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旧钟在江屿家客厅墙上走了十二年,玻璃罩蒙着灰,时针指向23:17时,秒针突然卡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
江屿正蹲在茶几前拆最后一个快递盒,泡沫碎屑沾在他深蓝色的“时空波动监测站”工服上——那是他三天前刚找到的兼职。
名头听着唬人,实则只是给地下实验室搬运行李箱大小的监测设备,时薪勉强够买妹妹江念一周的营养剂。
“哥,蜡烛插歪了。”
清亮的声音从沙发传来,江屿抬头时,正看见江念把奶油抹在鼻尖上。女孩今天该过16岁生日,却穿着10岁孩子的小熊睡衣。
领口的花纹被洗得发白,江念露出的手腕细得只剩一层薄皮裹着骨头。她的身体正以每月一岁的速度倒退,这是“时空褶皱”爆发第三年,全球两亿“逆时症”患者的常态,却让江屿每看一眼心脏都像被细针扎着。
“别动,”江屿走过去,小心地把江念鼻尖的奶油擦掉,“今年插16根,明年……明年也一样。”
他没说出口的是,医生上周告诉他,江念的器官逆向发育速度正在加快,肾脏功能已经退到了12岁水平,再这样下去,最多还有半年。
桌上的生日蛋糕是江屿用兼职奖金买的,草莓味,这是江念以前最爱的口味,可现在她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
“哥,我今天又忘了怎么弹钢琴了。”江念转过头看着窗边放着的钢琴,“老师说我连一年级的小朋友都不如了。”
江屿的喉结动了动,蹲下来握住她的双手,手指触到时,能明显感觉到皮肤下的骨骼比上个月更细了。“没关系,哥以后每天都教你一遍。”他声音有点哑,“明天我请假,带你去公园转转好不好?就像你12岁那年一样。”
江念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她伸手摸了摸江屿的脸:“可是哥,你的工服还没洗,明天还要早起去……”
“听话。”江屿把她抱起来,她比上个月轻了至少8斤,“哥的工作不重要,念念最重要。”
客厅的旧钟又响了一声,23:30。江念靠在哥哥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很平稳。江屿抱着她走到卧室,把她放在小床上,盖好被子。
床头柜上放着一叠病历,最上面的一张写着“江念,16岁,逆时症Ⅲ期,建议保守治疗”,右下角是“时间守恒局医疗分部”的红色印章。
这个是宣称“逆时症暂无治愈方案”的全球最高权威机构,却连最基础的延缓药物都限量供应,每次去领药,都要排三个小时的队,还要签一堆“免责协议”。
江屿坐在床边,看着江念的睡颜,手指划过她额前的碎发。三年前“时空褶皱”爆发那天,他们的父母正在国外出差,飞机在穿越太平洋上空的“褶皱区”时消失,连残骸都没找到。
从那以后,江念就成了江屿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个链接和一句话:“想救你妹妹,就点进来。”
江屿皱了皱眉,以为是诈骗短信,可手指还是忍不住点开了链接。页面加载出来的是一个暗网论坛,置顶帖的标题是“时间守恒局的谎言——逆时症的真相”。
楼主自称是“时间守恒局”的前研究员,帖子里附了几张模糊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实验室的内部场景,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围着一个透明的玻璃舱,舱里躺着一个孩子,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旁边的屏幕上显示着“时空价值评估:D级,建议清除”。
“时空价值?清除?”江屿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继续往下翻,帖子里说,“时间守恒局”根本不是在研究治愈方案,而是在筛选“低时空价值”人群。
那些身体逆向发育的患者,其实是被未来人类操控的“时空减负工具”,他们的存在是为了“减少当前时空的能量负荷”,而“高时空价值”的人则会被注射“保护剂”,不会得逆时症。
帖子最后留了一个地址:“时间守恒局第七分部,地下三层,有你要的答案。”
江屿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他回头看了看江念,她还在睡觉,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做了不好的梦。他不知道这个帖子是真是假,可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凌晨1:00,江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家。他没开车,骑着电动车往“时间守恒局第七分部”的方向去。那地方在城市边缘的郊区,周围是一片废弃的工厂,平时很少有人去。
路上很安静,只有路灯的微弱光洒在地上。等江屿走进了,能清楚的闻到空气里带着一股铁锈味——那是“时空褶皱”残留的味道,每次闻到这个味道,江屿都会想起父母消失的那天。
到了第七分部门口,江屿停好电动车,慢慢走过来。这是一栋灰色的大楼,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巨大的金属门,上面写着“时间守恒局”的黑色字样。
门口还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手里拿着电击棍,表情严肃。江屿绕到大楼后面,那里有一个通风口,是他之前来送设备时发现的,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他脱掉工服,只穿了里面的黑色T恤和长裤,把工服卷起来塞进背包,然后爬上通风口,用随身携带的螺丝刀撬开了格栅。
通风管道里很黑,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照明,空气里有股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奇怪的低频噪音,嗡嗡地响,震得耳膜有点疼,还叫人浮躁。
