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功夫,点的菜被端上桌。
魏斯博要了两瓶酒,眯着眼睛,拉长了嗓音:“想当年啊……”
回忆刚刚说了个开头,眼睛就红了:“看到你那两个小孩儿,我就想到我们以前了,你说,我们那时候多年轻啊,阿清,还记不记得,FADE出道演出后,我们六个人在后台抱头哭成一团,说好了一定要成为最火的男团,火到国外去的那种。”
魏思博仰头猛灌了口酒:“要不是因为出了廷恩的那档子事……”
尘封在记忆里的那个名字被提起,裴清的脸色“刷啦”一下,猛的苍白。
魏思博扫到裴清的脸,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赶忙笑道:“嗐,我真是醉了,好好的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不说了不说了。”
他摆摆手,扔了酒瓶,夹了根青菜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哦对,上个月我见到米宇了,你猜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你绝对想不到!”
米宇也是FADE的六名成员之一,当年在队里,就数裴清与米宇年纪最小,两人经常一块儿偷懒,躲着经纪人偷偷吃辣条薯片,一起开小差,一起受罚加练,留下了深刻的“战友情”。
现在细想,明明当年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却也能七八年没联系,如同陌生人,消散于人海了。
魏思博不卖关子,笑道:“他两年前结了婚,生了个女儿,都能打酱油了。现在开了家画画机构,教小朋友们画画,咱们这六个人里,就数他和你最皮,没想到两个现在倒都成了老师了。”
裴清:“混口饭吃罢了。”
裴清成为经纪人,完全是个意外。
FADE解散后,裴清离开了娱乐圈几年,后来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裴清便在公司的安排下出了几首歌,但都反响平平,没什么水花。
公司对他还算念旧,安排他去给没出道的练习生做指导老师,一节课给1200块钱。再后来,那批练习生出了道。
没过多久,当时的经纪人与公司有了矛盾,辞职走人,公司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管这个刚出道两周的男团,只能让最熟悉他们的裴清先带着,裴清就这样成为了一名职业经纪人。
说混口饭吃,也不是撒谎。
裴清的家庭情况魏思博是知道的。
裴清的酒鬼父亲经常家暴裴清母子,裴清9岁那年,那个女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一根绳子挂在了屋梁上,结束了痛苦。之后没两年,裴清的父亲脑干出血,成了半个植物人,养家的重担一下落在还没成年的裴清身上。
也亏得裴清生来坚强乐观,换做是他,摊上这样的父亲,那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魏思博歪着脑袋:“对了,你父亲……”
裴清:“死了好几年了。”
魏思博拍了拍裴清的肩膀,露出安慰的神色:“你别怪我说话直接,你那个爹啊,死了也是好事,不然拖累你一辈子。”
“我知道。”
裴清恨透了那个男人,可真当那个男人身体干瘪,脸色苍白下去,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时,他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不是难受,也远远谈不上解脱。
“好了,不谈这个了。”魏思博适时的岔开了话题:“说说你带的那两个孩子吧。”
裴清坐直了身体,认认真真:“魏哥,我家阿砚还要你多照顾,那孩子条件好,一直不温不火的太可惜。”
魏思博:“你放心,我能关照肯定关照。只是这档节目是陆佳在背后一手操作搞起来的,你也知道,那大小姐最讨厌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所以才找梁持这些人来当导师嘛,晋级不晋级,能不能出道,最后还要看梁持他们的意见。”
裴清的脸沉了下去,又想起许知砚不久前对他说的话,心里一声叹息。
……要靠梁持吗。
魏思博一把搂住裴清的肩膀,“啪啪”拍了两下:“别担心,我和梁持交情还不错,回头我给他说说。”
裴清扯了下嘴角:“谢谢魏哥了。”
酒过三巡,魏思博起身去上厕所。
几分钟后,他兴冲冲的回来了,眉飞色舞:“裴清,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
魏思博激动:“梁持!你说巧不巧,刚刚还说要找机会贿赂他一下呢,这不机会就送上门来了,我去把他叫过来。”
裴清慌张的起身,连手边的茶杯都被打翻:“魏哥,那个,我要回去了,我飞机要……”
话还没说完,魏思博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裴清头皮发麻,赶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刚走到门口,魏思博就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个人,正是梁持。
裴清是走也不是,站在也不是了。
他站在门口,手脚发麻,憋了半天:“我去趟洗手间。”
魏思博:“那你快点,我们等你。”
裴清低着脑袋闷头走,一脚绊在门槛上。
就要摔倒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的扶住了裴清。
梁持弯唇:“前辈,当心。”
“……谢谢。”
他的手指滚烫,烧的裴清呼吸全乱,不敢去看梁持一眼,几乎落荒而逃。
魏思博招呼梁持入座,笑道:“这个裴清,以前在队里的时候就冒冒失失的,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老毛病,你别见怪啊。”
梁持在身侧的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是吗。”
魏思博:“那可不,他在队里年纪最小,我们都把他当弟弟照顾,尤其是廷恩,护他护的跟小鸡崽子似的。”
梁持嘴角的笑意陡然没了。
“夏廷恩?”
