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贵阳机场 →榕江镇
陆凛站在偏僻的榕江小镇街口,手中握着一张照片——助理打印的大学旧照,照片上的安然和林沁站在操场边,笑得毫无防备。照片边角卷起,纸面泛白,像极了他此刻强压着的焦躁。
他看了一眼镇上唯一一家旅社,又看向不远处通往山里的泥路。
老板娘摇头:“你说的那个小学在山里,车子开不过去。得走,得走好几个小时。”
他没说话,只是将西装外套脱下交给司机,换上暗灰色的防风外套。
“哪边?”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看到吊桥就左拐。”
他点了点头,拎起背包,朝山路走去。
脚下是昨夜雨后还未干透的红褐色泥土,鞋底很快沾满泥浆。他没有抱怨,只是越走越快,仿佛时间每多过去一分钟,他就会离她更远一分。
第二日·山中小学外
林沁刚从教室出来,远远地便看见山路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凛?!”
男人脸色略显苍白,衣衫凌乱,神情却一如往常的清明,步伐沉稳,喘息平缓。他站定,看向她,声音低哑:
“安然在哪?”
林沁犹豫了一下,望向后山那排老旧的教室,“她在整理图书馆。”
他点了点头,顺着方向走去。
安然正蹲在地上整理一摞泛黄的课本。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尘埃在光里轻轻飘浮。
忽然,她感觉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看见那张她在脑海里反复想象过无数次的脸——如今,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仿佛把这段时间所有想说的话都压进了眼底。
她也没有动,只是轻轻开口:
“你怎么来了……”
陆凛站在门口,没有立刻回应。山间风很静,连窗棂都不响。他静静望着她,从她的眼睛,到鼻尖,再到微微干裂的唇角,沉默许久,才低声开口:
“你失联的每一天,我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没有走近,仿佛怕自己一靠近,会惊扰她小心维护的沉默。
“我不是来指责你的。”
“只是想亲口确认……你还好吗。”
声音低哑,藏着一整周压抑的思念与情绪。
安然低头继续翻着书,语气平淡:
“挺好的。呆几周就回去。”
陆凛没动,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他望着她低头的模样,眼神渐沉:
“几周。”
“你打算这几周里都不告诉我,对吧?”
语气仍旧克制,却藏不住那份被排除在她生活之外的落寞与不甘。
“如果不是从公司知道你请了长期病假,我大概……得等你‘几周’以后回去,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向前一步,声音更低了些:
“你要安静,我可以不打扰。但你别让我连担心的资格都没有。”
安然沉默了几秒,随后站起来,眼神略略缓和,淡淡道:
“你这不是来了么。”
陆凛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她,仿佛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激起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低声应了一句:
“来了。”
“不是为了逼你回去。”
他终于靠近,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低头望着她:
“是来让你知道,不管你跑多远……我都会找到你。”
说完,他没再往前一步,只是静静站着,看着她。
“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就在这。”
第一天黄昏·山脚小村,教室窗外
一天的课程刚结束,安然站在简陋的教室里收拾黑板和课本。太阳正缓缓落下,余晖将整个山头染成橘红色,透过窗子洒在她的侧脸上。
她无意中朝窗外看了一眼——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村口的青石上,穿着白衬衫外套,袖口挽起一节,低头在写着什么。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像给他的侧脸覆上一层柔光。
他没有进来,也没有招手,只是静静地坐着,像是在等她,也像只是陪着她。
安然站在窗边,心中千头万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还在生气吗?还有一点。但当她看到他不远万里、不惜代价地找来,只为了陪她,她忽然又不忍心再用那些小脾气去折磨他。
“冤家”——这是她此刻脑海中冒出的词。她爱他,可也总在折磨他。而他,从不折磨她。他的爱,永远比她多那么一点点。他做到了。
陆凛并没有立刻抬头,只是余光扫了一眼教室那头的身影,然后低头写下最后一行字。他站起身,手插进裤袋,走到门口,却没有走进来。
他只是站着,看着她。
“我没打扰你吧?”语气克制,隐隐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停顿了一秒,他又补了一句,像是怕她再跑远似的:“我今天只是想陪你下山吃个晚饭……如果你不嫌弃。”
没有要求,没有质问,甚至连靠近都显得小心。
安然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忧伤与些许疏离:“你为什么把自己放得那么低?”
陆凛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不是放低。”
“是怕再高一点,你就不肯看我了。”
他说得很轻,却没有一丝自怜。他站在那里,等着她哪怕一个眼神或一个转身。
她若靠近,他便接住;她若沉默,他也愿意原地等。
安然垂下眼眸,轻声开口:“我总是在折磨你吧。”
他看着她的神情,像是被什么轻轻击中,却依然压着情绪,语气低稳:“你没有。”
他走近一步,停在她一臂之外:“你只是……还在学怎么爱人。”
“而我,刚好愿意让你拿我练习。”
他说得轻,像风掠过心口,却带着灼人的温度。他不强迫,不催促,只安静地等她。
安然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说:“你比我学得好。”
陆凛眼中闪过一点柔光,低头笑了一下,笑意温和而干净:“是我学得慢,但记得牢。”
“你给的,我一分都没忘。”
他没再多说什么,像棵站在原地的树,不主动靠近,却也不曾离开。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却吹不散那份紧绷的温柔。
安然忽然抬头,带着些许悲凉:“我是你的猎物。”
陆凛望着她,眉头微蹙,沉默片刻,才低声回应:“你是我一生唯一放弃狩猎本能的人。”
“不是猎物,是例外。”
说完这句话,他垂下眼帘。仿佛这短短一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克制。
安然靠近了一些,低声道:“可我知道……我是你温柔的猎物。这份,专属于我的温柔。”
他没有退,也没有主动靠近,只是站着,低声应道:“那你记着。”
“从你靠近我的那一刻起,猎人就投降了。”
他的声音落在黄昏的风里,低沉干净,像一盏只为她点亮的灯。
安然轻轻吐了口气,道:“下山吃饭吧。”
陆凛点了点头,顺势接过她肩上的背包,语气不轻不重:“不许走太快,我可不想在山下等个气喘吁吁的你。”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缓:“下山吃饭,顺便给你补点肉色。”
那语气淡淡的,却透出不容忽视的宠溺。
两人一路下山。
安然在路上问他:“还习惯吗?”
陆凛偏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而稳:“不习惯,但忍得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上,语气更柔了几分:“比我想的热闹,也比我想的清净。”
说完,又轻轻一笑:“不过你在,哪里都能待下去。”
安然垂眼看路,淡淡道:“不要委屈自己。忍,是有期限的。”
陆凛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她的侧脸,眼神柔得能化开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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