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在机器内急速搅动,“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袁代民打开包房门,朝着吸烟区走去。他背靠着墙,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一想到在牌桌上那可观的收入,他那压不住的嘴角是想遮也掩不住。
连吐出的烟雾都夹杂着愉悦的气息。
袁代民抬腕看了眼时间,早晨六点。昨天晚上和苏吝他们几人战至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苏吝他们就已经先行散去。
可他心底多少有些不甘,他心想自己难得有这么好的手气,怎么能这样轻易收手。他觉得这个时候理应乘胜追击,把这天降的大好运气充分榨取,借机多赢点。
因此又迅速找到其他牌友再创辉煌,这一战就是一个通宵。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路过,瞧见袁代民这副模样,便打趣道:“哟袁老板,看来你今天赢不少啊,满面春风的,连店里生意都不做了?”
袁代民深吸了一口烟,抬眸看去。他还没来得及回应,男生紧接着又说:“你店里有人在等你,我看他等了你好久了。”
闻言,袁代民将手中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随后走向那扇能够直视自家店门口的窗户。
棋牌室位于二楼,从窗户望过去,正对面楼下的代民店的前台尽收眼底。只见前台接待处有一人坐在那里,那人戴着帽子,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时不时地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看上去有些焦急,那模样看上去像是等了许久。
袁代民虽然见过这个人,但是真面目从未得见,此人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种藏头遮面的装扮。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袁代民迅速走到店门口,眼中歉意非常。
“袁老板,那个还有吗?”那人见到袁代民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他立即起身相迎。
袁代民轻轻地摇了摇头,满脸无奈道:“我每个月就养那么几只,我记得你月初不是已经来买过了吗?”
袁代民也不是不想多养几只来盈利,奈何上头供应有限,他也无计可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但是那效果维持不了多久,我怀疑要加大剂量才行。”那人皱了皱眉头,焦虑地看着他。
袁代民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但是我现在真没有,您下个月再来吧,这个月也没几天了,您多担待担待。”
那人听了这话,心中虽然失落,可也不想为难袁代民。突然间,他猛地想到了什么,眼中瞬间又燃起一丝希望,急切地说:“那下个月的我全要了,我现在就把定金转给你可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从兜里迅速掏了出来。
袁代民摆了摆手说道:“不好意思啊,这东西特殊,无法接受预定。”
袁代民其实内心也挺想把这定金收下,可汼虫这玩意儿情况特殊,它又不是死物。每个月产出数量本就有限,而且还不稳定,下个月究竟能有几只那完全是个未知数。万一真收了定金,到时候拿不出足够的货来交付,那可就麻烦了。不仅得把定金退回去,信誉也得受损,所以哪怕再眼馋那定金,也只能咬咬牙拒绝了。
不过袁代民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如果到时候有多的话,可以给你多留几只。”
虽然不确定到时候是否真能有多的汼虫,但想着先这么一说,也好给对方留个念想。万一真有多余的,既可以满足对方需求,又能借此维系住这个客户。
打发走这个急切想买汼虫的客户后,袁代民伸了伸懒腰,通宵搓麻将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向那扇设有双重密码锁的仓库门。进入仓库后,径直来到最深处摆放着的保鲜柜旁边,袁代民伸出手,摸索到保鲜柜的后侧位置,十分熟练地按下了那个隐藏得十分隐蔽的按钮。
刹那间,地板上一块区域缓缓开启,一道道向下延伸的狭陡的阶梯呈现在眼前。袁代民不紧不慢地顺着阶梯走下去,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下房间。
这里布置简单,有一间卫生间,还有一张床,而床边则摆放着一个灵位。
灵牌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枕头上。
袁代民拿起灵牌,珍爱地摩挲着灵牌上的名字,轻声说:“我今天赢钱了,你看。”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沓现金,在灵牌面前得意地晃了晃。随后又自顾自地念叨着:“今天手气真是好得没话说,是不是你在暗中保佑我?”
灵牌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形式的回应,但袁代民却依旧执着地看着它,也不恼火,继续喃喃自语:“你看看你,在世的时候是那么耐心开朗的一个人,现在却变得这样冷冰冰的。以前我说十句你也会回上十句,甚至十句以上,现在哪怕我说十万句,你一句都不愿意回了……”
袁代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过,他轻声问:“你是不是在怪我?”
