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之!且之!开门!”
门铃响起之际,急促的敲门声也随之轰然作响,两种声音交织不断地钻进程且之的耳朵里。
程且之迷迷糊糊地蹙了蹙眉,下意识地点了一下通话界面的静音键,这才睡眼惺忪地前去开门。
刚一开门,罗纤哲便一把拽住程且之的胳膊,一脸焦急地说:“且之,快,跟我走。”
程且之揉了揉眼睛,疑惑道:“去哪?”
罗纤哲说:“张旸被打了!”
程且之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确定毫无印象后,问:“张旸是谁?”
罗纤哲解释:“就是那个纪辞序的弟弟啊!”
罗纤哲半夜尿急醒来后回到床上便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来到棋牌室。谁知刚到楼下,便看见张旸被三个人团团围住,处境堪忧。罗纤哲心下一紧,刚要上前问个究竟,张旸看见他,就扯着嗓子朝他大喊:“快去叫人帮忙!”
罗纤哲和张旸虽说只是在牌桌上相识,感情不深,但也好过陌生。更何况他一向见不得以多欺少,见到张旸被几人围殴,他更是不可能坐视不管。
罗纤哲挽起衣袖,握紧拳头,摆出一副凶狠的架势,说:“我帮你!”
张旸灵活地避开对方的拳头,趁这间隙说了句:“你那小身板还是算了,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卧槽,你看不起谁!”
罗纤哲虽然对他的说法百分不满,千分不服,万分不甘,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打给了苏吝和程且之。苏吝的电话打不通,而程且之的电话又一直在通话中。
无奈,他就只能亲自上门来叫了。
等罗纤哲和程且之二人赶到的时候,张旸正狼狈地抹着嘴角,那里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头发也无比凌乱。围着他的那三个人更是满脸挂彩,其中一个人更是鼻血直流,显然比他伤得严重。
张旸刚要抡起拳头接着回击,余光透过缝隙看见了罗纤哲身后的程且之,他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大声道:“你叫他干什么!”
罗纤哲说:“这大半夜的我找谁去?”
程且之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衣服都没顾得上换,睡衣外头就随意披了一件外套。他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围在张旸周围的三个人在瞥见程且之的身影后,脸上的戾气瞬间消失不见,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原来他们是久梦街那边上班的员工,他们都受过程且之的帮扶。程且之知晓他家有难处,总会解囊相助。而他们却不知上进,沉迷棋牌,还因拿不出钱来而大打出手,愧疚心虚顿时涌上心头。
程且之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声音平和却又威严:“有什么事非得动手才能解决?”
那个被揍得鼻血直流的男生解释道:“谁叫他人身攻击!”
张旸怒道:“喂!明明是你自己输不起!”
张旸和这几个人坐一桌打牌,起初还算融洽。可张旸手气太好,把把稳赢。那几个人兜里的钱也所剩无几,输得一塌糊涂。他们心中不服不甘,便一口咬定他在牌中动了手脚。张旸不以为意地说了句:“你以为我是你们啊,一个二个不讲理又输不起!”
那人面上挂不住,大吼道:“你他妈才输不起!老子缺那点钱吗!”
张旸呵呵一声:“不缺钱?我看你不仅缺钱还缺度量!”
或许是张旸这句话戳到了对方的痛处,那人恼羞成怒,因此张旸便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他们这边动静太大,老板过来劝解不开,便把他们赶到了门外。
程且之了解到了大概情况,目光扫过三人,说:“就为这点小事?”
几人更觉羞愧,将头埋得更低了。
程且之缓缓侧身,望向张旸,说:“他们输给你多少等会儿我替他们给了。”旋即又将目光投向那三人,声音冷了下来,问:“谁先动的手?”
那个流鼻血的男生颤巍巍地举起手,弱弱道:“我……”
程且之盯着他,以一种不容辩驳的口吻说:“那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闻言,男生立马抬起头来。
程且之问:“不服?”
男生忙不迭地摇摇头。
“那还不给人道歉!”
