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很小，装修是温暖的鹅黄色，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奶香和烤面包的香气。徐欢楠坐在靠窗的小桌前，有些局促不安。她很少来这种地方，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奢侈的、不属于她世界的消费。
裴序很快端来了两碗双皮奶，上面铺着厚厚的红豆和芒果粒。“尝尝。”他把其中一碗推到她面前，自己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嗯，果然不错。”
徐欢楠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小勺，送进嘴里。冰凉滑嫩的口感瞬间在舌尖化开，奶香浓郁，红豆软糯香甜。一种简单而直接的甜味，温柔地抚慰着她紧绷的神经和苦涩的心。
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速度不自觉加快了些。仿佛要通过这碗甜食，驱散身体里积压太久的寒意和苦味。
裴序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那碗，偶尔看看窗外过往的行人。
直到碗快见底，徐欢楠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不好意思，放缓了速度。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好像真的有用。”裴序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天气，目光却温和地落在她脸上。
徐欢楠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他知道了。他果然还是知道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盯着碗里剩下的几颗红豆。
“我以前，”裴序的声音继续平稳地响起，带着一种讲述别人故事般的淡然，“初中的时候，也挺混蛋的。跟我爸关系特别僵，觉得他什么都不懂，只会逼我。有一次吵得太凶，我摔门出去，在大街上晃荡到半夜，又冷又饿，最后蹲在便利店门口，啃一个冷掉的面包。那时候就觉得，全世界都特么是灰色的。”
徐欢楠惊讶地抬起头。她没想到裴序会跟她说这些。在她印象里，他一直是那种冷静、优秀、仿佛永远不会失控的人。
“后来呢？”她忍不住轻声问。
“后来？”裴序笑了笑，有点自嘲，“后来便利店阿姨看我可怜，给我热了杯牛奶。就一杯热牛奶，其实也没多好喝。但不知道为什么，喝着喝着，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明天也许还能再试试。”
他看向她，眼神清澈而真诚：“所以，觉得快要过不去的时候，不妨试试先吃点甜的。胃暖了，心可能也就没那么空了。”
他没有追问她发生了什么，没有给出任何空洞的安慰或建议。他只是分享了一段或许并不光彩的过去，然后告诉她一个简单得近乎笨拙的方法。
但这种笨拙，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穿透徐欢楠层层的防备，精准地触碰到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碗底最后一点甜腻的奶皮被她刮干净。她放下勺子，轻声说：“谢谢。很好吃。”
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给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那一刻，她心里那片冰冷的废墟上，仿佛真的有一株小小的、名为“希望”的绿芽，怯生生地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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