魏思博:“你知道他?”
梁持倒了杯水,表情晦暗难懂:“应该没人不知道他吧。”
夏廷恩。
那个一手开创了FADE的辉煌盛世,又一手将FADE拉入地狱的男人。
……
裴清正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做思想斗争。
回去……今晚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不回去……他更不知道梁持会不会因此给阿砚和小翊穿小鞋。
说到底,他今晚就不应该来这场饭局,弄的自己进退两难。
“咔哒——”
有人进了洗手间。
裴清一抬头,从镜子的反射中看到了梁持。
他心脏一紧,慌张的拧开水龙头,假装洗手。
梁持从他背后走过,解决完需求后,又了回来,在裴清旁边的洗手池站定,弯腰洗手。
裴清几乎不能呼吸,水流声“哗哗”,扰的他更是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梁持的声音突然传来:“前辈是有洁癖?”
裴清:“啊?”
梁持关上水,眼神含着笑意:“手上的皮都快搓下来了,前辈。”
裴清低头,十根手指连同手掌手背红的触目惊心。
梁持帮他关上水,“前辈洗完手了吗?魏哥还在等我们,正好刚刚和魏哥谈到前辈的事。”
裴清心脏一凝,“我的事?”
梁持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辈以前在FADE的一些趣事罢了。说是前辈以前在队里年级最小,颇受其他队友的照顾,尤其有个叫夏廷恩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在裴清听来,却针扎似的刺耳。
他默默攥紧了拳头,咬紧了嘴唇,一语不发。
梁持用手帕擦了擦手,又看了眼裴清,转身走了。
“梁老师。”
裴清忽然叫住了他。
梁持回头。
裴清已经抬起了脑袋,一字一句:“阿砚是个好孩子,不管怎么样,还请梁老师不要把私人恩怨加到他身上。”
梁持盯着裴清,眼里起起伏伏,半晌,他才笑了声:“奇怪,我与前辈之间有过私人恩怨吗?”
裴清的脸色顿时僵住。
五年前,SLT解散,他最后一次见到梁持。
彼时的梁持,还远远没有如今的人气与地位。
在那间偌大的舞蹈练习室里,梁持对他说:“裴清,我真希望,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是梁持的经纪人。
更准确的说,是他发掘了还是素人的梁持,把那个18岁的少年托举上了璀璨耀眼的舞台。
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他们也像梁持留给他的最后那句话一样,就好像从来都没认识过。
既然不认识,自然也没有“恩怨”。
裴清吐出胸口的闷气,迎着梁持笑吟吟的目光,回了个轻笑:“如此最好,那我替我家阿砚谢谢梁老师的关照了。”
说完,他对梁持微微一欠身,客气礼貌的抬脚离开。
裴清没有再回包厢,他给魏思博发了条信息,去门外拦了辆车,让司机送他去机场。
……
第二天上午八点,《青春之名》开始了第一期的录制。
100名练习生,将经过分组表演,根据导师的评级,分为A到F组进行接下来的练习。
对大部分的练习生来说,评级初舞台会是他们在整个节目期间,最重要也是关注度最高的一个舞台。
比起抱着来玩儿心态的杭翊,许知砚就要紧张多了。
从出道起,裴清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此时此刻,他无比想要听到裴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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