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也不想待在这儿了，老实跟在男人屁股后面。
几个月没见面的谢恩泽出现眼前，陈望撇开眼，即使这样也没逃过对方。
“出息了，你这个怂鬼居然因为打架来蹲局子了，看看你这张脸，好精彩。”谢恩泽自然而然把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说说看，谁把你惹成这样？”
娄惟尘一个眼刀飞过来，“好好说话，手放下去。”
谢恩泽求生欲上线，手老实离开陈望肩膀，转头又和旁边警察搭上话，这警察也认识谢恩泽，好声好气把出警的经过到结果说了遍，这过程中陈望一直低着头，莫名有种羞耻感，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么行事还是太冲动了。
谢恩泽：“等等，你说谁？”
小警察吓一跳，不确定道：：“娄荣啊……”
谢恩泽和杨惠明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向站在阴影里的人，辨不清神色。
“这里你们帮一下，我送陈望去医院。”娄惟尘语调平缓，听不出任何异常。
谢恩泽应下来，但陈望觉得这时候的娄惟尘说不出来的可怕，他内心抗拒和他单独相处，求助的眼神望着那边一直跟着的室友们，平常走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三人现在尤为安静，尤其是许开明完全没看出他的暗示，在那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不走吗？”
“走，我走……”
几百米处就有一个私立医院，进了医院流程都是娄惟尘在走，陈望老实跟在他身边看他咨询、取号。
大半夜医院里剩了几个值班人员，走廊几乎没人，他们跟着指示牌到了一个房间，陈望受的全是皮外伤，留诊医生用酒精稍微处理了下，“除了脸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陈望犹犹豫豫没回答，在身边男人强烈的目光下他别扭掀开衣服，一掀开，身子在灯光下打眼，皮肤像白瓷，细腻光滑，肩胛骨、腰间各处淤青就显得突兀极了。
“怎么弄的？”
“……打架。”
医生看了这伤势都忍不住咂嘴，江市一些地方确实比较乱，治安也不太安全，经常有流氓、混混聚在一起打架斗殴，看不出来面前这个文文弱弱的男生也会参与其中。
娄惟尘想到他伤是怎么来的眼底闪过一丝暴戾，他听到陈望在拘留所关着的时候心情已足够糟糕，现在还知道其中缘由是因为自己，他真该回趟娄家了，娄荣这蠢东西不该。
“当时为什么不跑？”
医生去写单子了，这个隔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人，陈望抬头对上摸不清底子的眼神，逼仄的空间他呼吸一滞，“我一开始没想动手的，是他不停骂我家人，还骂你了，我不能不管……”
其实当时是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出手了，没想过会闹这么大，以前听说娄惟尘和家里关系紧张还没太过在意，再紧张能紧张到哪里去，现在看来是真的，他弟连他都找出来了，陈望在心里掂量一番，没问他弟这么讨厌他的原因，他不爱掺和别人的事。
三言两语，娄惟尘听到他的名字没继续问下去，不管是不是真心他都当这是陈望为了他。
隔间一时落针可闻，陈望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他理解为是自己还是不适应娄惟尘威压感。
偷偷观察了下他的脸色，一会儿大晴天一会儿雨夹雪，阴晴不定，他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便只能在内心呼唤有人能来拯救这尴尬的气氛，大概是上天都听到了他的呼声，医生突然掀开帘子让他出去讲话。
在窗口那儿买完药陈望跟着娄惟尘一起上车，他坐在车里突然想起警局那三人，“我室友他们还在那儿，要不要回去找他们？”
娄惟尘：“那里有谢恩泽他们处理，他们不用你担心，你不如担心下你自己。”
陈望呐呐道：“好吧。”
谢恩泽确实处理完了一切后续，还叮嘱说如果娄荣找来就联系他，他在那里和警察细谈着，许开明他们这边窃窃私语。
许开明：“诶，我们前面慌了这么久结果这么快就解决了，这几个到底什么人啊，刚才走的那个不用说了，一个眼神杀死人，那个和警察说得上话的，还有一个虽然一直笑着但是感觉假惺惺的。”
“嘶——都不好惹，陈望去哪儿认识的？”
