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吹风机呼呼的吹。啪嗒一下，黎影觉得头发差不多干了，把吹风机关掉，再连着插头拔下来，塞进抽屉。
黎影对镜子看了会，确认把染发喷雾清洗干净，才拿起手机，给男朋友弹回去一个视频。
铃声响了二十多秒，黎影等得久，有些不耐烦，刚打算挂断重发。
就见屏幕上跳动的文字卡了，视频被对面挂断了。
黎影:“？”
祁凉敢挂他视频？他在洗澡都没有挂祁凉视频。
“搞什么……”黎影轻轻嘀咕，没好气地打字:“挂我视频干嘛？”
上栏安静了五六秒才跳出“对方正在输入……”字号，祁凉发:“不方便。”
三个字干巴巴地躺在聊天框，黎影撇了下嘴:“忙什么能忙到挂视频？打游戏？你刚打过来的时候我可接了，虽然只让你看墙。”
祁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形象荡然无存，用空出的那只手回:“真想知道我在干什么？”
“不是，你在干嘛？”黎影满脑子问号:“怎么鬼鬼祟祟的。”
祁凉又沉默了大约十秒，黎影等得冒烟，祁凉才发:“来我房间。”
黎影被祁凉勾得好奇心起来，趿拉着拖鞋就出了门。
祁凉房门没有锁，几乎是稍微一拉就开了。
室内昏暗异常，黎影只能看出一个像用画笔而勾勒的轮廓，祁凉半躺在床上，整个人被蚕丝被遮掩了大概。
“怎么不开灯啊。”黎影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喃喃说，显然不适应黑暗的环境，抬手想去开灯。
“别开，”祁凉阻止地很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影感觉，祁凉的声音竟然有些低哑。
“神神秘秘的，”黎影一头雾水地放下手。
走近到床尾之后。少年嗅到一股所有男性心知肚明的味道，混杂着薄荷香，想到一种可能性，忽然僵在原地。
黎影意识到祁凉在干什么。他声音微弱:“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吗？”祁凉嗓音低沉，眼睛不错地凝视着。
“不是……”黎影脑袋轰地一下炸了，舌头打结:“你……特么把我叫过来干嘛？”
“它想你碰碰它。”祁凉一只手伸过来，温度高得吓人。他低低地，带着沙哑的笑意说。
黎影心脏快速而清晰地跳动，手被祁凉牵着。然后他摸到的温度比祁凉手心温度还要高。
耳鸣中，他听见祁凉问:“愿意么？”
黎影脑袋一片空白，指尖仿佛正在被强火灼烧，蜷缩了一下:“愿意……吧。”
……
“你手心都是汗。”
“上次被刺的伤口好了吗？”
“好……好了。”
“说谎，我感受到了。”
……
黎影不仅身体受折磨，心理还受着折磨。黎影出了很多汗，他分不清那些汗是祁凉的还是自己的。
祁凉不上不下，轻轻抬眼，那双眸里的感情丝毫不受掩饰。
祁凉嗓音低沉:“用力。”
“我手软……”黎影眼睛不懂改放哪:“使不上劲。”
“有没有出息？”祁凉低低地笑。
黎影舔了舔干涩的唇，特没出息地说:“……没。”
祁凉笑着偏头，不偏不倚咬了下少年颈部的皮肉。
那力道说不上重，但绝算不上轻。脖颈传来的疼痛一点一点地逼迫黎影将手收紧。
黎影听到肩上人从喉间溢出一个沉闷的音节，耳边被热浪轻轻一扑，睫毛颤了颤，耳廓彻底烧红起来。
热浪止步于耳廓，而声音却可敲击耳蜗，蔓延至心脏。这道声音就像严冬的烈火，天干物燥，在枯木扎堆处，只一颗火苗，便可燎原。
祁凉在上面留下一圈暧昧的痕迹，就着黎影肩靠了一会，而后分开。
黎影摊开手，掌心一片黏腻。
他一度认为这就完了，穿上鞋就想要跑。没想再次被祁凉拉上床，祁凉嗓音带有事后的慵懒和愉悦:“你呢？我帮你。”
窗外春风轻轻拂过，心上人的脸埋在黑暗中。黎影压抑地轻轻喘息，眼睛漫上一层玻璃色的水雾。
少年情浓时，抬手捂住嘴，眸里晕着水，低头看。
祁凉脖间凸起的线条动了动，他再也不敢正视祁凉的嘴了。
……
祁凉抽了张纸巾，帮少年清干净手，手臂环着黎影:“今晚留在我房间？”
“哦……”黎影余韵还未散去，轻轻推搡下他，“你让我把内裤先穿上。”
祁凉粘着他，手覆上少年手背:“我帮你？”
“我自己来，”黎影耳根飞速红了，眨了眨眼敛去情绪，穿得手脚慌乱:“我又不是刚出生的小孩，这都要你。”
祁凉好笑地看完，拿衣服去浴室洗了澡。空调开到16度，黎影羞恼地窝在被里趴了会，拿起手机刷一会微博。
浴室里水声停了。床垫下陷一块，祁凉从身后抱住少年，少年接触到的皮肤冰凉清爽。
黎影表面刷着微博，心思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这其实不是他和祁凉第一次一起睡，三年前他们也睡过一张床。
