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雾霾总是很浓重,一座座建筑都被掩没在了其中,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施芫睡眼惺忪地站在特管所门口,抬头仰望,头顶那片雾好似触手可及。她好奇地伸出手去抓,却只抓了一把寒冷的空气。
她穿着长长的羽绒服,戴着一顶针织帽,耳朵被紧紧地包裹着,高出来的帽尾自然地垂落在后脑勺。
她奋力伸手去够那片雾,然而还是没有成功。她心有不甘,试图利用自己的弹跳能力去摸。这一跳让她垂落的冒尾也跟着飞了起来,等她双脚回到地面,它又乖乖地耷拉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她身后幽幽传来:“大早上吃多了?”
施芫闻声回头,乜了他一眼,回怼道:“我看你才吃多了,嘴巴上的油都没擦。”
祝浮似乎并没有把施芫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从容地走进大楼,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施芫连忙追上去。
两人在电梯上行的间隙,施芫抵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试探地问:“圣诞节那天那个是你男朋友?”
祝浮答:“还不是。”
听祝浮说这句话,她明白过来,“你真在追他啊?”
哪怕那天亲眼看见了祝浮和那个男生同行,也听了赵瑗玫的分析。但是有些时候眼见不一定就是事实,况且她们也没见着他们有什么亲密举动,施芫也不想妄加猜测别人的关系,所以才想着亲耳听当事人怎么说。
“怎么?”祝浮挑挑眉,反问:“难道你也喜欢他?”
“切!你才喜欢他呢!你们这些男的真是奇怪,问一句就说喜欢,真不知道……”
不等她把话说完,祝浮截断道:“那你何必多余一问?”
说话间,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开启。祝浮先一步迈出电梯,施芫跟在其后,嘴里嘟囔了一句:“想听八卦不行啊?”
闻言,祝浮顿住脚步,侧头过来,看着施芫说:“想听八卦,”说着,他伸出手指着不远处那群平时总是叽叽喳喳、闲话最多的同事,补充道:“去找她们去。”
同事们都已经陆续到达公司,而纪辞序这边却刚刚转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第一时间便看向身旁的程且之。
程且之还在沉睡,脸上透着疲惫。
昨晚两人闹腾得太晚了,大约早晨五点才睡。程且之一晚上都很亢奋,他都有些应接不暇。不过还好,程且之一向体贴,考虑到他要上班,没舍得让他多费体力,他只需要躺着享受就好。
他恍惚记得自己意识迷离之际,忍不住低低地叹了句:“里面好热。”
程且之动作一顿,趴下身来,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凑近他耳边说:“这都是你给的温度。”
他知道这句话不单单只是表面一层意思。除开情话那一层,还有一层的意思或许是在说白天沐浴过阳光的温暖,而这暖意,是他给的。
他凑近程且之,在程且之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随后依依不舍地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
纪辞序踏入公司的那一刻,众人的目光便纷纷朝他投来,似乎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八卦的意味。不过他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他无所谓。若无其事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施芫接完热水后,跳上马背跟了上去。就在纪辞序伸手关门的那一瞬间,她及时伸手拦住了那扇即将合上的门。她身子灵活地一侧,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纪辞序正欲开口询问什么事。施芫却是个急性子,抢先一步开口,提了句:“纪所,其实我觉得你可以遮一下的,太多了。要不要遮瑕,我那个遮瑕膏超级好用,保证……”
不等施芫说完,纪辞序皱了皱眉,打断她:“我用那个做什么?”
“把那些遮掉啊。”施芫一边说着,一边向纪辞序的脖子扬了扬下巴。
纪辞序的两边脖子上,除了那两颗形状好似红痣的齿痕之外,其余地方全是些暧昧的痕迹,就连喉结处也没能幸免。
纪辞序并不是不明白施芫的意思,他当然也清楚自己脖子那里是什么样的一副景象。他要是真想遮,穿个高领的衣服就能轻松遮住了。但是他就是不想,他就是故意让所有人都看见。毕竟那是程且之爱他的痕迹,他要大大方方地将这份爱意展现在任何人面前。
如果不是程且之的特殊体质不允,他甚至想天天都把程且之带在身边。可特管所办公室的窗户都是落地大玻璃,哪怕只是一丝缝隙,阳光都能洒落一地,带程且之来这里的话根本无处可藏。
纪辞序坐在沙发上,抬起右腿搭在左腿上,反问:“我为什么要遮?”
施芫尴尬地看着他:“你不觉得这样……形象不好吗?”
