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剁肉的声音哒哒哒哒，腿上的猫喵喵喵喵。
目之所及还是熟悉的布局，熟悉的装修风格和不是很熟悉的餐桌。
詹尧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又发展成这样了？
他起初只是想报答陈燧，想着反正自己不善烹饪，索性把万虹给的羊肉送出去做个恩情。万虹挑东西的眼光向来不差，虽然他不了解这肉是什么来头，但相信作为谢礼绝对能拿得出手。
却不想原本疲惫的陈燧只是看了一眼包装，立马叫詹尧等一下，当场就下拆开了箱子，认真察看一番后马上抬头看来，一张英俊帅气的脸上神采奕奕。
“明天中午来我家吃饭吧詹尧！”
也不知道是被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闪到还是那口白花花的大牙晃到，詹尧下意识答了声好。
他很快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陈燧就已经颇为激动地站起身，握起他的手说哪怕是当地人都不一定能搞到这么好的滩羊肉，还配了韭菜花酱，现在要做的就是明天早起去买红葱头。
詹尧瞥了一眼纸盒上明晃晃的“宁夏滩羊”四个大字，红底黄边的黑体字配上绿色的背景显得非常有视觉冲击力。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因为拿过羊肉还带着凉意，看着那人激动的神色，詹尧也不好再做出泼冷水的行为。
但不得不承认，此刻从厨房飘出来的羊肉的香气的确很诱人。
“真得向你们万总好好道谢才行，”陈燧端着煮好的羊肉从厨房里出来，“我在牧民家里吃过他们的手抓羊肉，一直想复刻，可惜手头没有靠谱的渠道，买到的肉总是差了点。
“趁热吃，这羊肉质量好，只沾盐就很好吃了，韭菜花酱是内蒙那边的吃法，你也可以试试。”
陈燧放下羊肉和蘸料又转身回厨房，詹尧看着男人风风火火的背影，又低头看看面前冒着热气散发香味的的手抓羊肉，显得手足无措。
小福跳上凳子，在餐桌边露出半个身子虎视眈眈。
“别让小福上桌子！”陈燧的喊声从厨房传出来，“它会把肉叼走！”
詹尧按住小福伸出的爪子，起身把它抱到自己怀里，小福也不反抗，在詹尧怀里发出呼噜噜的撒娇声。
这猫该减肥了，詹尧心想。
陈燧又端来两碗汤，“我记得你葱花香菜都吃？不介意我分点肉给小福吧？”
詹尧搭手接过汤，“送给你的，随便你怎么处置。”
羊肉汤加了红葱头一起煮，香气里有白胡椒的味道，詹尧看着碗里薄薄的白萝卜片，想了想，问：“为什么要特意喊上我？”
小福从腿上跳下，在陈燧脚边绕着圈，“我自己可不一定能搞到这么好的肉，正好是你给的，所以也想让你试试。”
詹尧又说：“也许我家里还有呢？”
陈燧在詹尧对面坐下，拿起肋条撕了些肉给小福吃，“詹总您看着不像会做饭的，不然在把肉给我的时候态度不会那么冷淡。”
詹尧还是想问万一自己是装的呢，但陈燧已经举起一块肉用动作示意赶快吃，再追问下去的话他反倒成了那个不识趣的了。
“第一块先什么都别沾，吃本味。”陈燧说。
骨头上的肉炖得轻轻一扯就能整个脱下来，哪怕詹尧对吃的并无研究，只是咬了一口也能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跟他强调这是好肉。
入口没有丝毫膻味，肉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虽然这么形容一块肉很奇怪，但称得上是入口即化。
“好吃吧，”看到詹尧吃完又拿起一块，陈燧笑得眯起了眼，“上好的盐池滩羊，我馋这一口馋了好久呢，嗯，这次的有九分相似了。”
“当时没有加联系方式吗？”詹尧问。
陈燧给小福又撕了一点，“还在读书时候的事了，当时不懂，后面才知道是好东西。现在盐池滩羊火了，这玩意原本是一年一胎，为了保证出栏率很多都杂交圈养，当年吃的那种散养长大的纯种滩羊反而难弄到了。”
“没想过再去找那家牧民？”詹尧嘴里嚼着肉，声音有些含糊。
陈燧正在用没有肉的骨头逗小福玩，闻言抬眼看了詹尧一眼，“就算找到了也可能不是那个味道了，有些东西留在回忆里就好，现在的无数次尝试也是一种寻找。”
詹尧喝了口汤，好半晌才开口：“你好像对吃的很有研究。上次给我的那个三明治，我试了好几次都做不出那个味道。”
陈燧把骨头丢给小福自己玩，又拿起一块肉，“一人有一人的味道，哪怕我把方子给你也不一定能百分百复刻。培根煎多久，蛋是溏心还是实心，酱料的混合配比，按你喜欢的那个味道做就好，不必追求完全一致。”
他沾了点韭菜花酱，“都是中国人，就算把配方按克且精准到加调料的时间给你，也难免你在做的时候会突然产生什么小巧思。”
实木餐桌的木纹曲折纵横，年轮一圈又一圈，桌子表面泛着一层温润的漆光。詹尧低头看着汤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小福的骨头滑出去撞到了门，结结实实的“哐”的一声。他似被惊醒，抬起头，饭厅窗明几净，面容帅气的男人正望着猫微笑。
可我喜欢你做的那个味道，詹尧在心里道。
“我还是想试试，”詹尧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道，“万一呢。”