他沿着通风管道爬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听到下面有声音。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格栅,往下看——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白色的墙壁,蓝色的灯光。
这里有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在操作仪器,屏幕上显示着各种复杂的数据,还有一些透明的玻璃舱,里面躺着的都是孩子,和江念一样,他猜测这些都是逆时症患者。
“D级,时空价值评估58分,清除程序准备。”一个穿防护服的人对着麦克风说,声音没有感情。
另一个人点头:“收到,清除时间定在明天凌晨3点。”
“清除?”江屿的心脏猛的跳动,有股不详的预感冒上来。他看到其中一个玻璃舱里的孩子,脸上还带着氧气罩,看起来只有5岁左右,可病历上写着“14岁,逆时症Ⅳ期”。这些人竟然在“清除”患者!他们根本不是在治疗,而是在杀害!
江屿的手指攥得发白,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就在这时,通风管道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没抓稳,手机掉了下去,砸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
“谁?!”穿防护服的人立刻转过身,看向通风口的方向。
江屿心里一紧,立刻往通风管道深处爬。后面传来脚步声,还有对讲机的声音:“有人入侵!在地下三层通风管道!立刻封锁所有出口!”
管道里的低频噪音越来越大,江屿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他拼命往前爬,突然,前面的格栅被人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拿着电击棍伸了进来,差点打到他的腿。
“快抓住他!”
江屿转身往回爬,可后面也传来了脚步声,通风管道很窄,他根本跑不快。就在这时,他左边的管道壁突然裂开一道缝,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缝里透出来,伴随着强烈的吸力,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他。
“这是……时空褶皱?”江屿心里一惊,他以前在监测站见过“时空褶皱”的照片,就是这样的白光,能吞噬一切靠近的东西。
可现在他没有选择,后面的人已经快追上了,电击棍的电流声越来越近。
江屿深吸一口气,朝着那道白光爬过去,身体一进入白光范围,就感觉天旋地转,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滚筒洗衣机,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风声、脚步声、电流声都消失了,只剩下耳边的嗡嗡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屿感觉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差点晕过去。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天上挂着一轮满月,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花香,和城市里的铁锈味完全不同。
“这是……哪里?”江屿环顾四周,他的背包还在,手机也在,可屏幕已经碎了,开不了机。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还是完整的,只是有点脏。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人的说话声,声音很奇怪,像是古装剧里的台词。江屿躲到一棵树后面,探头往外看——只见一队穿着盔甲的士兵骑着马走过来,盔甲是黑色的,上面有金色的花纹,手里拿着长剑,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曜”字。
“大曜王朝?”江屿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记得历史课上学过,大曜王朝是公元10世纪的一个王朝,早就灭亡了。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穿越了?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突然看向他的方向,大声喊道:“那里有人!”
江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马蹄声和士兵的呼喊声,越来越近。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他只知道,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回去的路,因为江念还在等他,还在那个被“时间守恒局”操控的世界里,等着他去救。
树林里的风很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江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腿也开始发软,可他不敢停下。他想起江念早上说的话,想起她没吃完的草莓蛋糕,想起她弹不好的钢琴。
“念念,哥一定会回去救你的。”他咬着牙,加快了脚步,可放眼望去,树林里这条道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看不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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