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看着身着莲青花裙,打扮精细的妙龄女子,我差点笑出声。
怀冰嘴唇抿得死紧,对我幸灾乐祸的语气不做反应。
细看,还能发觉他的脸色微红,不知是女儿家提色的腮红,还是没有藏好的无措。
简单施展缩骨术后,怀冰的体型便与寻常女子无异,只是个子极为高挑,站在姑娘堆里可谓鹤立鸡群。
我叫来逐月为怀冰易容上妆,女子的妆容再配合精妙的易容手段,妆后的怀冰凤眼微挑,眉眼锋利,显得英气又冷艳。
“不错”,我不由得夸赞。
逐月是我在封地时找的能人异士,在易容一法上颇有手段。早先在封地时,怀冰若要出门,都是逐月为他易容。
宋琦被我派走后,府中便是她在理事,虽是姑娘家,但做事雷厉风行,办事能力很强。
身姿高挑的“姑娘”腰背直挺,表情寡淡,既有战场女将军的肃杀,又别有一番出尘气质,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在外人看来,姑娘虽然出身普通,被我精养多年,这般气质出尘,倒也说的过去。
我观他头上珠钗略显高调,便自作主张取了下来,从一方木盒中拿出一只莲花精雕的碧玉簪子为他换上,同时凑到他耳边细声叮嘱。
“太子有意拉拢,才有今日这一出。只是你现今的身份终究上不得台面,公主骄纵,怕是要为难于你。索性是些姑娘家的伎俩,也不用顾及礼仪,坐一会儿直接回府便是。”
说话时,怀冰微微偏头,无端离我远了些。看在我眼里,只当他还在为夜里的话气着,与我扭劲。
都过了好些天了,还气呢。我好笑地拍他额角,将人好生送上车驾,临走还十分欠打地说:
“公主办的‘喜雪宴’,太子亲自来请,怀冰姑娘,玩得开心,早去早回啊。”
怀冰难得瞪我一眼,将车帘猛地拉下,留我在原地大笑不止。
好吧,我得承认,答应公主邀约有些刻意折腾怀冰的成分,谁让孩子老气我呢。
怀冰来了大半月也没见陈老将军来信告知,我料想书信是被他截了。
前几日本来计划让人把怀冰送回去,他却说自己是逃兵,回去也要被军法处置。
呵,吓唬谁呢。
我写信向陈老将军告罪,将前因后果细说。孩子就是木楞些,担忧心切犯了错,让将军莫要太过怪罪。
怀冰仗着我现今体弱,使不上力气,轻易将信夺走,说就算把他送回去,他也会再逃的,况且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我:......
我就知道那些传言都是早有预谋,如果不是在京城,我绑也要把他绑过去,哪轮得到他来威胁我。
孩子为了留下来,连这种招式都想出来了,我也不能亏待他才是。
太子想借公主试探,估摸是那日与我交谈,觉得我油盐不进,不好下手,于是想通过亲近之人来揣测我的为人,将来也好看碟下菜,找准应对之策。
既然如此,若怀冰中途离去只会让人觉得是骄纵太过,不知礼数,那么由此推之,我也不过如此了。
借怀冰将人得罪个遍,最好气得公主不愿意嫁,太子也觉得我狂妄自大,易于控制,省得他老想着用婚娶之事来束缚。
一想到怀冰那别扭的性子,不得不一脸委屈地待在姑娘窝里,我就合不上嘴角。
恰巧逐月给我递消息,是宋琦那边有了结果。
如我所料,落水一事牵扯颇广。因着我特殊的身份,皇帝又生性多疑,当即处理了不少宫人,以示重视。
这些人平日处理各项事务,几乎连着各个宫室,就连负责饮食的宫人都没能幸免。
皇帝这气急败坏,自证清白的做法可是给我拉了不少仇恨值。
老人走,新人便要来。这么说,这段时间要有不少人填补缺口,宫里的人员流动会很大。
配合着书中的宫变剧情,我好像琢磨出点什么......
