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得正是兴头之上,一个小厮附到大将军耳边轻声耳语几句。
大将军拍拍桌子,连续大喊了几声好。
所有人的目光从饭菜转移到大将军的身上。
大将军笑着说道,“原以为他不会来了,没想到啊。”
“来的人是谁啊,许兄。”
“能让许弟如此高兴,那必定是不凡之人。”
大将军将嘴边的残留的酒液抹去,站起身,“这一次我和谁一起来的皇城,那今日来的就是谁呗。”
原来是刚定北疆的怀王,众人皆站起身,准备去迎接。
在场的各位都是武将,常年厮杀于各个战场,对于怀王此骁勇善战之人最是敬佩,若是与他结交,也是一件舒心事。
许惊桂一起站起身,还未走出宴席,陈思衡已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三年的时光,北疆的风和雪在他的脸上又留下几道痕迹。他身旁的人让许惊桂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三年过去,方好清减几分,弱柳扶风之姿让人心生怜爱,可环绕周身的皎皎明月气息让人不敢亵玩。
“怀王殿下,给你发请帖,但是直到开席都未见你身影,还以为你不会再来。”大将军身子笔直,双手抱拳说。
大将军的一言一行让人感觉眼前之人非高贵的皇子,而是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陈思衡点点头,“许将军的宴席怎能不来,正要出门之时,李家长子突然登门有事向商,所以来的有些晚了,先自罚三杯。”
陈思衡慢条斯理的解释自己来晚的原因,大将军听后也点点头。
“这世家大族事,我们这大老粗不懂,还是怀王替我们操心。正好现在来了,我们所有人都更高兴,是不是啊,战友们。”
“是啊。”
“是啊。”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赞成。
陈思衡指着身后的那名早就被人注意到的清婉女子说道,“这是江姑娘。”
“这就是那位先是治好贵妃,后又被皇上特许做官的江姑娘。”
“早就听人说,江姑娘是那天上月,水中花,美得让人不敢摸,怕弄脏了她。今日我也算大饱眼福。”
赞美江方好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入许惊桂的耳朵之中,十分舒畅。
许惊桂望着眼前许久不见的故人,相识三年,离别三年。
江方好的身躯越加的单薄,原是泛起微微清波的眉眼,现在变成了幽谭。
“方好见过各位。”江方好微微侧身。
“使不得,使不得。”
身后有人说道,“江姑娘这可使不得。前几年大疫,还是你和你师姐二人救的我们一家老小,若不是你,我可能都看不到他们了。你向我们行礼,我们受不起。”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江方好见此,便也绝了行礼的动作。
许惊桂在心中默默地想:方好现在变成暗地里坏了,之前都是不屑于做这种表面功夫的。
陈思衡和江方好在大将军的带领下入座。
众人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大快朵颐。
许惊桂看着眼前的饭菜反倒没了之前的**,但是又不敢乱看,只盯着中间的牡丹花,害怕被人察觉出端倪。
可是她不看别人,不代表别人不看她。
许惊桂感觉到一股非常强烈的视线投射在她的身上,让她如同笼中的老鼠,无处可逃。
江方好许是看出了许惊桂的窘迫,将视线慢慢转移。
那股瘆人感消失之后,许惊桂变得自然许多,快速塞了几口,就凑到大将军的身边告离。
大将军原本的打算是,在场均是相处多年的战友,妻儿均不再身边,若是让女儿私下吃席,浪费不说,恐还寒了女儿的心。再加上女儿早已跟随着从军多年,母亲又早逝,男女大防并不是很严,所以让她与他一起入席。
可如今怀王到来,若是在军营还说得过去,可这是皇城,他是皇子,不知有多少眼睛时刻盯着他。
他的女儿不是江方好,这里除了她二人,均是男子,在场时间久了多少会让人传出闲话。
想到这里,大将军点点头,唤来小厮让她装病逃下去。
许惊桂行礼之后正要下去,却被江方好叫住。
“许姑娘,我见这府上景色别有一番风味。听说都是你亲手布置,想求你带我一观。”
许惊桂正要开口,却被大将军抢先。
“好好好,江姑娘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
难为你还会用“地主之谊”,可是我请的是病假,病假!哪有让病人到处跑的,而且我也是刚来,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
许惊桂暗想,但是说出的完全就是另外一种语气。
“但是很可惜,我今日身体突然不适,择日我定邀请到这里一叙。”不会有择日那一天了。
