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招了个什么怪物啊!”
少予跑进偏房,看着地上断成无数截的捆仙索,仰天长叹。
她蹲在地上面壁墙角,心里默念八百遍“要冷静”不能跟傻子较劲,好在聪明的她很快便想清楚,就算被师父发现,那自己跟个傻子争辩,总能占几分理吧。
思绪理顺,她心头郁结便也散了大半,现在要紧把屋子里的“麻烦”解决了。
少予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面前的景象却让她眼前一黑——偏房通向主卧的青砖路上,淌着好几块暗红的血迹,像极了凶案现场。
她昨天晚上才刚把院子打扫了!
方才光顾着琢磨心事,竟未察觉家里的狼藉,她撸起袖子,沿着血迹气冲冲地回到了主卧。
*
主卧房门敞开,那男子的姿势依旧如她离去时一般,凌乱的黑发,被血迹黏在轻微红肿的脸上,瞧着倒真像个乞丐。
她上前拽起男子的衣襟,故作凶狠道:“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有什么目的?坦白从宽,抗拒……那你就完了!”
“百里御疆,父...。”
“听着,不准叫我父尊!”
百里御疆听后双手交叠,弯腰向自己磕了个大礼,“儿臣,知错。”
“你,你干嘛!”少予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慌忙松手,语气无奈道:“你要不抬起头瞧瞧清楚,我这身段,哪点像你父尊?”
他缓缓抬头,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父尊,您近来身体可有不适?”
她认栽,跟这个傻孩子不能太较真,容易把自己气死。
望着对方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忽然有个闪念,便索性蹲下身与他平视道:“罢了,我问你,今年几岁了?”
“......一百岁。”
听到这个回答,少予差点笑出声,眼前的仙灵从气质上来看,少说也有几千岁,想来是自己的致幻孢子太厉害,把他的记忆打回了一百岁,还错把自己认成了爹。
不过能听懂话,就不算傻子,有得救!
她眼珠转了转,既然也要帮他清除脑内余毒,作为交换,倒不如顺势陪他玩玩这“父子”游戏,便宜不占白不占。
可转念一想,又有点发怵,万一他哪天清醒过来,恼羞成怒要杀自己怎么办?保险起见,还是先给他下点药,未雨绸缪方为上策。
她手上变出颗红色的药丸,“把这个吃了。”
“这,是?”百里御疆盯着药丸,眼神充满疑惑。
“乖,听话,为父还能害你不成?”她故意放缓语气,学着记忆里师父哄自己的腔调。
果然,他乖乖张口把药丸咽了下去。
大功告成,不过眼下还有桩事要解决。
“咳咳,”少予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手指着门外的方向,暗示道:“儿子啊,你可看见走廊上留下的血迹?”
“啊?”
“.......”少予看他茫然的模样,嫌弃道:“算了,看你身上脏的,先去梳洗干净。”
百里御疆垂首,似乎才察觉到自身的狼狈,他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叠,快速凝诀。
很快,一道道红光便快速聚拢他的周身,转瞬之间,他身上的破布料已化作华丽的烫金乌黑长袍,腰间缀满的各色宝石尤为瞩目,看起来值不少钱。
待血污除尽,便留下一头如瀑般垂落的乌发,和一张惊绝的面庞。
旁观全程的少予忍不住吞咽了口水,不禁感叹着这“谪仙”的长相——此仙骨相凌厉,下颌线条利落,唇紧抿时透着几分疏离,鼻梁高挺,鼻头有颗小巧的红痣,恰似雪中孤梅。
丹凤眼上挑,眼角泛红,平添几分妖冶,好在眼下阴鸷强压下了这份魅惑,透出了些冷峻气质。
啧,简直就是个妖孽。
“父尊?”百里御疆见少予盯着自己出神,眼中带着几分不解。
“咳咳,看什么看!去将院子打扫了。”
他却摇头,语气认真道:“父尊,今日,儿臣还未,练功。”
少予挑眉道:“那院子谁打扫?”
“家中不是,有妖仆吗?这点,小事吩咐他,们做便好。”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她嘴角抽了抽,感情自己捡了个少爷回家。
不过妖仆?百里?
百年前的一段记忆突然闯进脑海——师父曾无意间提起过,万妖境最后的掌权者是百里一族。
眼前这仙,或者妖,难道是那百里一族的后裔?