庄天赐：“我们上哪儿知道去，不过他们那一身都不便宜，总之我们也别去招惹就是了，不过陈望就在这儿待了半年，他去哪儿认识的这些人啊，平常也没听他讲过，真奇怪，李瑞，你知道吗？”
李瑞看着和警察交涉的人思绪复杂，不过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为什么让陈望和他单独走，我们是室友，更方便照顾他，要不联系一下让他早点回寝室吧。”
庄天赐点头认可：“说的也是，但是陈望手机在我们这儿，联系不着，只能让那个男人的同伴联系一下，许开明，你去说。”
许开明暴怒：“凭什么我去？！”
庄天赐：“你不是最爱凑热闹了，这种场合你最适合。”
许开明耍无赖：“我凑热闹也是分人分场合的，不行，要去你去！”
他们还在人来人往的门口争得不可开交，庄天赐忽地中断，扯着许开明袖子，“别吵了！卧槽，你看李瑞干啥去了！”
一转头，自陈望走后就异常沉默的李瑞竟跑到杨惠明跟前去了，他眼神落到人脸上，一丝不苟道：“我们想知道陈望怎么样了，你能帮忙联系一下陈望吗？”
杨惠明扶了下眼镜，镜片下的目光有一丝疑惑和惊讶，他从入门到现在一直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一冲上来管自己要人，他笑了一声道：“他们去医院了，没必要打扰他们，放心吧，娄惟尘会把陈望安全送回你们学校的。”
李瑞出了一手心的汗，他在裤沿边抹了下慢慢攥紧道：“可是我们不放心，你打一下吧，我们想确认一下。”
杨惠明眯眼，眼神从上到下看了遍，没拒绝也没答应。
这时候许开明两人窜出来，不着痕迹挡在李瑞身前对着这个笑呵呵。
“对不起啊，他这个人死认理，是你们把陈望救出来的，还送他去医院，陈望跟你们也是朋友，我们当然知道陈望和你朋友待在一起很安全！”
“是啊是啊，我们主要是担心陈望身体，不过没事，反正等会儿又能见着。”
杨惠明也没计较，等谢恩泽把事情办妥后还带他们去买了药再送回学校，这一路上许开明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三番五次想搭话但是都没成功，前排两人当着他们的面说了刚才的事情后其余时间都挺安静的。
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陈望比他们更早回来，看他在宿舍一路上怪模怪样的李瑞又变回平常那个人，许开明两人摸不着头脑。
大家都没被这件事困扰太久，陈望又回到他平常生活里，开学这段时间忙得不行，光是填表格就填到想吐，他完全忘了开学发生的冲突，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一通本市打来的陌生来电。
那边第一句就吼出来，“你能不能管管娄惟尘这个疯狗！他现在逮谁就咬！”
陈望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娄荣的声音，不知道这人从哪儿得来的手机号，不过他见识过他的胡搅蛮缠，不管是什么方式也不奇怪，“关我什么事？”
对面冷不丁开口，“关你什么事，这话倒是把自己摘得一清二楚，他不就是为你进局子的事儿，我爸公司几个商单被截，我现在也住进医院了，你这个当时人缺不领情，真是好笑！”
陈望纠正道：“是你先来找我麻烦，不管怎样源头都是你。”至于他说的那些事他根本不清楚，一口锅扣上来他也不想接着。
电话里一时没反应，长久沉默后陈望正想挂断里面一阵古怪长笑，“你不会觉得娄惟尘是什么好东西吧，他妈勾引我爸生出他这个扫把星，沾着那点儿血回娄家，嘴上说着不要娄家的东西，结果事事都要争一下，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娄惟尘多了不起，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私生子就给我夹着尾巴生活不懂吗？！”
“……”
陈望选择闭嘴，他们各抒己见争执下去没有结果。
等了会儿对面只留下一句“等着吧”，结束通话。
一阵，陈望缩缩肩膀盯着手机脑子里想的是娄荣说的，要真是这样他应该给娄惟尘打给电话，从娄荣话里能猜出娄惟尘不属于那个家一份子，要是因为这个让他在家里更不好受，这事本质上是娄荣犯的错，他没必要承担这个责任。
陈望刚下定决心联系娄惟尘，背后突然出声，吓得他一哆嗦。
“你要联系那个男人？”
陈望转身，发现是李瑞松了口气，“你都听到了啊，我是准备和他道谢的……”
“不行！”李瑞厉声打断，“你别联系他了！”
徐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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