纪辞序淡淡道:“那都是假象。”
“……”
“他对我的爱才是本相。”
施芫听了这话,彻底无言以对。
施芫拉开纪辞序办公室的门,刚跨出去一步,就听一声玻璃杯摔落在地的声音。
众人听到这动静,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源头处看去。
祝浮手中原本握着的杯子不小心摔落在地上,褐色的咖啡液和破碎的杯子碎片四处洒落,那咖啡液溅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他蹲下身去,默默地捡起那些碎片。在捡碎片过程中,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有鲜血渗了出来。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坚持把碎片拾完,丢进垃圾桶里。
施芫见状,连忙去找来拖把。
祝浮扔掉碎片,刚一转身,一包消毒棉就递了过来。
祝浮不禁一愣。
纪辞序把消毒棉递给祝浮,并往祝浮的手指处扬了扬下巴,过程中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祝浮反应过来,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指间,这才发现指节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口子,鲜血还在往外渗着。
祝浮伸手接过消毒棉,正欲说什么,然而纪辞序却转身就离开了。
施芫这时刚好拿着拖把赶了过来,刚好看见眼前这奇怪的情景。她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劲儿。便忍不住发问:“你们吵架了?”
祝浮把那个消毒棉包装打开,把消毒棉摁在伤口上,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跟他吵得起来?”
“总不可能是打架了吧?”
祝浮没应,只是看着那消毒棉,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如果你的闺蜜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你还会和她做闺蜜?”
施芫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相信她不会的。”
话一说完,施芫很快又回过味来,追问:“你怀疑纪所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滴”的一声轻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程且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三个又舒服地趴在他旁边。
三个又听见门开的声响,激动地从沙发上一跃而下,两三步就走到了门口,摇着尾巴,嘴里发出热情的声音,欢迎纪辞序回家。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张旸也听见了声响,他猜到是纪辞序回来了。换做平常他早就和三个又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到玄关迎接了。但是今天却不会,因为程且之在外头。
今天从学校回来,开门便看见程且之在沙发上坐着。程且之很是友好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张旸心里莫名有些别扭,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一声不吭地走进自己的房间了,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一直待到现在都没出去过。
纪辞序来不及换鞋就忙着回应三个又的热情欢迎,蹲下身正要脱鞋,三个又便立马蹭了上去。他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它的脑袋,三个又这才渐渐消停下来。
程且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他起身走到玄关处,看着纪辞序,带着几分打趣的口吻说:“你现在下班越来越早了。”
纪辞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程且之冷不丁地蹲下身子,凑近他,在他身上使劲嗅了嗅,一脸严肃地问:“你身上什么味道?”
纪辞序愣住,问:“什么什么味道?”
程且之的脸上露出一种少有的凝重,“你今天去哪里了?跟哪些人接触了?”
纪辞序答:“我没去哪里,一直在公司。”
纪辞序换下鞋子,程且之的目光顺势落在了那双鞋子上,发现鞋子上有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
程且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连忙夺过鞋子,问:“这血是谁的?”
纪辞序想了想,答:“应该是祝浮的。”
“居然是他?”
纪辞序察觉到这事情不简单,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问:“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那巷口闻到的味道,我晕倒那次?还有在代名店被泼的那次?”
“当然记……”纪辞序下意识地答了一句,不过话没说完,他便瞬间反应过来,“那血是他的?”
程且之点点头,把鞋放到一边,走到沙发旁,坐下,继续道:“这血我闻着过敏,但是别的人却不会。后来我回去收拾那件血衣的时候,罗纤哲一闻着那血,像犯了瘾一样忍不住就要下口吃。我感觉他的反应不对劲,急忙去叫医生检验这血。”
纪辞序坐在程且之旁边,问:“然后呢?”
“有毒。”
如果当时没拦着罗纤哲,后果可想而知。
这么说来,他的过敏还救了他一命。
程且之继续道:“你们不是把那只红汼的尸体化验结果给公布出来了吗?医生进行数据对比过后说这血液的毒性和汼的毒血具有共同性。我就猜或许这个人就是养汼的人。”
豢养虫子没什么,关键是他豢养的虫子杀了人。
程且之把这些话说完后,便静静地等待着纪辞序的回应,可很久过去了,却始终没听到纪辞序有什么反应。还以为纪辞序有些难以接受,便想出声安慰。可谁知,他侧头看过去,却发现纪辞序一脸平静,并没有露出一丝惊讶。
按常理来说,如果他的朋友做出这种杀人犯法的事情,那他定然不会这么冷静,绝对会马上冲上去问个明白。
程且之心中有了猜测,但他不敢相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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