那会暑假快要结束，张大邈在自建的同学群里推荐电影。
[张大邈:推荐这个电影，好看好看，特别好看，超级无敌好看，就是很好看。]
[沈小面:我去好看个嘚，张大邈你审美是不是和我有点不太一样，剧情老套的。]
[张大邈:我没说片好看，我说男炮灰好看，帅。]
[沈小面:……大邈，你看男人的眼光好像比我刁钻，就他妈出场了两分钟。]
[张大邈:@黎影，你也去看，真的好看。]
[黎影:哦。]
黎影为了看电影特地充了个vip，点开电影看了十分钟。
张大邈说长得好看的那个男演员出场时，黎影没感到惊艳，反而被取走那个炮灰命的女鬼吓得手机扔飞了。
然后手机被祁凉精准地抬手接住。
当时祁凉低眸看了眼屏幕上脸色苍白的贞子，嫌弃地拧了下眉:“出息，披件白布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她脸上有血！笑得还很恐怖，哪就只披了白布了……”黎影惊魂未定，脸色惨白:“你这么冷静是因为你没见过她刚出场。”
祁凉静静听完黎影讲话，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随后把屏幕翻转回来:“你看这个，那个太假，看来没意思。”
黎影朝屏幕看去，看到了他此生噩梦——一个比刚才那个更刺激，更恐怖，笑容更邪恶更扭曲的恶鬼。
那个晚上，黎影成功失眠。闭眼想到鬼，睡不着就想着衣柜有没有鬼，他感觉他被鬼魂包围，窗外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汗毛倒竖。
凌晨三点，黎影实在忍受不住恐惧，去敲祁凉房门。
祁凉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困倦，“怎么了？”
黎影神经紧绷，低着头，声音闷闷地:“祁凉，我不敢自己睡……”
“自己睡，”祁凉睡意全无，表情有些不自然，没让黎影进去:“忍忍就过去了。”
“我真的怕……”黎影都快吓死了，死皮赖脸不肯走:“祁凉，祁哥……师父——就一晚。”
祁凉沉默良久，才不情愿地稍稍让开身子:“进来。”
房间内灯光明亮，空间里有一个人，让黎影微微安下心。
少年走到床边时，微微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往床底看了一眼。
“……”祁凉将这些迷惑行为看在眼里，忍了忍问:“你在看什么？”
“我……就确认下床底有没有尸体。”床底一览无余，黎影摸摸鼻尖，放心地上了床。
“我长得像杀.人犯？”祁凉无语地吐槽，在左边上床，靠边躺下。
黎影望了望一左一右隔着的东非大裂谷:“至于隔这么远么？你嫌弃我？”
祁凉看着少年没说话。
这种态度似乎在默认，黎影往里挪了些，“我身上又不臭，我刚洗完澡，是香的，你闻。”
说着，少年靠近祁凉，把自己衣服领子往下扯了扯。
祁凉被衣服下的肤色晃到眼，粗暴地把少年衣服拉好，紧接着又闻到沁人的果香。
祁凉:“。”
“不嫌弃，把衣服弄好。”祁凉将视线错开，说:“在别人面前别乱撩衣服，矜持点。”
“哦，”黎影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撩衣服怎么了，我们宿舍男生还经常凑一堆比大小，对比他们我已经够矜持了。”
“你没一起比确定不是因为你比不过？”祁凉啧了一声。
黎影:“谁说我比不过，我是怕他们自卑。”
祁凉没跟黎影继续这个话题。少年无趣地拿出手机，轻轻靠着祁凉，开了把手游。
怕吵到祁凉睡觉，少年开的静音。
祁凉虽然有些紧绷，但总归还是没有推开。他安静看黎影跳伞，捡枪:“你不是害怕？”
“我都在这打手游了还看不出我害怕？”说话间，黎影击.杀一个人:“我要是不害怕现在应该在电脑前。”
祁凉:“……我是说害怕怎么不早点睡。”
“不睡，”黎影想到什么，操作顿了顿，又恢复自如:“我睡了万一做噩梦了怎么办？”
“怂。”看少年结束一局，祁凉手臂轻轻环住黎影腰部，就像此时一样。
十二点，祁凉轻轻从黎影手里抽出手机，“别看了，今天训练时长不够，明天要补回去，晚上早点睡。”
手上一空，黎影从回忆里回神，咽了咽口水:“我现在睡，要是做春梦怎么办？”
祁凉环他的手紧了紧，语气无奈:“你再不睡，我现在就能让你梦成真。”
“……晚安。”
黎影往祁凉怀里缩了缩。
三年前一起睡是黎影求来的，今天是祁凉主动留的，所以今夜少年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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