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果然是最好的补充能量的方式。
苏澄在被窝里慵懒地舒展身体，丝绸睡裙随着动作滑至大腿根，露出一双纤细白嫩的长腿。
梅雨季过后，空气闷热难耐。
她把空调温度又调低了几度。
谁懂夏天开着冷气盖着空调被的幸福感。
要是能吃上个冰西瓜就更好了。
她翻了个身，伸手摸到枕边的手机，熟练地解锁屏幕。
睡醒第一件事，关心朋友圈的大事。
最新的一条视频，主角是曾因护食问题接受过苏澄行为矫正的布偶猫papi。
它一个漂亮的起跳，身手矫健地落在了柜子隔层上。可那圆润的身材在狭窄的空间里顿时显得局促起来，胖乎乎的身子卡在隔板间进退两难。它只能笨拙地倒车，一条小短腿在空中徒劳地划拉了好一会儿，最后被主人解救了下来。
她乐得笑出了声，发了一条[滴嘟滴嘟，倒车请注意！]的评论。
往下滑动屏幕，闺蜜许知岁刚发的精致美食九宫格映入眼帘。
再往下，是许知岁男友沈思齐po出的“男友视角”，镜头里的许知岁正对着满桌美食，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一大早的，她刚睡醒就被塞了一嘴狗粮。
他们三个是同班同学。
许知岁和沈思齐这对欢喜冤家，从高一入学起就像两只麻雀似地不停斗嘴，就在上周，两人还因为“当年谁先动心”的问题在KTV里拌嘴。
但吵吵闹闹中暗藏着少男少女最纯粹的心动，苏澄觉得，或许自己见证的，正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吧。
送出一颗小心心，苏澄不忘为自己发声。
[这条涉嫌虐待小动物（指我这条单身狗）]
指腹划过屏幕，真正的小动物出现了。
一只橘白猫咪眯起眼睛，骄傲地昂着小脑袋冲着镜头微笑。
这不是隔壁家的英伦小少爷吗？
与先前那些构图精良的写真不同，这是一张出自自拍视角的LIVE图。
她又看了一遍才注意到，元宝似乎是在江牧舟的肚子上。
江牧舟随意地套了件黑色的工字背心，衣领处露出凌厉的锁骨线条。随着他俯身逗猫的动作，背心布料微微绷紧，隐约显出紧实的胸肌轮廓。
苏澄的瞳孔微微放大。
这要是换做别人，她肯定会忍不住点个赞，夸一句男菩萨。
可对象是江牧舟，她不知怎的想到了“礼崩乐坏”四个字。
当年那个连衬衫都要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打球时非得在篮球背心里套上打底T恤的禁欲系学霸，竟在朋友圈大方地晒起了好身材。
苏澄盯着那张照片出神，脑海里闪过两个可能性，要么是江牧舟跟别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么就是他手滑忘了设置分组可见。
食指和中指在屏幕上反复缩放那张肌肉线条分明的照片，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意外摔倒时触碰到的紧实腹肌。
苏澄痴痴一笑，理智终究还是没能战胜冲动，手一抖，按下了保存。
和帅哥当邻居，果然福利满满。
-
午后，阳光透过白纱，斜斜洒在木地板上。
空调的凉意与窗外的蝉鸣形成鲜明对比。
元宝的行为矫正训练时长已经延长到二十分钟了，江牧舟如期而至。
他罕见地带着摄像机和笔记本电脑前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做与工作相关的事。
看着他极其自然地随地大小班的样子，苏澄不禁感叹，纪录片摄影师也是个辛苦的职业，不仅要扛着机器禁受风吹日晒，收工后还要面对堆积如山的素材，一帧一帧地剪辑。
苏澄绕开他忙碌的身影，走进隔离间和霸天虎增进一下感情。
她精心改造了一个纸箱，将五面封闭严实，剩下的一面挂上柔软的遮光布帘作为门扉，箱底铺上了她之前一直穿的旧睡衣，这样霸天虎就能在私密的空间里慢慢熟悉她的气味。
果不其然，比起原本的开放式猫窝，这个纸箱更得霸天虎的青睐。
苏澄在食盆中倒入猫粮，霸天虎听到动静，从帘子后悄悄地探出脑袋，暗中观察两脚兽的一举一动。
有过创伤经历的流浪猫对人类会更有戒备心和敌对感，所以救助人需要付出加倍的时间和耐心。
定时喂食是信任建立的第一步，这样它会觉得人类是靠谱的长期饭票，慢慢会放下戒心。
看到帘子后鬼鬼祟祟的小猫头，苏澄没有乘胜追击急着去强行抚摸它，而是背对着它，柔声细语地回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让霸天虎逐渐习惯她的声音，这样能循序渐进地赢得它的信任。
对流浪动物来说，保持适度的戒备心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这种天生的防备心理能有效降低它们落入虐宠者手中的风险。
救助站为收编的流浪动物提供行为矫正和情绪疗愈，一是为了帮助它们走出心理阴影，二是为了给那些愿意亲近人类的动物创造被领养的机会。
但这一切的核心，并不是把它们驯化成听话温顺的宠物，而是帮助它们重建内心的安全感，将是否要与人类建立联系的选择权交还到它们自己手中。
