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屿冲了个凉水澡，试图把昨晚那个荒诞梦境残留的怪异感彻底洗刷干净。
他看着镜子里那张轮廓分明、带着水珠的脸，用力抹了一把。
是程屿没错，健身教练，直男，偶尔会因为老妈催婚而头疼的普通都市男性。什么兽人、灵契大陆，绝对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他换上干净的运动服，走到客厅。
江枭已经醒了，正乖巧地蹲坐在它的水盆边，见他出来，立刻摇起了尾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温顺地望过来，带着犬类特有的忠诚和依赖。
“醒了？还挺乖。”
程屿心情好了些，蹲下来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手感极好，温暖又柔软，带着生命力的蓬勃气息。
“在家待着，不准乱咬东西，听见没？我下班回来给你带吃的。”
江枭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声，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手掌，像是在答应。
程屿又检查了一下它后腿的伤，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便放心地拿起健身包出门了。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几乎是在门锁合上的瞬间。
地板上安静蹲坐的金毛犬，周身空气开始微微扭曲，柔和的金光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庞大的犬形轮廓在光芒中拉长、变化，骨骼发出细微的轻响，浓密的金色毛发如潮水般褪去，融入光中。
几秒后，光芒散尽。
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站在客厅中央，**着身体，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如同古希腊的雕塑。浅金色的短发在从窗户透进的阳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泽。他的面容极其英俊，五官深邃，融合了野性的凌厉和一种奇异的阳光感，尤其是那双眼睛，依旧是剔透的琥珀色，此刻却蕴藏着远超犬类的复杂心智。
江枭轻轻活动了一下脖颈和手腕，感受着久违的、不受拘束的自由人形。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属于程屿的淡淡气息，让他感到安心。
他赤足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开始仔细地、近乎贪婪地打量这个属于程屿的空间。
公寓不大，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哑铃和健身器材整齐地放在角落，沙发上随意搭着几件运动外套。江枭拿起一件，凑近鼻尖深深嗅了嗅，他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像一头巡视自己新领地的野兽，脚步无声，目光扫过每一处细节。书架上除了几本健身营养学的书，就是一些汽车杂志。冰箱上贴着外卖单和健身房课程表。一切都显示着这是一个简单、自律、甚至有些单调的单身男性生活。
江枭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简单点好，这意味着，暂时还没有别的“东西”来和他争夺这个人类的注意力。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上。是程屿和一位中年妇女的合影，两人笑得很开心，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他的母亲。江枭记下了这个面孔。
就在这时——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清脆而急促。
江枭的身体瞬间绷紧，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地盯向门口。
周身那股慵懒巡视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本能的警惕和评估。
这个时候，会是谁？程屿刚离开不久。
门铃还在持续响着，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略带催促的声音：“小屿？小屿你在家吗？妈给你带了点炖汤，快开门！”
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程屿的母亲。
江枭眼中的锐利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快速的思索。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又瞥向程屿的卧室。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闪进程屿的卧室，打开衣柜，精准地抽出一件程屿常穿的宽大体恤和一条运动长裤，迅速套上。
程屿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略显紧绷，尤其胸肌和肩膀部位，勾勒出更加明显的肌肉轮廓，裤子也短了一截，露出线条清晰的脚踝。但他顾不了那么多。
他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后拉开了门。
门外，程妈妈提着一个保温桶，正准备再按门铃，见到开门的不是自己儿子，而是一个身材高大、金发耀眼、英俊得有些过分的年轻男人，顿时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惊讶，甚至带上一丝审视。
“阿姨您好。”
江枭率先开口，声音是他刻意压低的温和醇厚，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甚至微微欠了欠身
“您是找程屿吗？他刚去健身房上班了。”
他的语气自然流畅，仿佛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程妈妈回过神来，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是……？”
“我是程屿的朋友，暂住在这里几天。”
江枭露出一个极具欺骗性的笑容，阳光又带着点不好意思，像是个惹人好感的邻家大男孩
“我叫江枭。阿姨您快请进。”
他侧身让开通道，动作自然而大方。
程妈妈的疑虑消减了一些，主要是这年轻人长得实在太周正，态度又恭敬礼貌，让人很难产生恶感。她提着保温桶走进屋，目光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客厅。
干净整洁，和她上次来时没什么区别，就是空气里好像多了点……宠物店的味道？而且，沙发上好像有几根金色的……毛？
“小屿什么时候交了你这么个朋友？没听他提起过啊。”
程妈妈状似随意地问道，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
江枭的大脑飞速运转，并组织语言回应：“哦，我们刚认识不久。我遇到点麻烦，程屿他……热心肠，帮了我个大忙，暂时没地方去，他就收留我几天。”
他语气真诚，带着满满的感激，“程屿他人真的特别好。”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突然出现的原因，又狠狠夸了程屿一把，精准地挠在了程母的痒处。
果然，程妈妈脸上露出笑容，看江枭的眼神更加和善了：“是啊，小屿这孩子就是心实，从小就看不得别人受难处。”她叹了口气，“就是有时候太实诚了，光知道埋头练那一身肌肉，个人问题一点不上心，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带回来过，可愁死我了。”
江枭适时地表现出一点同情和理解：“阿姨您别太担心，程屿条件这么好，肯定有很多人喜欢。可能就是缘分没到。”
“唉，但愿吧。”程妈妈摆摆手，又想起什么，“哎对了，你叫江枭是吧？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啊？”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江枭应对得游刃有余，半真半假地编织着信息：“二十五了。之前……在国外做一些户外相关工作，刚回国没多久，正在找新的机会。”雪原圣狼族常年在冰原雪域活动，说是“户外工作”也不算错。
对，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金毛。
他态度不卑不亢，谈吐清晰，虽然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但气质并不显得局促，反而有种见过世面的沉稳感（活了几百年好歹有点底蕴），这让程妈妈越看越觉得满意。
“不错不错，年轻人看着就精神。”程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一点问，“那个……小江啊，你住这儿，有没有发现小屿他跟什么女孩子走得比较近啊？比如有没有女孩子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什么的？”
江枭的眸光几不可查地闪动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程屿身上偶尔沾染的极淡的、属于不同女性的香水味。但他脸上笑容不变，语气甚至更加温和：“这个我倒没太注意。程屿他平时好像挺忙的，除了健身房就是回家，挺自律的。”
程妈妈闻言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也是，他那榆木疙瘩脑袋！”她拍了拍保温桶，“这汤你和小屿分着喝，补身体的。我跟你说，小屿就缺个人多照顾照顾他，你俩既是朋友，就多帮阿姨劝劝他，别老钻牛角尖……”
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好一会儿，程妈妈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送走程妈妈，关上门的瞬间，江枭脸上那阳光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冷光。他低头嗅了嗅身上属于程屿的衣物气味，再回想刚才程妈妈的话，一种强烈的、名为“占有”的情绪在他心中膨胀。
这个人类是他的。只能是他来“照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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