会，才开口：“今天烟花挺好看的，我挺喜欢的。”
“嗯，”她点头，“我也觉得。”
“走了。”他冲她摆摆手，转身。
烟花易逝，但总有种绚烂会照亮短暂，留的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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