“那你试试升级后的方子，”陈燧没发现詹尧的失神，“三明治换面包，培根换煎过的肉饼，酱料里再拌一点莳萝碎，加芝士进烤箱，你回去试试这个。”
詹尧失笑，“那都是两个东西了。”
陈燧也抬头看着他笑，耸耸肩，“这样好吃嘛，成功率也高。有时候一条路走不通就要换另一条——”
他突然敛起了笑意，认真地盯着詹尧的眼睛看了半晌，詹尧被他这副突如其来样子吓了一跳，正准备开口询问，就见陈燧摇了摇头。
“算了。”陈燧说，“吃吧，下次如果有好东西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可以先问问我。”
有时候一条路走不通就要换另一条，没有必要死磕在一个项目上。
陈燧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呢？
“小洛同学。”陈燧越过人群看向正在跟打印机搏斗的洛鸥。
“我在。”洛鸥头也不抬，“砰”地关上打印机盖子。
“你会不会在见到某个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亲切，不由自主的想对他好？”
一起加班的下属们不约而同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偌大的办公区域瞬间被打印机运行的声音充盈。
“我没这么同情心泛滥，但如果是你的话——”洛鸥转过身，“谁又给你送什么好吃的了？”
陈燧拍桌，“我在你心里原来是这么不堪的形象吗小洛同学！”
洛鸥垂眉，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原来您当初招我进来不是因为贪图我是个合格的洪湖藕代购商？”
陈燧哑言，陈燧沉思，陈燧痛心疾首，“你这是思想方向出现了大问题啊小洛同学！我承认洪湖藕是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可你要是没有真才实干的话怎么能在我手下转正并待到现在呢！
“再说了！”陈燧又一拍桌，“藕呢！说好的藕呢！我到现在连藕泥都没见着！”
洛鸥假装没听见后半句，“嗯，确实。不是有利可图那就是见色起意。”
陈燧靠回椅背上摸了摸下巴，“应该不是见色起意。”
按理来说洛鸥应该再继续追问下去，但他疲惫地低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半。
“别闲聊了快点干活吧哥，”洛鸥无力道，“我狗还没溜呢。一会十二点下班我去给人力打个电话喊醒他他会给我批假吗？”
陈燧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老腰，“你想请假的话在OA上走个流程，我给你批，前提是把现在的活干完。”
第二天约了曙星的人来开项目推进会，这个项目撞上那个项目，陈燧带着整个部门的人加班加点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死线前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我个人不看好这个方向。”
詹尧抬手按住刘仕定的肩，对面的江馨玥推了推眼镜，陈燧大大地叹了口气。
“明白了，”詹尧说，“我们会继续进行调整”
“詹总，”江馨玥叫住准备离开的詹尧，“方便改天一起吃个饭吗？”
“好，江总到时候提前给我消息就好。”
“我知道你心有怨气，”詹尧走出电梯，朝身后一言不发的刘仕定道，“万总今天回来，陶姐已经去机场接她了，具体事项我想等她回来再做决定。”
刘仕定用鼻子哼了口气，“詹总，对方很明显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知道。”自动感应门开了，詹尧率先迈步走出，他低头看着手机，打算先给万虹打个电话汇报，没留意到身后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露出惊讶的表情，“但这是万总亲自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
“我交给你的任务又怎么了？”
詹尧猛地抬头——
女人一身白色休闲西装，颈间一串圆润珠链。她少见的化了妆，原本的披肩发烫成了波浪卷，整个人打理得优雅得体，感受不到丝毫舟车劳顿的疲惫。
詹尧很快反应过来，“万总，您怎么来了？”他看向停在路边的宝蓝色玛莎拉蒂莱万特，驾驶座上的陶华云摇下车窗笑着跟詹尧打了招呼。
“当然是来给我的小弟们撑场子了，”万虹一撩头发，“走着！”
大家好！来自存稿箱的问候！这是存稿箱的最后一舞（笑）至于剩下的祝正在被生活殴打的变道打灯同学好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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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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