太子宫变这个事件其实没溅起多少水花,因为太子虽有策划,但宫变还没开始,皇帝就驾崩了。
太子说到底也就是个炮灰,先前只记得他名正言顺地登基,欺压了肃王两年后被毙,倒是忘了宫变的策划也不是个小事情。
若是太子暗中操控,把自己的人都填进去。再万一,原本留下的那些就是他的人,那可真是...细思极恐。
到头来,我他娘的原来是个炮灰吗?
然后看我大难不死还好命地恢复了身体,就又跑来拉拢?
果然人在低处走,遍地都是坑。
太子,我问候你祖宗。
我气得将这一页翻过,又去看另一件事。
霍燕青起先确实只是个无名小卒,中途因为一次战役突然被当时还是长肃王的周熙赏识,后来便跟着周熙立了不少战功,一路升到现在的位置。
生平经历好像都没什么问题,只有一个较为重要的时间节点。
——朝沅之战。
若我没记错,这应当是六年前的一次著名战役,老侯爷便是在那场战役中以身殉国。
当时朝廷迟迟不派人增援,侯府嫡子唐之洲不得已带上八百精兵突围,被困在朝沅一带的深山,最后活活被困死,葬身于野兽腹中。
享年,二十二岁。
会是巧合吗?
我仔细看着霍燕青的生平事迹,期望能看出什么与前世兄弟相似的人生轨迹。
可是都没有,两人体型外貌,乃至性情都截然不同,若说相似,霍燕青反而是跟书中对唐之洲所描述的只言片语对得上。
骁勇善战,用兵如神......
倒的确是个英雄人物,只是我的期待只怕还是落空了。
太子行事诡秘,肃王心思难测,无论站哪一派,怕是都不会轻易放权给我。
还不够,我手中掌握的信息还远远不够。
自来到京城,事态就隐隐脱离控制,怀冰立场不明,至于宋琦......
他看似办事得力,对于我的命令莫有不从,却对怀冰来京一事只字不提,实在惹人怀疑。
这些年,我确实在很多方面都要仰仗宋琦,他用起来也实在方便。
说到底,还是我过于信赖,信息渠道太过狭窄,容易受制于人。
我暗自叹气,将手中的信纸烧掉,而后心思沉重地仰靠在木椅,手指摩挲,抹掉沾染的灰屑。
前事姑且告一段落,看着一旁姿态恭敬的逐月,我状似无意地询问起她的来历。
“以往都是宋琦理事,我记得你当初也是他找来的人,想来跟他交情不错。”
逐月答道:“当初承蒙大人相救,逐月心存感激。”
“哦,怪不得”,我恍然,“怪不得侯府平白多出一个大活人,流言传的满城风雨,我这个家主却一点都不知晓,想来是他叮嘱过你?”
逐月原本只是俯首站着,此时骤然跪地,忙说并非如此。
我神色平淡地看着跪地的女子,并无多少感触。
入城前,我只挑了几个近身过的下属,剩下的全部遣散,安置在各个地方。
在此之前,无论是宋琦还是逐月,都曾是我认定的可信之人,只因宋琦当初找到我时拿着原主兄长的信物,而逐月也有宋琦担保,身家清白,多年来从未出过什么纰漏,倒是让我大意了。
询问时,我说的虽是问句,心中却有定论,只是如今还用得上这些人,只得稍作施压,免得都拿着我的工钱,却不把我当成直系的主子。
逐月解释说,我那时病重须得安心静养,怀冰又是担忧之举,并无恶意,担心我徒生怒火,误了病情,这才顺着他的意思隐瞒下来。
我冷笑,“什么时候下属都能贴心地自作主张了,还是说我这个主子当得太没威势,所以是个人都能指使你?”
逐月垂首不语,默自认下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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