陈思衡突然加入其中添乱,“身体不适?江姑娘出身药王谷,医术可是被父皇都夸奖过的。”说完,又对着大将军说,“正好让她来帮许姑娘看一下。”
完蛋,忘记这茬了。
这时候许惊桂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将军心中摸了一下汗,眼一闭,狠心地说,“那就多谢殿下,麻烦江姑娘了。”
救救我,救救我。
江方好站起身,走到许惊桂的身边。
“江姑娘请跟我来。”
二人又走在长长的挂着红绸的走廊,江方好看着前面努力装得沉着红衣女子,步摇一晃一晃,扰乱人的心绪。
“江姑娘,我初来乍到,皇城有何有趣的地方吗?”许惊桂忍不住的开口发问。
江方好许是没想到许惊桂突然发声,定定神开口道,“西市的百草坊中间有棵很大的柳树。每年初春,柳树发芽的时候会请圣手在树下讲学。”
“江姑娘医术这么好,他们有邀请过你吗?”许惊桂转过头来问。
江方好眼中的眸色暗了一下,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有的,只是我没去。”
“哦,为何不去呢?”
“讲学者大多心怀悬壶济世之心,我心已乱,不敢误人。”
这一番话让许惊桂内心一时五味杂陈,只得询问其他有趣的地方。
“翠鸾坊中的白玉糕干的难以下噎,甜津茶腻的让人想吐。”
许惊桂忍不住发出一声笑。
“但是若是两个配合在一起,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就是臭味相投吗。”许惊桂打趣道。
说完许惊桂才察觉,现在的她与江方好并非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关系。
但是江方好一改往日风格,竟然顺着许惊桂无聊的玩笑说下去,“我的想法与许姑娘一致,以毒攻毒。”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柔和许多。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许惊桂的闺房。
江方好站在门口,许惊桂见她一直不进来,招招手,给她示意。
江方好扶扶发簪抬腿走了进去。
许惊桂招呼她坐在身边,倒了杯水递过去。
江方好久久未提手接过,许惊桂又晃晃杯子,企图吸引注意。
江方好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水,又将杯子递过去示意还要。
许惊桂无法,只得拿过杯子又倒了一杯。
江方好接过之后,并未再喝完,而是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听说许姑娘之前一直都在兵营中?”
“是这样的吧。”许惊桂小声说着,语气之中的带着一丝询问。
江方好低头用手捂嘴笑了一下,“许姑娘,你可真有趣。”
“有趣?江姑娘,”
“我们两个说的话现在加起来不超过十句,你从哪里看出有趣的?”
许惊桂的语气之中带着满满的埋怨,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与许姑娘一见如故,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许惊桂不敢直面江方好的视线,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又出来了。三年未见,也没人和她说方好的脸皮已经厚到如此地步。
江方好望着前方染上红裳的脸,伸手,搭在许惊桂的肩上。
许惊桂被手定住,不敢再有一点动作。
江方好又抬起她的手,细细为她把脉。
一盏茶的时间漫长又短暂的度过,江方好收回手。
“许姑娘身体非常健康,若是有什么事,请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许惊桂听到这里,拍拍自己的胸脯,放下心来,若是大师姐那种情况再来一次,她绝对立刻就去投河,等待死亡的过程太可怕了。
许惊桂放松了自己的心,未听出江方好语气中的庆幸。
身体也看好了,江方好便要起身离开,许惊桂跟着相送,却被拒绝。
“许姑娘,你既感身体不适,还需多休息。”
“不碍事,正好我也多看看这日后生活的地方。”
江方好发出一声疑问。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是刚来此处,很多地方我还想多看看。”
许惊桂立刻给自己的尴尬找补,所幸江方好并未揪着不放,二人相视一笑。
一笑泯恩仇,二人断开的连结又就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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