可不对啊。
百里一族早在一千七百年前就和所有妖怪被封印在万妖境内,自此与世隔绝。
除非……联想到昨日师父匆匆离去的身影,她心头一紧,莫非玄霄塔出事了?毕竟天镜之下,唯有这座塔还关押着妖怪。
他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吗?昨夜他那般狼狈,想来是被师父收拾惨了,才慌不择路逃到自己这儿的吧。
百里一族是大妖。少予望着百里御疆纯良的眼神,乖巧结巴的模样,又觉得不像。她暗自猜测他怕只是百里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或是被同族抛弃的可怜虫,料想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思忖片刻后,她便放下心来,语气带着几分怜惜道:“乖孩子,去院子里好好练功吧。”
百里御疆悄悄观察着少予脸上丰富的反应,淡定地颔首应道:“是,父尊。”
只是转身往外走时,乌金长袍扫过门槛,他因脚抬的太低,极轻地磕了下木槛,倒泄露出几分心不在焉。
*
药房里混杂着药草香,少予穿过层层叠叠的药架,指尖划过一个个陶罐和一捆捆药材,不断在脑中将它们拆解、组合,反复推演着配比......直到天色将沉,才终于写下完整的解药配方。
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颈,推开窗户,看着太阳下山,天边晕开着淡淡的橘红,心情舒畅不少。
走出药房,她意外地发现走廊竟被清理干净了。
院子里,百里御疆刚收了势,见她出来,转身从石桌上端起一个茶盏,乖巧地递向她,“父尊。”
少予愣了愣,接过温热的茶水,有些感动,乖儿子竟如此懂事。
“走廊是你打扫的?”
他点点头,嘴唇微张,眼神里带着几分想开口的犹豫。
少予见他这副模样,心情大好地挑了挑眉,啜了口茶道:“有话就直说。”
他迟疑了一下,才悄悄询问:“父尊,族中是不是出事了?”他环顾四周又补充道,“竟连一个妖仆,都没有见到。”
少予将刚喝的茶水快速咽下,假装没好气道:“为父只是喜好安静,倒是你,也不知又去哪个犄角旮旯惹了祸事,把为父吓得不轻。”
说罢,还特意斜睨了百里御疆一眼。
对方听后,像做错事般,低头垂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少予瞧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勾了勾唇角,“算了,带你去个好地方,当作对你勤勉练功的奖励吧。”
说完,她便自然地牵起百里御疆的手,足尖轻点地面,拉着他一同飞出院外。
*
两人一路往长乐山上飞去,越往上云雾越稀薄,草木越繁盛。
等飞到山顶时,太阳刚好贴着地平线,而天空也被漫天晚霞染成了酡红,像打翻的胭脂。
“好看吧?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少予得意道。
百里御疆望着眼前霞光,喃喃道:“这里……是落云谷吗?”
“不是。”少予转头,见他的脸庞被金光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不由失神问道:“落云谷跟这里很像吗?”
他轻轻摇头,“只是以前,听继业说过,万妖境内,唯独落云谷,还保留着终年不凋的植被。”
继业,这又是谁?她压下翻涌的好奇心,顺着话题往下问:“那其他地方呢?”
“寸草不生。”他说得坦然,转头看向少予,又接着说:“妖只食家畜与同类,无需植物。”
这是真同类相食啊!
她定了定神,状似随意地问:“那你最爱吃什么?”
“自然是妖灵,美味极了。”说完他舔了舔唇,眼里透着几分贪婪的妖性。
少予呼吸一滞,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要尊重各族习性,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僵硬的微笑。
“儿臣说错话了吗?”百里御疆眉峰微蹙,语气充满担忧。
“哈哈哈哪有。”少予干笑两声,赶紧将目光重新投向天边,假装看的入迷,“看日落,美景和美食万不可辜负~”
少年嘴角弯了弯,没再开口。
*
当晚夜色渐浓,银白色的月光斜斜洒向主卧的窗棂。
少予坐在铜镜前,指尖缓缓地将高领的白色里衣褪下,露出半露香肩。
颈侧碎裂的细纹一直延伸至锁骨,伤口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红光。
她闭上眼,右掌心凝出一缕缕银白菌丝,孢子们顺着菌丝的方向,争先恐后地往伤口里钻,狰狞的细纹才慢慢被修复。
不过很快,菌丝便如抽走了力气般,软软地垂落,再产不出一粒孢子。
灵力亏空实在厉害,按这速度,怕是三个月能治愈都是乐观的。
“叩、叩、叩。”
持续的敲门声打断了少予低落的思绪,她慌忙拉高衣领。
“谁?”
“父尊,儿臣有事想请教。”是百里御疆的声音。
“进来吧。”
百里御疆推门进来,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草木香,他盯着她凌乱的里衣,眯起眼睛。
少予还没未来得及反应,他已大步冲了过来,拉下她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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