虽然霸天虎的眼神中仍带着戒备，但那双立起的耳朵已不像初见时那样充满敌意地紧贴在脑后。
唇瓣微微扬起，苏澄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相信假以时日，霸天虎也能像其它伙伴一样，慢慢卸下心防，找到属于它的长期饭票。
她打算给霸天虎的水碗里添点净水，刚转过身，却对上了身后突然出现的亮着红点的摄像机。
镜头后探出一张清冷俊朗的脸，细碎的刘海下，是一双深邃而明亮的桃花眼。
苏澄快速地瞥了眼霸天虎，发现它正盯着摄像机的方向。
她双手抵住江牧舟的胸膛，不由分说地就把他往门外推。
“对不起，职业病犯了。”托着摄像机的江牧舟略显局促，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上次听你说了霸天虎的经历，看到你们相处的画面，情不自禁地就想记录下来。”
“你看。”他掉转摄像机的液晶屏，向苏澄靠近一步，展示方才录下的影像，“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删掉。”
“不介意。”苏澄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没有看向液晶屏，而是落在江牧舟低垂的侧脸上，“只是现阶段，霸天虎还没有对人类建立起信任，我怕陌生人会吓到它。”
江牧舟抬起头，撞进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小鹿眼里。
原本平稳的呼吸在对视的刹那变得紊乱，温热的鼻息轻轻落在她额前的碎发上。
她的睫毛忽闪了两下，随即别过头去，快步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站在原地，低头摆弄着摄影机。
恍惚间，他专注的侧脸与记忆中那个在创新班窗边埋头解题的少年重叠起来。
她对江牧舟的所有了解，都定格在十八岁的夏天。那些“年级第一”、“竞赛冠军”的头衔，拼凑成她认知的全部。
今时今日，22岁的江牧舟站在她面前，他的所言所行，依然会在她脑海里自动叠印上当年的影像。
而真实的江牧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似乎从未了解过。
“江牧舟。”她随手拿起个抱枕，手腕一扬。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曾在她唇齿间滚过千百遍，却从未有勇气喊出。
没想到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竟是如此平静的，话家常一般的，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抱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旋即又精准地落回到她手中，“你为什么会选择当纪录片摄影师？”
江牧舟的目光微微一顿，他拘谨地走到苏澄身旁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你看到天空中飘荡的云了吗，它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每一秒都与上一秒截然不同。”
他转头望向窗外，嗓音清润温和地说道：“摄影最奇妙之处，在于能将流动的时光凝固。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在取景框内，都能变成永恒的珍藏。”
“这世上有太多转瞬即逝的美好，如果没有人驻足记录，可能终将湮没在时光的尘埃里，一辈子无人知晓。”
岁月能磨平少年的棱角，却从未浇熄他眼底跳动的火光。
男人眼神中的坚定与真诚，让苏澄始终无法移开视线。
她果然还是对这样的他没有任何抵抗力。
心中某个沉睡已久的地方，在时隔多年后，悄然苏醒。
“你之前也是拍动物的吗？”苏澄凝视着他的脸，揣摩着他所追逐的过去和未来，不由自主地想要了解他的世界，“是像《动物世界》里那样吗，‘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男人的目光略带狐疑，眉头微微皱起，“我不拍动物交./配。”
“……”
苏澄无语，重点是交./配吗？
“纪录片分很多种类型，能上电视台播出的都是大制作。我这种小打小闹的，就拍拍短视频，记录非遗文化和乡土人情。”
“不过刚才你和霸天虎的互动让我找到了新的视角。”
“毕竟这片土地，不止属于人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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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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