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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安然的大学室友正在贵州大山里支教。得知消息后,安然便做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请了长期病假,暂别城市生活,去支教一段时间。

那天,她独自抵达贵州某偏远山区,打算在这片山林间,重新喘口气。

她一下车,脚下便是昨夜雨后未干的黄泥,山路蜿蜒曲折,背包在肩上压得沉沉的。她却没抱怨一句,只是抬头看向远处朦胧的山头。阳光正从云缝中洒下,明亮得有些刺眼。

村口,林沁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粉笔和课表,远远地一眼认出了她,惊喜地跑上前。

“安然?!你真的来了?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安然勉强一笑,把行李扛好,语气淡淡地道:“这段时间……我需要换个地方喘口气。刚好你说你这里缺老师,那我就来了。”

林沁一边帮她拉着行李,一边上下打量她:“你不是升职了吗?那个你男朋友……叫什么来着?不会是——”

“别提他。”安然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沁识趣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走进山里的教学楼时,几个孩子正趴在窗台上偷偷张望,一边悄悄讨论着这个“新老师”。安然朝他们微笑了一下,有些陌生,却又温暖。

她没说自己是逃出来的,也没说,那颗还未真正消褪的草莓印在她的脖子上,仍隐隐作痛。

她只是知道,在这片安静的山林中,她可以一笔一划地重写自己,也给陆凛和这段感情,一个真正沉淀的机会。

这一周里,安然在大山里过着规律而简朴的生活。

每天清晨五点半天还没亮,她就跟着林沁起床,烧水、打扫教室。白天教孩子拼音、口算、画画;晚上备课时偶尔抬头望向窗外,她会想起城市的灯火,还有某个人的眉眼。

可她始终没有联系陆凛,也没有点开和他的对话框。

手机大多数时候没有信号。偶尔连上了,她也只是看几眼新闻或日历,从不留下任何痕迹。

孩子们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新老师。有人悄悄往她课桌上放野花,有人拉着她问:“你是不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她总是笑着摇头,心却会突然一沉——她也曾像他们那样,笃定世界很小,爱情很简单。

而这场逃离,就像一次回归。

回到那个不需要争强好胜的自己,

只是,想安静地——喘一口气。

陆凛已经压抑了一整周。原本以为她只是想静一静,没想到她是真的“消失”了。

安然离开一周后的某个清晨,陆凛办公室内。助理敲门进来,语气有些迟疑:“陆总,关于安然小姐的出勤……她公司那边回复说,她上周递交了长期病假申请,预计离岗数周。”

陆凛原本在签文件的手顿住了几秒,眉头皱起。

“病假?”他语气极轻,却冷得让人发抖,“她哪儿不舒服?”

助理摇头:“她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只交了电子病假单,随后就没有再露面。手机也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陆凛沉默几秒,随即起身,一边换外套一边吩咐:“去查她最近的行程记录、健康档案和交通记录,再联系她最亲近的同学朋友。”

他走出办公室,掏出手机,屏幕里是安然最后一次的信息:晚安。

那晚之后,她再没出现。

第一步,他去找了孙雯。他们在上一次聚会时有过照面。

孙雯显然已经收到安然的短信叮嘱,但她一看到陆凛那种压抑着情绪的表情,就不忍拒绝太狠。

她只是轻声说:“她……只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别担心,安然很坚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凛没有接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半晌,淡淡道:“谢谢。”

他站起身,临走前留下一句:“我会找到她。不管她是不是希望我去。”

当晚,在陆凛私人办公室。电脑屏幕闪烁,助理敲门走进来,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夹递到他面前。

“这是安然上周的行程记录,她最后一次刷身份证是在——”

陆凛翻开文件,目光瞬间定住在一行字上:

『广州南站 →贵州黔东南·榕江县』

助理迟疑了一下:“这个地方偏远,应该不是出差能去的地方。我们查了她最近的通讯记录,有个频繁出现的名字叫——林沁,贵州本地户籍。”

陆凛眼神沉了几分,低声重复那地名:“榕江。”

他合上文件夹,站起身,边走边开口:“订今晚最近一班飞往贵州的航班,接上我在贵阳的司机,其他人不用跟。”

“陆总,那里信号很差,山路难走,而且如果她是去支教——”

“我会小心。”

语气很平静,却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他已经等了整整七天,不打算再等下去。

第一日·贵阳机场 →榕江镇

陆凛站在偏僻的榕江小镇街口,手中握着一张照片——助理打印的大学旧照,照片上的安然和林沁站在操场边,笑得毫无防备。照片边角卷起,纸面泛白,像极了他此刻强压着的焦躁。

他看了一眼镇上唯一一家旅社,又看向不远处通往山里的泥路。

老板娘摇头:“你说的那个小学在山里,车子开不过去。得走,得走好几个小时。”

他没说话,只是将西装外套脱下交给司机,换上暗灰色的防风外套。

“哪边?”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看到吊桥就左拐。”

他点了点头,拎起背包,朝山路走去。

脚下是昨夜雨后还未干透的红褐色泥土,鞋底很快沾满泥浆。他没有抱怨,只是越走越快,仿佛时间每多过去一分钟,他就会离她更远一分。

第二日·山中小学外

林沁刚从教室出来,远远地便看见山路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凛?!”

男人脸色略显苍白,衣衫凌乱,神情却一如往常的清明,步伐沉稳,喘息平缓。他站定,看向她,声音低哑:

“安然在哪?”

林沁犹豫了一下,望向后山那排老旧的教室,“她在整理图书馆。”

他点了点头,顺着方向走去。

安然正蹲在地上整理一摞泛黄的课本。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尘埃在光里轻轻飘浮。

忽然,她感觉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看见那张她在脑海里反复想象过无数次的脸——如今,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仿佛把这段时间所有想说的话都压进了眼底。

她也没有动,只是轻轻开口:“你怎么来了……”

陆凛站在门口,没有立刻回应。山间风很静,连窗棂都不响。他静静望着她,从她的眼睛,到鼻尖,再到微微干裂的唇角,沉默许久,才低声开口:

“你失联的每一天,我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没有走近,仿佛怕自己一靠近,会惊扰她小心维护的沉默。

“我不是来指责你的。”

“只是想亲口确认……你还好吗。”

声音低哑,藏着一整周压抑的思念与情绪。

安然低头继续翻着书,语气平淡:

“挺好的。呆几周就回去。”

陆凛没动,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他望着她低头的模样,眼神渐沉:

“几周?”

“你打算这几周里都不告诉我,对吧?”

语气仍旧克制,却藏不住那份被排除在她生活之外的落寞与不甘。

“如果不是从公司知道你请了长期病假,我大概……得等你‘几周’以后回去,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向前一步,声音更低了些:

“你要安静,我可以不打扰。但你别让我连担心的资格都没有。”

安然沉默了几秒,随后站起来,眼神略略缓和,淡淡道:

“你这不是来了么。”

陆凛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她,仿佛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激起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低声应了一句:

“来了。”

“不是为了逼你回去。”

他终于靠近,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低头望着她:

“是来让你知道,不管你跑多远……我都会找到你。”

说完,他没再往前一步,只是静静站着,看着她。

“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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