男生侧过身子,腰弯成九十度,恭恭敬敬地鞠躬,说:“对不起。”
张旸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眼见对方态度服软,语气诚恳,那股怒火一下子就消散了。再说自己不过就是嘴角擦了点伤,也算不上什么,没必要揪着不放。
医院的走廊静谧空旷,冷色调的灯光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冰冰冷冷。
张旸坐在走廊边的座位上,程且之站在他身前,手里拿着蘸了药水的棉签,把棉签凑近张旸的伤口。
张旸眉头一皱,侧过头去,躲开程且之伸过来的手,闷声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说着,就要去拿程且之手里的棉签。
罗纤哲双手抱臂站在一旁,“我看你嘴上也没长眼睛,你自己能看到?”
程且之早就察觉出了张旸对自己的敌意,也不想多加强求。他侧过头去,把那根棉签递给罗纤哲,说:“你帮他抹吧。”
罗纤哲接过棉签,二话不说地弯下腰,把棉签往张旸伤处抹。
程且之退到一旁,沉默片刻后,开口问:“你打牌不回家不怕你哥知道吗?”
张旸仰起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程且之:“看来是怕的,那你为什么不在家呆着?”
张旸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低下头,“我哥不回,我也不想回。”
因张旸的头部动作变化,罗纤哲手中的棉签三番五次与伤口处擦过,于是他有些不耐烦,“你说话就说话,不要乱动!”
程且之叹了口气,“以后别这样了,你哥会担心的。”说完,他转身就走,谁知刚走没几步,就听身后的张旸小声嘟囔:“对不起。”
闻言,罗纤哲暂停抹药的动作,满脸疑问:“对不起什么?”
程且之脚步一顿,回过头,温和一笑,“没关系,我没怪你。”
张旸有些意外,本以为程且之会追问他道歉的原因,可没想到程且之只是云淡风轻地回了这样一句。
张旸忍不住问:“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程且之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张旸知道纪辞序每个月都会去代民店买汼虫,以此来保持容颜不变。他也想买来试试,希望自己的容貌永远保持二十二。可这种事总归是有些私密的,他怕被别人看见,所以就乔装打扮了一番。谁知袁代民告诉他汼虫早在月初就已经卖完了,叫他下个月早点来,因此他最后便空手而归了。
可刚跨出代民店,却突然撞见程且之。擦肩而过时程且之叫住他,见程且之要走上前来,他生怕被认出,慌乱之际,下意识地就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泼了过去。但又不忍心见程且之昏倒在地,所以便伸出手去扶住,把程且之送到了医院。
张旸继续追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那你先告诉我那袋血是谁的。”
张旸本以为自己裹得严实,天衣无缝了。但不知道的是,在他掷出那东西的时候,手上的创可贴便出卖了他。
起初程且之也没有发现,也是后来在代民店里,张旸给纪辞序端水时偶然所见。
同时也嗅到了张旸的血液味道,知其血液没有攻击性,便知道那致使他晕倒的血液不是张旸的。
罗纤哲为张旸抹好药后,便顺势坐在了张旸身旁的座位上。
听见程且之的话语,张旸睫毛一颤,低下头,“那就是我的啊。”
程且之当然不会信他的谎话,但也没点破。只是说:“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你给我个收款码,我回去把钱转给你。我手机没带出来。”
因手机一直处于通话状态,带出来始终不太方便。不仅会不小心误触到,还会很快耗完电关机。纪辞序睡着了,应该不会再醒来。他本可以挂掉的,但又不想通话中断,所以便将手机留在家里充着电。
一阵风呼啸而来,透过轻薄的布料钻进程且之的皮肤。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把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
“谁要你的……”张旸话说到一半,看见程且之拢外套的动作,便说:“行,那你赶紧回去,我到时候把收款码发给罗纤哲。”
程且之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需不需要我送?”
“不用你管。”
程且之也不再多说,朝座位上的药水扬了扬下巴,“怕被你哥发现的话就记得按时上药。”随后将目光投向罗纤哲,“你陪他吧,我先回去了。”
那睡裤材质轻柔宽松,随着程且之走起路来的动作,布料会贴着肌肤,双腿线条被清晰地勾勒出来,笔直修长。
直到程且之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罗纤哲才叹了叹气:“且之听到你有事慌得一批,衣服都不换就跑来了。你不感谢就算了,还他妈那种态度!换做其他人,谁管你是死是活!”
张旸的目光扫过这条空荡寂静的走廊,低声道:“还不是因为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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