“哥,你怪我吗?”张旸满脸委屈地望着纪辞序。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洒进房间,张旸睡眼惺忪地推开房门。刚一脚踏出房间,就正正看见纪辞序站在垃圾桶旁,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束被丢弃的花。
张旸的心猛地一揪,想起昨晚那冲动的瞬间,他懊悔不已,恨不得马上穿越回去阻止。只可惜他只能想想,思想冲出去八丈远了,身躯却不为所动。
“怪你什么?”纪辞序一边说着,一边梳理着花瓣。虽然花的形态已然残损,但看上去还新鲜,香味也还萦绕在周围。
纪辞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束花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怪我把花扔了。”张旸低声回复。
其实在开口之前,他有盘算过把责任推给三个又。但是那花朵不偏不倚地怼在垃圾桶正中央,这情形实在是太巧合了,任谁看了都不可能相信是狗狗所为,更何况是三个又那么稳重懂事的狗狗。
三个又似有所感,它不慌不忙地从自己专属的小房间里踱步而出。先是抬眼看了看张旸,那眼神仿佛看穿了张旸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纪辞序,慢悠悠地走过去,用脑袋拱了拱纪辞序的腿。直到纪辞序弯腰下去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去,慢悠悠地返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睡它的回笼觉。
“那你为什么扔?”纪辞序站直身躯,将目光从三个又的身上转移到了张旸脸上。
张旸有些不敢与之相对,他眼皮轻颤了一下,低垂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我……”
他当时看见纪辞序紧紧抱着那张照片,仿佛要将照片中的人揉进自己身体里的那种珍视,让他的心里瞬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极其不舒服。于是他一气之下就把花扔了。
但他是万万不可能把真实想法如实交代出去的,在他思忖着该怎样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时候,他余光中瞥见纪辞序将花一朵一朵地仔细插进花瓶里,满脸疼惜。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丝欣喜,急忙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重新去……”
“别再买了,我不喜欢。”纪辞序毫不迟疑地打断他。
虽然听见纪辞序否认,他的内心有些不太高兴。但又转念一想,要是纪辞序真不喜欢这花,又怎么会特意把花从垃圾桶里捡回来呢?又怎么会十分爱惜地把它移进花瓶中呢?
张旸觉得纪辞序大概是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喜欢这花的事实。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又变好了很多,说话的声音也变轻快了。
“好好,不说这个了。哥,那你一会儿有事吗?”张旸问。
张旸的腿伤现在已经完全好了,石膏也早就拆了,明天就要开启上课模式。今天天气还不错,他想趁此机会好好的和纪辞序出去走走。
纪辞序说:“带三个又去做洗护。”
张旸眼睛一亮,笑得灿烂极了。说:“那我们一起去啊!”
这间宠物店离家就那么一小段距离,纪辞序以前常带三个又来这个店。但住在公司的时候,他就会带着三个又去公司那片区域的宠物店。
三个又那一身毛发浓密修长,好在它本身很讲究卫生,所以并不需要频繁地洗澡,一个月最多也就洗上两次。纪辞序这段时间住公司住得挺久了,记得上次带着三个又来这间离家近的宠物店时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宠物店那位小姐姐十分亲切,一见到三个又就欢快地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啊三个又~”
三个又也不含糊,特别热情地回应着,欢快地摇着尾巴。
小姐姐的目光随后落在纪辞序身边的张旸身上,眼中充满好奇,便忍不住问道:“纪哥哥,这是你的那个吗?”
这个小姐姐也不是最初那一批老员工了,自然也没见过程且之。纪辞序以往每次来这里,都是一个人带着三个又来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纪辞序带其他人一同前来。
张旸听了女生的问题,心猛地一紧,脸上开始发烫。尽管他知道纪辞序会给出怎样的回答,可心底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些别的念头。
纪辞序倒是神色平静,语气淡淡道:“不是,是我弟弟。”
小姐姐礼貌地接过纪辞序递来的会员卡,转身走向前台。她将卡递给前台女生,随后便领着三个又向洗护间走去。前台女生接过卡,在刷卡机上轻轻一刷,完成操作后,前台女生面带微笑,将会员卡毕恭毕敬地递还给纪辞序,说:“给您,程先生。”
很显然,这位前台小姐姐是新来的,之前从没有见过纪辞序。她只是按照会员卡上的姓氏习惯性地称呼。
张旸一听这称呼,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爽,他说:“他不姓程。”
前台小姐姐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驳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赶忙解释:“哦,不好意思,我看卡上是这个姓,所以……”
纪辞序摆了摆手,“没关系。”
三个又刚被纪辞序带回来的那几天里,表现得尤其拘束与胆怯,常常独自待在角落里,任他们怎样哄都哄不亲近。直到第七天的时候,它才慢慢开始融入新家,对周围的环境渐渐熟悉起来,也开始敞开心扉与他们互动。
时间一长,程且之看着三个又完全适应了,感情建立了,也乐意跟随外出了,便想着带它去宠物店里好好拾掇一番。
但程且之没有养宠物的经历,去之前也未曾提前预约,当时排了很久很久的队。倒不是这家宠物店生意多火爆,关键在于美容师只有一个,每只宠物一套流程下来就得花掉三四个小时。或许是那次太过麻烦,之后程且之就办了这张会员卡,为了不用再辛苦排队,也为三个又在护理方面提前做好了长久的规划。
听完女生的话,不用再问什么,张旸便已经明白这会员卡是程且之办的了。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里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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